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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辨证录》清·陈士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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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1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春温门(三十三则)

春月伤风,头痛鼻塞,身亦发热,是伤风而欲入于太阳,非太阳之伤寒也。夫春伤于风,由皮毛而入肺也。风入于肺而不散,则鼻为之不利。肺金之气不扬,自失其清肃之令,必移其邪而入于太阳膀胱。惟恐邪入,乃坚闭其口,而水道失行,于是水不下通而火乃炎上,头自痛矣,与传经太阳之伤寒绝不相同。散肺金之风,杜其趋入膀胱之路,而身热自退也。方用舒肺汤∶桔梗(三钱) 甘草(一钱) 苏叶(五分) 天花粉(一钱) 茯苓(三钱) 桂枝(三分) 水煎服。

一剂而身热解,二剂而头痛鼻塞尽愈。

此方专入肺金以散其风邪。有风则必生痰,有痰则必有火。天花粉消痰而又善解火,一味而两用之也;桂枝、茯苓开膀胱之口,引邪直走膀胱而下泄,因肺欲移邪而移之,其势甚便,随其机而顺用之也。

此症用加味甘桔汤亦佳。

桔梗 川芎 天花粉 麦冬(各三钱) 甘草 黄芩(各一钱) 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春月伤风,身热咳嗽,吐痰恶热,口渴,是伤风而阳明之火来刑肺金,非伤寒传经入于阳明也。夫阳明胃土本生肺金,何以生肺者转来刑肺乎?盖肺乃娇脏,风入肺经必变为寒,胃为肺金之母,见肺子之寒,必以热济之。夫胃本无热也,心火为胃之母,知胃欲生金,乃出其火以相助。然而助胃土之有余,必至克肺金之不足,是借其兵以讨贼,反致客兵残民,故胃热而肺亦热,而咳嗽口渴之症生矣。治法泻心火以安胃土,自然肺气得养,而风邪自散。方用平邪汤∶黄连(三分) 甘草(一钱) 苏梗(一钱) 紫菀(一钱) 葛根(一钱) 石膏(三钱)麦冬(五钱) 贝母(三钱) 茯神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三剂身凉矣,不必四剂也。

此方泻心火者十之三,泻胃火者十之六。盖心火之旺克肺者轻,胃火之旺刑金者重。轻泻药心中之火,则心不助胃以刑金;重泻胃中之火,则胃不刑金以伤肺,肺气既回,肺邪又安留哉。

此症用清胃散亦效。

石膏 半夏(各二钱) 茯苓(三钱) 桂枝(三分) 麦冬(三钱) 陈皮 葛根(各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愈。

春月伤风,发寒发热,口苦,两胁胀满,或吞酸吐酸,是少阳之春温也。何以冬月谓之伤寒,而春月即谓之春温耶?不知冬月之风寒,春月之风温。寒则伤深,温则伤浅。伤深者邪至少阳而有入里之惧,伤浅者邪入少阳而即有出表之喜,故同伤少阳,而伤风与伤寒实有异也。至于治伤风之少阳,法又不必大异,皆舒其半表半里之邪,而风邪自散。虽然伤寒邪入少阳,有入里之症,往往用大柴胡与承气之类和而下之;若伤风入少阳,以小柴胡汤和解而有余,不必用大柴胡、承气而重用之也。方用加减小柴胡汤∶柴胡(一钱五分) 茯苓(三钱) 黄芩(一钱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五分) 天花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寒热解,再剂诸症愈。

此方较原方更神。以用茯苓之多,使邪从膀胱而出,更胜于和解也,佐柴胡以散邪,乃建奇功耳。

此症用安胆汤亦效。

柴胡 天花粉 炒栀子(各二钱) 甘草(一钱) 白芍 丹皮(各三钱) 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春月伤风,身热呕吐不止,人以为太阴之伤寒也,谁知是太阴之春温乎。夫太阴脾土也,风伤太阴,则土中有风,风在地中,则土必震动而水溢,故令人呕吐不止,非阴寒之气,入于脾土之内,而动人呕吐者可比。此与伤寒传经之入太阴者,治法迥不相同也。伤寒当温经以回阳,而伤风宜散其风以安土。方用奠土汤∶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人参 柴胡 半夏 甘草 葛根(各一钱) 神曲(五分) 水煎服。

一剂而风散,二剂而身凉。三剂而病全愈矣。

方中祛邪于补脾之内,脾健而风自息也。

此症亦可用护脾饮∶白术(三钱) 人参(二钱) 肉桂(三分) 陈皮(三分) 半夏(一钱) 苏叶(五分) 水煎服。

一剂愈。

春月伤风出汗,胃干燥,渴欲饮水,是春温之症,火邪入膀胱,非太阳之伤寒也。夫膀胱者,肺金之表也,肺受风邪,久则变热,肺乃求救于膀胱,邪即乘其求救而下行。而膀胱之水,思欲救母乃不肯下泄,而上与风火相斗。邪见膀胱正气之盛,乃不入膀胱而入胃,于是胃热而与邪相争,故尔出汗。汗出而胃之津液自干,故口渴思水以救其内焚也。治法不必散风邪而泻火焰,速利其膀胱,使水从小便而出,则胃中之津液自生。方用五苓散∶白术(一钱) 茯苓(三钱) 泽泻(三钱) 猪苓(三钱) 肉桂(一分) 水煎服。一剂而小便利,二剂而口渴、汗出尽止矣。

盖五苓散专利其膀胱之水。膀胱为太阳之经,伤风已经出汗,宜太阳之邪尽出矣,乃口渴思水,明是邪热不肯从皮毛外出,而欲趋膀胱下出矣。五苓散利其膀胱,则水流而火亦流,火随水去,胃火已消,而胃自生液,自然上润于肺,肺得胃液之养,则皮毛自闭,邪何从而再入哉。

此症知柏茯苓汤亦可用。

知母 黄柏(各一钱) 茯苓(五钱) 水煎服。一剂而渴解,二剂愈。

伤风头痛发热,盗汗微出,见风则畏,此春温伤风,而非太阳症也。夫头痛本属太阳,然而风能入脑,亦作头痛,未可谓身热头痛,便是太阳之症。风从皮毛而入,皮毛主肺,肺通于鼻,而鼻通于脑,风入于肺,自能引风入脑而作头痛。倘肺气甚旺,则腠理自密,皮毛不疏,风又何从而入,惟其肺气之虚,故风邪易于相袭。

邪正争斗,身故发热,肺气既虚,安能敌邪,所以盗汗微微暗出也。此症明是伤风,勿作伤寒轻治。盖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,补其肺气之虚,表其风邪之盛,自然奏效甚速。方用益金散风汤∶人参(五分) 甘草(一钱) 五味子(三粒) 麦冬(三钱) 紫苏(一钱) 蔓荆子(一钱)天花粉(一钱) 桔梗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头痛除,再剂身热解,三剂盗汗亦止。

此方散重于补,何以名为益金汤?不知肺经为邪所伤,其气甚衰,若用大补重药必且难受,不若于散表之中略为补益,则邪既外出而正又内养,两得其益,是过于散正善于益也。

此症用通脑散亦神。

川芎 当归 茯苓(各三钱) 桔梗(二钱) 蔓荆子 白芷(各五分) 人参 半夏(各一钱)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伤风头痛发热,身疼腰重,骨节俱酸疼,恶风无汗,人以为伤寒,而不知非也。

夫伤寒则不恶风矣。此内伤脾肾,而风乘虚以入肺,则经络之间不相流通,故身热耳。第内伤脾肾与肺无涉,何以肺经即召外邪耶?不知脾为肺之母,而肾为肺之子,母虚而子亦虚,子虚而母亦虚。脾肾之气既虚,而肺安得有不虚之理,于是腠理不密,毛窍难以自固,故风邪易入于肺经,而肺气益虚,何能下润于肾宫,而旁灌于百骸耶。自必至满身骨节酸痛而腰重矣。但肺虚而邪既易入,则汗亦易出,何以邪入而汗不出耶?此乃邪欺肺气之虚,又窥脾肾之不足,反使邪气得蔽于毛孔,故见风反畏。外邪且不能再入,何况内汗能出乎。然则治法惟散肺中之邪,仍补脾肾之气。脾土旺而肺气有生发之机,肾水足而肺金无干燥之苦。自然上可达于脑而头痛除,下可通于膀胱而腰重去,中可和于中焦而一身支节之酸疼尽愈也。方用黄紫丹∶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当归(五钱) 羌活(一钱) 紫苏(一钱) 甘草(一钱)细辛(五分) 黄芩(一钱) 麦冬(五钱) 人参(一钱) 贝母(一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补多于散,何补之中又纯补脾而不补肾耶?人生后天以脾胃之气为主,脾健则胃气自开,胃开则肾水自润。况人参、白术原能入肾,而白术尤利腰脐,一身之气无不利矣。何况肺经为脾胃之子,母健而子亦健,力足以拒邪;又有紫苏、黄芩、羌活、贝母祛风、散火、消痰、泄水之药,足以供其战攻之具,自然汗出热解,而邪从外越也。

此症用益气散风汤亦效甚。

人参 黄芪(各三钱) 甘草 半夏(各一钱) 白术(五钱) 柴胡(二钱) 茯苓(三钱)枳壳(五分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身热十余日,热结在里,往来寒热,人以为伤寒在太阳,有入里之变也,谁知春月伤风与冬月伤寒不同。冬月之寒入于太阳,久则变寒;春月之风入于太阳,久则变热。寒则迁动不常,必至传经入脏;热则静守不移,惟有固结在腑。

然而入脏、在腑虽有不同,而作寒、作热则无不同也。寒在脏,则阴与阳战而发热;热在腑,则阳与阴战而发寒。随脏腑衰旺分寒热往来,此症之所最难辨,亦辨之于时令而已。在冬月而热结在里者,宜用攻;在春月而热结在里者,宜用散。散其热而寒自除,寒除而热亦自止也。方用散结至神汤∶浓朴(一钱) 白芍(五钱) 甘草(一钱) 当归(三钱) 枳壳(五分) 柴胡(一钱)炒栀子(三钱) 桂枝(三分) 水煎服。一剂而寒热除,内结亦散。

方中多是平肝之药,绝不去舒肺经之邪。盖肺气为邪所袭,则肝木必欺肺金之病而自旺矣,旺则木中生火,以助邪之热而刑肺。倘不泻肝而徒去散肺经之邪,则肺气愈虚,而热何能遽解耶。惟泻其肝中之火,则内热既衰,益之桂枝数分,但去散太阳之风,不去助厥阴之火,此热结所以顿解也。

此症用清邪散亦效。

桂枝(五分) 茯苓(五钱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五分) 半夏 柴胡(各一钱) 砂仁(一粒)水煎服。

伤风八、九日,风湿相搏,身体烦疼,不能转侧,不呕不渴,人以为伤寒之症,风湿在太阳之经也,谁知伤风之病,亦能使风湿之相搏乎。夫湿从下受,而风从上受者也。下受者膀胱先受之,上受者肺经先受之。膀胱受湿,无风不能起浪;肺经受风,无湿亦不能生岚。伤风而致风湿相搏,因下原感湿,而上又犯风,两相牵合,遂搏聚于一身,而四体无不烦疼也。夫烦疼之症,风之病也。湿主重着,烦痛而至身不能转侧,非重着乎?以此分别风湿之同病,实为确据。且风症必渴,湿症必呕,今风湿两病,风作渴而水济之,湿欲呕而风止之,故不呕而又不渴也。治法宜双解其风湿之邪而已。方用双解风湿汤∶茯苓(一两) 薏仁(一两) 柴胡(二钱) 防风 甘草(各一钱) 水煎服。

柴胡、防风以祛风,茯苓、薏仁以利湿,用甘草以和解之,自然风湿双解,而诸症尽痊也。

此症用风湿两舒汤亦佳。

茯苓 白术(各五钱) 柴胡 防风 半夏 甘草(各一钱) 桂枝(三分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八、九日,如疟之状,发热恶寒,热多寒少,口不呕吐,人以为伤寒中如疟之证,谁知春月伤风,亦同有此症乎。夫风邪入于表里之间,多作寒热之状,不独伤寒为然。伤风之病,轻于伤寒,至八、九日宜邪之尽散矣,何尚有如疟之病?盖无痰不成疟,无食亦不成疟,无痰无食,即有风邪不能为害。然则伤风而有如疟之病者,亦其胸膈胃脘之中,原有痰食存而不化,八、九日之后,正风欲去而痰与食留之耳。热多寒少,非内伤重而外感轻之明验乎。惟口不呕吐,乃内既多热,自能燥湿,痰得火制,自不外吐。然热之极,则外反现寒,恶寒之象乃假寒也。假寒真热,适显其如疟之症,乃似疟而非疟也。治法亦治其如疟,而不必治其真疟耳。

方用破假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陈皮(一钱) 神曲(五分) 柴胡(二钱) 山楂(十粒)甘草(五分) 白芍(五钱) 鳖甲(三钱) 石膏(一钱) 半夏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恶寒除,二剂发热解,四剂如疟之症全愈。

此方于补正之中寓祛邪之味,正既无亏,邪又退舍,此王霸兼施之道也。

此症用散疟汤亦效。

柴胡(二钱) 何首乌 白术(各五钱) 青皮(二钱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汗多,微发热恶风,人以为传经之邪,入阳明胃中也,谁知伤风春温之症,亦有邪入胃者乎。邪到阳明必然多汗而渴,今汗虽多而不渴,是火邪犹未盛,所以微发热而不大热耳。夫同一外邪也,何伤寒之邪入胃而火大炽,伤风之邪入胃而火微旺?盖伤寒之邪寒邪也,伤风之邪风邪也;寒邪入胃,胃恶寒而变热,风邪入胃,胃喜风而变温。盖其热乃胃之自热,不过风以煽之也。风煽其火,则火必外泄,反不留于胃中,所以皮肤热极而多汗,而口转不渴,异于伤寒传经入胃之邪,而无燎原之祸也。然而终何以辨其非伤寒哉?伤寒恶寒而不恶风,伤风恶风而不恶寒,正不必以冬月之恶风,为是伤寒之的症也。盖恶风即是伤风之病耳。治法散其风而火自解也。方用熏解汤∶石膏(三钱) 干葛(二钱) 甘草(一钱) 荆芥(一钱) 茯苓(五钱) 麦冬(五钱)水煎服。一剂汗止,二剂热尽散矣。

此方干葛、荆芥乃发汗之药,何用之反能止汗?不知伤风多汗,乃风煽之也。

今用干葛、荆芥以散其风,则风息而火亦息,况用石膏以泻胃火,火静而汗自止,又得麦冬以滋其肺,茯苓以利其水,甘草以和其中,安得而出汗哉。

此症用三奇汤亦效。

玄参(一两) 干葛 天花粉(各三钱) 水煎服。

伤风,口苦咽干,腹满微喘,发热恶寒,人以为伤寒之邪入于阳明,不知是伤风之邪入于阳明也。夫伤风之邪既轻于伤寒,何伤风之病竟同于伤寒乎?不知伤寒之邪入于阳明,其重病不同于伤风,而轻病则未尝不同也。若口苦,不过胃不和也;咽干,胃少液也;腹满,胃有食也;微喘,胃少逆也;发热恶寒,胃之阴阳微争也。

症既同于伤寒,而治法正不可同也。和其胃而不必泻其火,解其热而不必伤其气,始为得之。方用和解养胃汤∶玄参(一两) 甘菊花(三钱) 甘草(一钱) 麦冬(三钱) 天花粉(三钱) 苏子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口苦咽干之症除,二剂喘热、腹满、恶寒之病去,不必三剂。

此方解阳明之火,而不伤胃土之气,所以能和胃而辟邪也。

此症亦可用三奇汤加麦冬五钱治之。

伤风口燥,但欲漱水不欲咽下,人以为阳明之火,将逼其热以犯肺,必有衄血之祸矣。不知冬月伤寒,邪入于阳明,则有此病,若春月伤风,乌得有此。然伤风之症,既同于伤寒,安保其血之不衄耶?而伤风终无衄血者。盖风性动而变,不比寒性静而凝也。故伤寒寒在胃,而逼其热于口舌咽喉者,阴阳拂乱而衄血成矣;伤风逼其热于上,虽亦漱水而不欲咽,然风以吹之,其热即散,安得而致衄哉。治法泻阳明之火,而口燥自除也。方用∶石膏(三钱) 葛根(一钱) 玄参(五钱) 金银花(五钱) 麦冬(五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方名金石散。服二剂此症全愈,不必服三剂也。

此方单泻胃中之火,不去散胃中之寒。然而玄参、麦冬、金银花纯是补水之剂,上能解炎,下又能济水,得甘草以调剂,实能和寒热于顷刻也。

此症亦可用三奇汤治之。

春月伤风脉浮,发热口渴,鼻燥能食,人以为阳明火热,必有衄血之症。不知伤寒不衄,则邪不能出,而伤风正不必衄也。盖伤寒入胃,而邪热火炽,非水谷不能止其炎上之火,既能食而脉仍浮,是火仍不下行,而必从上行也,故必至发衄。

若伤风之脉原宜见浮,非其火之必欲上行也,故虽口渴、鼻燥而能食,则火可止遏,火下行而不上行,岂致发衄哉。治法但泻其胃中之火,无庸顾其肺中之衄也。方用宁火丹∶玄参(一两) 甘草(一钱) 生地(三钱) 青蒿(五钱) 水煎服。一剂身热解,二剂口渴、鼻燥愈,三剂脉浮亦平矣。

此方玄参、生地以解其胃中之炎热,泻之中仍是补之味;青蒿同甘草用之,尤善解胃热之邪,使火从下行而不上行也。且青蒿更能平肝经之火,脉浮者风象也,肝火既平,则木气自安,而风何动哉。此用药之妙,一举而得之也。

此症亦可用滋肺汤甚效。

石膏(二钱) 麦冬(一两) 生地(三钱) 黄芩 甘草(各一钱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自汗出,医人又发其汗,小便自利,人以为伤寒误汗,以致津液内竭也。孰知伤寒邪入阳明,火焚其内,以致自汗,明是阴不能摄阳而阳外泄,又加发汗,则阳泄而阴亦泄矣,安得津液不内竭乎。若伤风自汗出者,乃肺金之虚,非胃火之盛,复发其汗,则肺气益耗,金寒水冷,而小便自利矣。故治法迥不可同也。

若用治伤寒之法,以治伤风之症,必有变迁之祸。治法但补其肺气之虚,而固其腠理,则汗止而病自愈也。方用六君子汤加减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(一两) 陈皮(三分) 甘草(五分) 白芍(三钱) 黄芪(五钱) 麦冬(五钱)北五味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止汗而津液自生矣。

此方补胃健脾,使土旺以生肺金,则肺气自安,肺金既安,则腠理自固,毛窍自闭矣。

此症用温固汤亦妙。

白术 黄芪(各五钱) 甘草 肉桂 北五味子(各一钱) 人参(二钱) 陈皮(三分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下血谵语,头汗出,人以为阳明之火大盛,必有发狂之祸,谁知是热入血室,似狂而非狂乎。虽伤寒邪入阳明,亦有下血谵语,必致发狂之条。然而伤寒之下血谵语者,乃热自入于血室之中;伤风之下血谵语者,乃风祛热而入于血室之内,虽同是热入血室,而轻重实殊。盖热自入者,内外无非热也;风祛热入者,内热而外无热也。既热有轻重,而头汗出无异者何故?以血室之部位在下焦,而脉实走于头之上,故热一入于血室,而其气实欲从头之巅,由上而下泄,特因下热未除,各腑之气不来相应,所以头有汗至颈而止。伤寒与伤风内热同,而头汗出亦同也。治法散其气,引热外出,而各病自愈。方用导热汤∶当归 白芍(各三钱) 柴胡(二钱) 黄芩(一钱) 丹皮(三钱) 甘草 天花粉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一剂谵语除,二剂热退汗止矣。

此方亦小柴胡之变方。但小柴胡汤,纯泻热室之火,而此兼补其肝胆之血,使血足而木气不燥,不来克脾胃之土,则胃气有养,胃火自平,所谓引血归经,即导火外泄耳。

此症清室汤亦效。

柴胡 黄芩 半夏(各一钱) 丹皮(三钱) 枳壳(五分) 白芍(五钱) 水煎服。

伤风潮热,大便微硬,人以为伤寒之邪入于阳明,又将趋入于大肠也,谁知是肺经干燥乎。盖大肠与肺为表里,肺燥则大肠亦燥,正不必邪入大肠而始有燥屎也。

风伤肺金,最易煽干肺气,不同寒伤肺金之清冷,故风邪一入肺,而大肠容易燥结。

然邪终隔大肠甚远,非大肠之中即有邪火结成燥屎,而必须下之也,是则伤风潮热,大便微硬,乃金燥之症,非火盛之症明矣。治法宜润肺金之燥,然而大便之开合,肾主之也,肾水足而大肠自润矣。方用金水两润汤∶熟地(一两) 麦冬(一两) 柴胡(一钱) 甘草(一钱) 丹皮(三钱) 水煎服。连服二剂而微硬解,再服二剂而潮热除矣。

此方用熟地以补水,水足则肺金不必去生肾水,而肺之气不燥,又得麦冬直补肺金,金水两润,自然大肠滋灌 输有水,可以顺流而下,既无阻滞之忧,何有余热之犹存哉。

此症用地榆解热汤亦效。

当归(五钱) 生地(三钱) 地榆 天花粉(各二钱) 黄芩 甘草 苏叶 大黄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谵语潮热脉滑,人以为阳明胃热,乃伤寒传经之病,谁知春温之症亦有胃热乎。春令发生,胃中本宜热也,又加春风之熏蒸,其胃中自然之热,原不可遏,今一旦逢违逆春令之寒风以阻抑之,而不能直达其湮郁之气,所以谵语而发热也。然胃中无痰,则发大热而谵语声重;胃中有痰,则发潮热而谵语声低。脉滑者有痰之验也。方用消痰平胃汤∶玄参 青蒿(各一两) 半夏 茯神 麦冬 车前子(各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谵语止,再剂潮热除,不必三剂也。

此方主青蒿者,以青蒿能散阴热,尤能解胃中之火;得玄参、麦冬更能清上焦之炎,火热去而痰无党援;又得半夏、茯苓、车前以利其水,则湿去而痰涎更消,痰消而火热更减,欲作郁蒸潮热,迷我心君,胡可得哉。

此症用玄黄解热散亦效。

半夏 花粉(各二钱) 甘草 人参(各一钱) 玄参(一两) 生地 茯苓(各五钱) 枳壳(五分)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日晡发潮热,不恶寒,独语如见鬼状,人以为阳明之症,伤寒欲发狂也,谁知是春温之过热乎。但伤寒见此病,乃是实邪;春温见此症,乃是虚邪耳。

夫实邪之病从太阳来,其邪正炽而不可遏,必有发狂之祸;若虚邪之病从少阴来,其邪虽旺而将衰,断无发狂之灾。盖实邪乃阳邪,而虚邪乃阴邪也。阳邪如见鬼状者,火逼心君而外出,神不守于心宫;阴邪如见鬼状者,火引肝魂而外游,魄不守于肺宅。故实邪宜泻火以安心,而虚邪宜清火以养神。方用清火养肺汤∶荆芥(二钱) 麦冬(五钱) 玄参(一两) 天花粉(三钱) 甘草(一钱) 苏叶(一钱)茯神(三钱) 黄芩(二钱) 水煎服。一剂潮热止,二剂不见鬼矣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全是清肺之药,何以能安胃火?不知胃火乃肺之所移,清其肺金,则邪必来救肺矣。有玄参为君,乘其未入肺宫,半途击之,则邪尤易走;茯神安心而又利水,邪不敢上逼而下趋,有同走膀胱而遁矣,何能入肺、入肝以引我魂魄哉。

此症用栀子清肝饮亦效。

白芍(一两) 炒栀子 茯苓(各三钱) 半夏(二钱) 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

伤风发潮热,大便溏,小便利,胸膈满,人以为伤寒之邪入于阳明,而不知乃春温之热留于阳明也。夫风伤于肺,邪从皮肤而入,宜从皮肤而出,何以热反留胃不去乎?盖胃乃肺之母也,母见子被外侮,必报外侮之仇,外侮见其母之来复,随舍子而寻母矣。使母家贫弱,则外侮自舍母而寻子,无如胃为水谷之海,较肺子之家富不啻十倍,外侮亦何利于子而舍其母哉。自然利胃母之富,而弃肺子之贫,故坚留而不去,此潮热之所以作也。颠寒作热,小便利而大便溏,正阴阳之不正,致转运失职,胸膈何能快哉。治法祛胃中之邪,而阴阳自正矣。方用加减柴胡汤∶柴胡 黄芩 知母 炙甘草(各一钱) 茯苓(五钱) 枳壳 神曲(各五分) 萝卜子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潮热解,二剂阴阳分,三剂诸症尽愈。

此方亦小柴胡之变方。萝卜子与茯苓同用,最能分阴阳之清浊,清浊一分,而寒热自解,宁至有胸膈之满哉。

此症用扫胃汤亦佳。

石膏 甘菊花(各二钱) 青蒿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三分) 柴胡(五分)浓朴(一钱) 槟榔(八分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四、五日,身热恶风,头项强,胁下满,手足温,口渴,人以为太阳、阳明、少阳之合病,谁知是春温之症,有似伤寒而非真正伤寒也。夫伤寒有此三阳之合病,何以春温之症,绝无相异乎?盖春温之症,风伤于少阳也。少阳为半表半里,凡三阳之表,俱可兼犯,而三阳之症,即可同征。不比伤寒之邪,由太阳以入阳明,而太阳之症未去;由阳明以至少阳,而阳明之邪尚留;由少阳以入厥阴,而少阳之病仍在。故治春温之症,止消单治少阳,而各经之病尽愈,不必连三阳而同治也。方用加味逍遥散∶柴胡(二钱) 当归(二钱) 白术(一钱) 甘草(一钱) 茯苓(三钱) 陈皮(一钱)白芍(三钱) 炒栀子(一钱) 羌活(五分) 水煎服。二剂诸症尽愈,不必三剂。

论理,泻少阳胆经之火足矣,此方并和其肝气,似乎太过。然胆经受邪,正因胆气之太郁也。春温之病,每从肝胆以入邪,吾治其肝胆,则在表在里之邪无不尽散矣。

此症用麻石抒阳汤亦神。

柴胡 石膏(各二钱) 白芍(五钱) 麻黄 陈皮(各三分) 半夏(一钱) 茯苓(三钱) 水煎服。

妇人经水适来,正当伤风,发热恶寒,胸胁胀满,谵语,人以为伤寒结胸也,谁知是热入血室乎。夫热入血室,男女皆有之,惟是男有热入血室之病者,乃风祛热而入之也;女子热入血室者,乃血欲出而热闭之,血化为热也。似乎男女之症不同,然而热则同也,故治法亦不必大异,仍同导热汤治之。盖导热汤最舒肝胆之气,闭经水于血室之中,正肝胆之病也。肝藏血,非少阳胆气之宣扬,则血不外出,今舒其肝气,则已闭之血肝不能藏,血泄而热又何独留乎。故一剂而发热恶寒之病除,再剂而胸胁胀满、谵语之症去矣。

此症亦可用加味清室汤∶柴胡 黄芩 甘草 半夏(各一钱) 白芍(五钱) 丹皮(三钱) 陈皮(五分) 水煎服。

伤风身热后,肢体骨节皆痛,手足寒甚,人以为伤寒由三阳而传入于少阴也,谁知其人肾水素虚,因伤风之后,烁其肺金,肺伤而不能生肾,则肾水更枯,不能灌注于一身之上下,自然肢体骨节皆痛也。水枯宜火动矣,何手足反寒乎?不知水火原相根也,水旺而火亦旺,水衰而火亦衰,当水初涸之日,火随水而伏,不敢沸腾,故内热而外现寒象。治法不可见其外寒而妄用温热之药,当急补其肾中之水,以安肾中之火,则水足以制火。水火既济,何至有肢体骨节生痛,手足生寒之病乎。

方用六味地黄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 山药(各五钱) 茯苓(四钱) 丹皮 泽泻(各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手足温,二剂肢体骨节之痛轻,连服四剂,即便全愈。

盖此症风邪已散,若再用祛风之药,则肺气愈虚,益耗肾水,水亏而火旺,必有虚火腾空,反致生变,何若六味地黄汤直填肾水,使水火之既济也。

此症用养骨汤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甘草(一钱) 金钗石斛 地骨皮 茯苓 牛膝(各三钱) 水煎服。

伤风后下利,咽痛,胸满心烦,人以为伤寒邪入于少阴,乃阴寒上犯于心肺,而下犯于大肠也。而孰知不然,伤风之后,身凉则邪已尽散,何阴邪之留乎?然则下利者,乃大肠之阴虚自利,非邪逼迫之也。咽痛者,亦阴虚之故,阴水既干,则虚火自然上越,咽喉窍细,不能遽泄,乃作痛也。胸满心烦者,肾水不能上济于心宫,而肾火反致上焚于包络,胸膈在包络之间,安得不满,胸既不舒,而心亦不能自安,此烦之所以生也。故伤风之后,见此等症,切勿认作阴寒而妄治之也。治法补水以济心,复补金以生肾,肾水足而肾气生,自然上交心而制火,下通大肠而利水矣。方用加味地黄汤∶熟地 茯苓(各五钱) 山茱萸 泽泻 丹皮(各三钱) 山药 麦冬(各五钱)北五味(一钱) 肉桂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咽痛除,二剂下利止,三剂胸不满,心亦不烦矣。

夫既是肾阴之虚,用地黄汤以滋水,加麦冬、五味以益肾之化源是矣,何加入肉桂以补命门之火,非仍是治少阴之寒邪乎?不知水非火不生,用肉桂数分,不过助水之衰,而非祛寒之盛。且大肠自利,得壮火而泻,得少火而止,虽地黄汤内减熟地之多,增茯苓、泽泻之少,亦足以利水而固肠,然无命门之火以相通,则奏功不速,故特加肉桂于水中而补火也。

此症用地苓芍桂汤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茯苓(五钱) 白芍(五钱) 肉桂(五分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二、三日,咽中痛甚,人以为少阴之火,寒逼之也,谁知是少阴之寒,火逼之乎。夫伤寒咽痛,乃下寒实邪,逐其火而上出;伤风咽痛,乃下热虚火,逼其寒而上行,正不可一见咽痛,即用伤寒药概治之也。盖伤寒之咽痛,必须散邪以祛火;伤风之咽痛,必须补正以祛寒。方用补喉汤∶熟地(二两) 山茱萸 茯苓(各一两) 肉桂(一钱) 牛膝(二钱) 水煎服。一剂而喉痛顿除。

熟地、山茱滋阴之圣药,加入肉桂、牛膝则引火归源,自易易矣。况茯苓去湿以利小便,则水流而火亦下行,何至上逼而成痛哉,所以一剂而奏功也。

此症用救咽丹亦妙。

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八钱) 山药(一两) 肉桂(一钱) 破故纸(二钱) 胡桃肉(一个)水煎冷服。

春月伤风,身热下利六、七日,咳而呕,心烦不得眠,人以为邪入少阴而成下利,以致呕咳、心烦不眠也,谁知春温之病多有如此,症相同而治法宜别。盖伤寒之治,利其水;而春温之治,不可徒利其水也。夫伤风而至六、七日,邪宜散矣,乃邪不尽散,又留连而作利,其脾土之衰可知,咳而呕,不特脾衰而胃亦衰矣。土既衰而肺肾亦衰矣,况肾因下利之多,重伤其阴,力不能上润于心,心无水养,则心自烦躁,势必气下降而取给于肾,肾水又涸,则心气至肾而返,肾与心不交,安得而来梦乎。治法健其脾胃,益其心肾,不必又顾其风邪也。方用正治汤∶人参(二钱) 熟地 白术 炒枣仁(各五钱) 麦冬(三钱) 茯苓(一两) 竹茹(一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心、肾、脾、胃、肺五者兼治之药。茯苓为君,能调和于五者之中,又是利水之味,下利既除,身热自止,而咳喘、心烦不得眠,俱可渐次奏功也。

此症用解烦汤亦效。

人参 巴戟天 麦冬(各五钱) 白术(一两) 炒枣仁(三钱) 菖蒲(五分) 神曲(一钱)白豆蔻(二粒)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手足逆冷,脉紧,心下满而烦,饥不能食,人以为伤寒之症,邪入厥阴结于胸中也,而孰知不然。夫脉浮为风,脉紧为寒,明是伤寒之症,而必谓春月得之,是伤风而非伤寒,人谁信之,然而实有不同也。盖风最易入肝,春风尤与肝木相应,但肝性所喜者温风,而不喜寒风也。春月之风,温风居多,而寒风亦间有之,倘偶遇寒风,肝气少有不顺,脉亦现紧象矣。第于紧中细观之,必前紧而后涩,紧者寒之象,涩者逆之象也。寒风入肝,手足必然逆冷,肝气拂抑,而心气亦何能顺泰乎;心既不舒不能生脾胃之土,肝又不舒必至克脾胃之土矣,所以虽饥不能食也。夫伤寒之入厥阴,由三阳而至;伤风之入厥阴,乃独从厥阴而自入者也。

是以伤寒之邪入肝深,而伤风之邪入肝浅。入深者恐其再传,入浅者喜其易出。但解肝中之寒,而木中之风自散,饮食可进,烦满逆冷亦尽除矣。方用加味逍遥散治之。

柴胡(二钱) 白芍(五钱) 当归(三钱) 白术(五分) 甘草(一钱) 茯神(三钱)陈皮(五分) 肉桂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诸症俱愈。

逍遥散原是和解肝经之神药,得肉桂则直入肝中,以扫荡其寒风。阳和既回,而大地皆阳春矣,何郁滞之气上阻心而下克脾胃哉。脾胃有升腾之气,草木更为敷荣,断不致有遏抑摧残之势矣。倘作伤寒治法,而用瓜蒂吐之,必有脏腑反复之忧也。

此症用卫君汤效亦捷。

人参 巴戟天(各三钱) 茯苓(三钱) 白芍 白术(各五钱) 陈皮(三分) 肉桂 半夏(各一钱) 水煎服。

春月伤风,忽然发厥,心下悸,人以为伤寒中,有不治厥则水渍入胃之语,得毋伤风亦可同治乎。不知伤寒之悸,恐其邪之下行而不可止;伤风之悸,又虑其邪之上冲而不可定。盖寒性属阴,阴则走下;风性属阳,阳则升上,故同一发厥,同一心悸,治法绝不相同。伤寒宜先治厥而后定其悸;伤风宜先定悸而后治其厥也。

方用定悸汤∶白芍 当归(各一两) 茯神 生枣仁(各五钱) 半夏 炒栀子(各三钱) 甘草(一钱)菖蒲 丹砂末(各五分) 水煎调服。一剂悸定,再剂厥亦定也。

此方止定悸而治厥已寓其内。盖病原是心胆之虚,补其肝而胆气旺,补其肝而心亦旺。又虑补肝以动木中之火,加入栀子以补为泻,而复以泻为补,则肝火亦平,而厥亦自定。总之伤寒为外感,伤风为内伤,断不可以治外感者移之以治内伤也。

此症用奠安汤亦效。

人参 茯苓(各三钱) 甘草 半夏(各一钱) 远志 柏子仁(各二钱) 山药 黄麦冬(各五钱) 水煎服。

春温之症,满身疼痛,夜间发热,日间则凉,人以为伤寒少阳之症也,谁知是肾肝之阴气大虚,气行阳分则病轻,气行阴分则病重乎。夫阴阳两相根也,阴病则阳亦病矣,何以春温之症,阴虚而阳独不虚耶?不知肝肾之中,原有阳气,阴虚者,阳中之阴虚也。故阳能摄阴,而阴不能摄阳,所以日热而夜凉耳。治法补其肝肾之阴,则阴与阳平,内外两旺,而后佐之以攻风邪,则风邪自出矣。方用补夜丹∶熟地(一两) 白芍(五钱) 鳖甲 当归 生何首乌 丹皮 地骨皮(各三钱) 茯苓 麦冬(各五钱) 贝母(三钱) 柴胡(一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乃补阴之神剂,亦转阳之圣丹,用攻于补之中,亦寓抚于剿之内也。譬如黄昏之际,强贼突入人家,执其主妇,火烧刀逼,苟或室中空虚,无可跪献,则贼心失望,愈动其怒,势必 楚更加,焚炙愈甚。今用补阴之药,犹如将金银珠玉乱投房中,贼见之大喜,必弃主妇而取资财;佐之以攻邪之药,又如男妇仆从扬声门外,则贼自惊惶,况家人庄客,尽皆精健绝伦,贼自势单,各思饱扬而去,安肯出死力以相斗乎,自然不战而亟走也。

此症用补阴散邪汤亦妙。

熟地(一两) 何首乌 当归(各五钱) 地骨皮 丹皮(各三钱) 天花粉 神曲(各二钱)人参 柴胡(各一钱) 砂仁(一粒) 水煎服。

春温之症,日间发热,口干舌燥,至夜身凉,神思安闲,似疟非疟,人以为伤寒症中如疟之病也,谁知是伤风而邪留于阳分乎。夫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。所谓气者,正阴阳之气也。风邪即阳邪也,阳邪乘阳气之虚,尤为易入,以阳气之不能敌耳。治法于补阳之中,而用攻邪之药,则阳气有余,邪自退舍矣。方用助气走邪散∶柴胡(二钱) 当归(三钱) 黄芪(五钱) 人参(一钱) 枳壳(五分) 天花粉(三钱)白术(五钱) 浓朴(一钱) 黄芩(一钱) 麦冬(五钱) 山楂(十粒) 水煎服。连服二剂即愈。

此方乃补正以祛邪也。譬如青天白昼,贼进庄房,明欺主人之懦耳。倘主人退缩,则贼之气更张;主人潜遁,则贼之胆愈炽,必至罄劫而去。今用参、 、归、术以补阳气,则主人气旺,执刀而呼,持戟而斗,号召家人,奋勇格斗,许有重赏酬劳,自然舍命相拒,即邻佑闻之,谁不执耒以张扬,负锄而战击,贼且逃遁无踪,去之惟恐不速矣。

此症用破疟散亦效。

白术 黄芪(各五钱) 半夏 防风 羌活 陈皮 甘草(各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春月感冒风寒,咳嗽面白,鼻流清涕,人以为外邪之盛,而肺受之,谁知是脾肺气虚,而外邪乘之乎。夫肺主皮毛,邪从皮毛而入,必先伤肺,然而肺不自伤,邪实无隙可乘,又将安入?是邪之入肺乃肺自召之,非外邪之敢于入肺也。然则祛邪可不亟补其肺乎!惟是补肺必须补气,气旺则肺旺,而邪自衰。然而但补其气,不用升提之药,则气陷而不能举,何以祛邪以益耗散之肺金哉。故补气以祛邪,不若提气以祛邪之更胜也。方用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。

人参(二钱) 黄芪(三钱) 当归(三钱) 陈皮(七分) 甘草(五分) 柴胡(一钱)升麻(四分) 白术(三钱) 麦冬(三钱) 黄芩(八分) 天花粉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邪散,二剂咳嗽流涕之病全愈也。

补中益气汤治内伤之神剂。春月伤风,亦内伤之类也。用参、 、归、术以补气,用升麻、柴胡以提气,且二味升中带散,内伤而兼外感者,尤为相宜。故服之而气自旺,外邪不攻自散也。

此症用益气祛寒饮亦效。

人参 柴胡 桔梗 半夏(各一钱) 黄芪茯苓(各三钱) 当归(二钱) 苏叶(五分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春日感冒风寒,身热发谵,人以为阳明之内热也,谁知是肺热之逼肺乎。

春日风邪中人,原不走太阳膀胱之经,每每直入皮毛而走肺,肺得风邪则肺气大伤,寒必变热,与伤寒之邪,由卫入营而寒变热者无异,其实经络实有不同。若以冬寒治法治春温,反致伤命为可惜也。苟知春温与冬寒不同,虽见发热谵语,但治肺而不治胃,则胃气无伤,而肺邪易散。方用宜春汤∶枳壳(五分) 桔梗(三钱) 甘草(一钱) 麦冬(五钱) 天花粉(二钱) 黄芩(二钱)紫菀(一钱) 陈皮(五分) 竹茹(一钱) 玄参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而寒热解,再剂而谵语亦失。

此方散肺经之邪火,又不犯阳明之胃气,肺气安而胃火亦静矣,此所以治肺而不必治胃耳。

此症用润肺饮亦效。

麦冬 玄参(各五钱) 甘草 半夏(各一钱) 桔梗(二钱) 竹叶(五十片) 水煎服。

春温之症,头痛身热,口渴呼饮,四肢发斑,似狂非狂,似躁非躁,沿门阖室,彼此传染,人以为伤寒之疫症也,谁知是伤风之时症乎。夫司天之气,原不必尽拘一时,天气不正,感风冒寒,便变为热。肺气不宣,胃气不升,火郁于皮毛腠理之中,流于头而作痛,走于肤而成斑。倘以治伤寒之法治之,必至变生不测,以所感之邪,实春温之气,而非冬寒传经之邪也。夫传经之邪,最为无定;春温之邪,最有定者也。何以有定者反至变迁不常?正以时气乱之也。时气之来无方,与疫气正复相同,但疫气热中带杀,而时气则热中存生。虽时气之病亦多死亡,然皆治之不得其法,乃医杀之,非时气杀之也。惟是沿门阖宅,各相传染者何故?以时气与疫气同是不正之气也,故闻其邪气而即病耳。虽然世人有闻邪气而不病者何?以脏腑坚固,邪不能入也。春温之传染,亦脏腑空虚之故耳。治法补其脏腑,而少佐以解火祛邪之药,则正气生而邪气自退矣。方用远邪汤∶人参(一钱) 苍术(三钱) 茯苓(三钱) 柴胡(一钱) 苏叶(五分) 生甘草(一钱)玄参(一两) 荆芥(三钱) 黄芩(一钱) 白菊(五钱) 天花粉(二钱) 水煎服。一剂头痛止,二剂身热解,三剂斑散,狂躁皆安,四剂全愈。

此方却邪而不伤正气,治不正之时症最效,不止治春温之时病也。

此症用正气汤亦佳。

玄参(一两) 麦冬(五钱) 荆芥(三钱) 升麻(八分) 甘草 黄芩(各一钱) 天花粉(三钱)蔓荆子(五分) 水煎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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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1:45 | 显示全部楼层
火热症门(十六则)

阳明火起发狂,腹满不得卧,面赤而热,妄见妄言,人皆谓内热之极也。然而阳明属土,而不属火,何以火出于土,谓是外邪之助乎?既非暑气之侵,又非寒气之变,乃一旦火起,以致发狂,人多不解。不知土中之火,乃心中之火也,心火起而阳明之火翕然而发。阳明胃经乃多气多血之腑,火不发则已,一发而反不可制,往往卷土而来,火焰升腾,其光烛天,而旁且沿烧于四境,有不尽不已之势,非惟焚尽于胃,而且上烧于心,心君不宁,且有下堂而走者,神既外越,自然妄有所见,既有妄见安能止其妄言?此谵语之所以生也。然则阳明之火乃内因而成,非外邪所致也。治法宜与伤寒之狂,伤暑之狂俱不可同日而论矣。然而阳明之火,其由来虽有内外之殊,而治阳明之火,其方法实无彼此之异。必须急灭其火,以救燎原之势,而不可因循观望,长其火焰之腾,以致延烧各脏腑也。方用人参竹叶石膏汤治之。

人参(五钱) 石膏(一两) 麦冬(一两) 竹叶(三百片) 知母(三钱) 甘草(一钱)糯米(一撮) 水煎服。一剂狂定,再剂腹满不能卧之病除,而妄见妄言之症亦去矣,不必三剂。

此方退胃火之神剂也,凡有胃热之病,用之皆宜。然止可救一时之急,而不可泻长久之火。论理内热之火既起于心,宜泻心,而反泻胃者,恐胃火太盛,必致变生不测也。盖心火不止,不过增胃火之炎;而胃火不止,实有犯心火之祸。所以治心火者,必先泻胃也。胃既泻矣,而后减去石膏、知母加入黄连一钱,玄参一两,再服二剂,不特胃火全消,而心火亦息也。

此症用苦龙汤亦神。

地龙(二十条,捣烂) 苦参(五钱) 水煎服之。一剂既止狂,不必再服。

热病有完谷不化,奔迫直泻者,人以为大肠之火也,谁知是胃火太盛乎。夫胃火上腾而不下降,胡为直下于大肠而作泻耶?盖胃为肾之关,肾虚则胃之关门不守,胃乃挟水谷之气而下行矣。第肾虚为寒而胃何以反能热耶?不知肾虚者水虚也。水虚则火无所制,而命门龙雷之火下无可藏之地,直冲于胃,见胃火之盛,亦共相附会,不上腾而下泄矣。胃火既盛,又得龙雷之火,则火势更猛,以龙雷之性甚急,传于大肠不及传导,故奔迫而直泻也。治法似宜先治肾矣,然而胃火不泻,则肾火断不肯回,但遽泻胃火,则胃土因火而崩,胃水随土而泄,又不能底止,必须先健其土,而分利其水,则水清而土可健,火可安,而龙雷之火亦易于收藏也。方用缓流汤∶茯苓(一两) 芡实 山药(各三两) 车前子(五钱) 薏仁(一两) 甘草(一钱)人参(一两) 五味子(一钱)此方无一味非健土之药,又无一味非利水之品。然利水之中不走其气,下气不走而上火自升矣。况健土之品,无非补肾之味,肾得补而真阴生,龙雷之火自仍归于肾脏。肾火既安,则胃火失党,而胃土又健,则水谷之气,更易分消,自然火衰而泻止也。

此症用滑苓汤亦甚效。

滑石 茯苓(各一两,同研为末,井水调服即止。)人有口干舌燥,面目红赤,易喜易笑者,人以为心火热极也,谁知是心包膻中之火炽甚乎。夫心包之火,相火也,相火者,虚火也。膻中为臣使之官,喜乐出焉,是膻中乃心之辅佐,代心而行其赏罚者也。喜怒者,赏罚之所出也,心内神明则赏罚正;心内拂乱,则赏罚移。譬如下人专擅借上之赏罚,以行其一己之喜怒,久则忘其为下,以一己之喜怒,为在下之赏罚矣。治法宜泻心包之火。然而泻心包必至有损于心,心虚而心包之气更虚,必至心包之火更盛。不如专补其心,心气足而心包之火自安其位,何至上炎于口、舌、面、目,而成喜笑不节之病乎。方用归脾汤∶人参(三钱) 茯神(三钱) 炒枣仁(五钱) 远志(一钱) 麦冬(三钱) 山药(三钱) 当归(三钱)广木香末(三分) 黄芪(二钱) 甘草(三分) 水煎调服。一剂面目之红赤减,二剂口舌之干燥除,三剂易喜易笑之症亦平矣。

此方补心气之虚,仍是补心包之火,何以火得之而反息也?不知心火宜泻以为补,而心包之火宜补以为泻。心包之火旺,由于心君之气衰,补其心而心包不敢夺心之权,何敢喜笑自若,僭我君王哉。

此症用参术二仁汤亦效。

人参 茯神 炒枣仁(各三钱) 白术(五钱) 远志 半夏(各一钱) 砂仁(二粒)水煎服。

鼻中出黑血不止,名曰衄 ,乃心热之极,火刑肺金也。夫肺金为心火所克,宜出红血,不宜出黑血矣,得毋疑为肾火之刑母乎。夫肾为肺金之子,安有子杀其母者?然而黑血实肾之色也。心火太盛移其热于肺,而肺受火刑,必求救于肾,肾恶心火之克母,乃出其全力以制心,而心已移热于肺矣,肾即随火而奔入于肺,怒心火之肆恶,并力以相战,肺无可藏之地,肾即逐血而出于鼻,红血而变为黑色。

真有不共戴天之仇,焦头烂额,白日俱昏者矣。治法单泻心中之火,不必泻肾中之水。

盖火息而金安,金安而肾水何至与心相斗哉。方用救 丹∶黄连(二钱) 丹皮(三钱) 茯苓(二钱) 麦冬(五钱) 玄参(一两) 生枣仁(三钱)生地(三钱) 柏子仁(一钱) 水煎服。连用二剂黑血即止,四剂不再衄。

此方制心火之有余,不损心气之不足,肾见君火之衰,肺金之旺,则报仇之恨已泄,复国之谋已成,自然返兵旋旅,何至穷寇之再追哉。或谓心君已为肾子所 ,则心气必伤,自宜急泻肾气,毋使追奔为是,何反泻心以助其虐耶?不知肾水原非有余,不过因肺母之难,故奋罔顾身,因心火之起舋?而转伐肾子,非理也。况方中虽泻心火,而正未尝少损心气,名为泻心而实补心也。不过少解其炎氛,以泄肾子之愤,而火即解矣。且肾有补而无泻,何若泻心火之为得哉。

此症用生地冬芩汤麦冬 生地(各二两) 黄芩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热极发斑,身中如红云一片者,人以为内热之极而外发于皮肤矣,孰知此热郁于内,而不能外发之故乎。此等之病,寒热之药,两不宜施。夫火热宜用凉药,内火未有不从外泄者。但火得寒则又闭,微火可以寒解,而盛火不可以寒折,往往得寒凉之味,反遏其外出之机,闭塞而不得泄,有成为发狂而不能治者。若用热药投之,则火以济火,其势必加酷烈,欲不变为亡阳而不可得矣。治法必须和解为得。

第火盛者,水必衰,徒解其火而不益之以水,未必火之遽散也。宜用补水之中而行其散火之法,则火无干燥之虞,而有发越之易也。方用风水散斑汤∶玄参(二两) 当归(二两) 荆芥(三钱) 升麻(一钱) 生地(一两) 水煎服。一剂斑少消,二剂斑又消,三剂斑全消。

此方玄参补阴,以解其浮游之火,当归、生地以补其心胃之血,多用荆芥、升麻风药以解散郁热,则火得水而相制,亦火得风而易扬,全无泻火之品,而已获泻火之效,实有深义耳。

此症用化云汤亦神。

黄连(三钱) 当归(一两) 玄参(二两) 升麻(二钱) 水煎服。

热极发斑,目睛突出,两手冰冷,此心火内热,所谓亢则害也,而不知又有肝火以助之耳。夫热病宜现热象,何反见寒冷之证乎?盖火极似水耳。热极于心,则四肢之血齐来救心,转无血以养手足,故手足反寒;如冰之冷者,外寒之极,实由于内热之极也。至于目睛突出者,肝开窍于目,而目之大 又心之窍也。心火既盛,又得木中之火相助,则火更添焰而炎上,所以直奔其窍而出,但目中之窍细小,不足以畅泄其火,怒气触睛,故突而出也。治法宜泻心火,而更平肝木,木气既舒,心火自散。方用风水散斑汤加减,而症自愈也。

玄参(一两) 当归(一两) 黄连(三钱) 荆芥(三钱) 升麻(三钱) 白芍(一两)生地(五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加白芍、黄连,以黄连泻心火,而白芍平肝火也。又得荆芥、升麻引群药共入于腠理之间,则上下四旁之余热尽消,且不至遏抑其火,有经络未达之虞。此方补多于攻,散火而不耗损真气,庶几有既济之美也。

此症用玄丹升麻汤亦神效。

玄参(半斤) 丹皮(三两) 升麻(三钱) 水煎一碗,一剂饮愈。

热极不能睡熟,日夜两眼不闭,人以为心肾不交,火盛之故,谁知是水火两衰之故乎。夫心火最畏肾水之克,而又最爱肾水之生,盖火非水不养也;肾水又最爱心火之生,而又最恶心火之烧,盖水非火不干也。是心肾相爱则相交,心肾相恶则相背,求闭目而神游于华胥之国,自不可得矣。治法补其心中之液,以下降于肾;补其肾中之精,以上滋于心;并调其肝气,以相引于心肾之间,俾相恶者仍至相爱,则相背者自相交矣。方用引交汤∶熟地 麦冬(各一两) 炒枣仁 山茱萸 沙参(各五钱) 茯神(三钱) 玄参(五钱)白芍(二两) 炒栀子(三钱) 菖蒲 破故纸(各五分) 水煎服。连服二剂即目闭而酣睡矣。

此方心肾双补,而平其肝气,以清木中之火。盖肝火泻则心火自平,肾水亦旺,势必心气通于肝,而肾气亦通于肝也。心肾既通于肝,而又有菖蒲以引心,破故纸以引肾,介绍同心,自能欢好如初,重结寤寐之交矣。

此症用水火两滋汤亦效。

熟地(三两) 肉桂(二钱) 菟丝子(一两) 水煎服。

人肝火内郁结而不伸,闷烦躁急,吐痰黄块者,人以为火郁宜达也,然达之而火愈炽,此乃未尝兼肝肾而同治也。夫肝木有火,火郁而不宣者,虽是外邪蒙之,亦因内无水以润之也。木无水润,则木郁更甚,倘徒用风药,以解肝中之火,不用润剂以荫肝中之水,则熬干肝血,而火益盛矣。倘徒用润剂,以益其肝中之水,不用风剂以舒其肝中之火,则拂抑肝气而郁更深矣。郁深则烦闷于心,火盛则躁急于腹,欲其痰涎之化得乎。治法舒其肝以解火,复补其肾以济水,自然郁结伸而诸症愈也。方用肝肾两舒汤∶熟地 玄参(各一两) 茯苓(三钱) 白芍(一两) 柴胡(一钱) 当归(五钱) 甘草炒栀子(各一钱) 丹皮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渐轻,四剂全愈。

此方归、芍、柴、栀所以舒肝者,风以吹之也;熟地、玄、丹所以补肾者,雨以溉之也。茯苓、甘草又调和于二者之中,使风雨无太过不及之虞耳。譬如夏令炎蒸,郁极而热,树木枯槁,忽得金风习习,大雨滂沱,则从前郁闷燔燥之气,尽快如扫,而枯槁者倏变为青葱,爽气迎人,岂犹有烦闷躁急等症哉。

此症用快膈汤亦效。

白芍 当归 熟地(各一两) 柴胡 甘草(各一钱) 生地 麦冬(各三钱) 枳壳 半夏(各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头面红肿,下体自脐以下又现青色,口渴殊甚,似欲发狂,人以为下寒而上热也,谁知是下热之极,而假现风象以欺人乎。若作上热下寒治之,立时发狂而死,必至皮肉尽腐也。此种之病,乃误听方士之言,服金石之药,以助命门之火,强阳善斗,助乐旦夕。而金石之药,必经火 ,其性燥烈,加之鼓勇浪战,又自动其火,战久则乐极情浓,必然大泄其精,倍于寻常。火极原已耗精,复倍泄精以竭其水,一而再,再而三,必有阴虚火动之忧。无如世人迷而不悟,以秘方为足恃,以杀人之药为灵丹,日日吞咽而不知止,则脏腑无非火气,虽所用饮食未尝不多,然而火极易消,不及生精化水。于是火无水制,自然上腾头面,其头面初犹微红,久则纯红而作肿。然自脐以下,不现红而现青者,以青乃风木之色也。脐下之部位属肾,肾火旺而肾水干,则肝木无所养,于是肝气不自安,乃下求于肾,而肾又作强,火炽肝气欲返于本宫,而燥极不能自还,遂走肾之部位,而外现青色矣。此等症候《内经》亦未尝言及,无怪世人之不识也。夫肝气之逆如此,而火愈上升,欲口之不渴得乎?口渴饮水,止可救胃中之干燥,而不能救五脏之焦枯。势且饮水而口愈渴,安得不发狂哉。治法必须大补其水,而不可大泻其火。盖泻其火,则火息而水竭,亦必死之道也。方用救焚解毒汤∶熟地(四两) 玄参(二两) 麦冬(三两) 白芍(三两) 金银花(三两) 甘菊花(五钱)牛膝(一两) 黄柏(一钱)水煎服。一连数剂,下体之青色除,再服数剂,头面之红肿亦渐愈。此方减半,必再服一月,始无痈疽之害。

盖热极发红,乃是至恶之兆,况现青色,尤为恶之极者。幸脐之上不青,若一见青色,则脏腑肠胃内烂,疮疡痈毒外生,安有性命哉。前古医圣不论及者,以上古之人恬澹冲和,未尝服金石之毒药也。后世人情放荡,觅春药如饴糖,而方士之辈,但知逢迎贵介之欢心,匠意造方,以博裙带之乐,夭人天年,为可痛伤也。我特传此方以救之。以火之有余者,水之不足,故用熟地、麦冬以大益其肾水,又恐熟地、麦冬不足以息燎原之火,又益玄参、甘菊以平其胃中之炎。泻火仍是滋阴之味,则火息而正又无亏。火既上行非引而下之,则水不济而火恐上腾,加之牛膝之润下,使火下降而不上升也。肾水既久枯竭,所补之水,仅可供肾中之自用,安得分余膏而养肝木之子,复佐之白芍以滋肝,则肝木既平,不必取给于肾水,自气还本宫而不至走下而外泄。然而火焚既久,则火毒将成,虽现下之火为水所克,而从前之火毒安能遽消,故又辅之金银花,以消其毒,而更能益阴,是消火之毒,而不消阴之气也。又虑阳火非至阴之味,不能消化于无形,乃少用黄柏以折之,虽黄柏乃大寒之药,然入之大补阴水之中,反能解火之毒,引补水之药,直入于至阴之中,而泻其虚阳之火耳。此方除黄柏不可多用外,其余诸药,必宜如此多用,始能补水之不足,泻火之有余,否则火炽而不可救也。夫救焚之道,刻不可缓,非滂沱大雨,不能止其遍野燎原之火。况火既升腾,胃中得水,不啻如甘露之止渴,大料煎饮,正足以快其所欲,不必虑其多而难受也。

此症用定狂汤亦神效。

熟地(三两) 知母(一两) 荆芥(五钱) 水煎服。一剂即愈。

眼目红肿,口舌尽烂,咽喉微痛,两胁胀满,人以为肝火之旺,谁知是肾火之旺乎。夫眼目属肝,两胁亦肝之位,明是肝火之旺,而谓是肾火者何居?以咽喉、口舌之痛烂而知之也。第口舌属心,咽喉属肺,与肾绝不相干,何统以肾火名之?不知肾火龙雷之火也。雷火由地而冲于天,肾火亦由下而升于上,入于胁则胁胀,入于喉则喉痛,入于口舌则口舌烂,入于眼目则眼目肿矣。火无定位,随火之所至而病乃生。今四处尽病,乃肾火之大炽耳。盖各经之火,止流连于一处,断不能口舌、咽喉、眼目、两胁一齐受病也。似乎治法未可独治一经矣。然而各经不可分治,而肾经实可专治,治其肾火,而各经之火尽散也。方用六味地黄汤加味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山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丹皮(五钱) 泽泻(三钱) 山茱萸(四钱)麦冬 白芍(各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两胁之胀满除,二剂眼目之红肿愈,三剂咽喉之痛解,四剂口舌之烂痊也。

六味汤原是纯补真水之药,水足而火自息。又有白芍之舒肝以平木,麦冬之养肺以益金,金生水而水不必去生肝,则水尤易足,而火尤易平也。盖龙雷之火,乃虚火也。虚火得水而即伏,何必泻火以激其怒哉。或曰∶用六味之方而不遵分两进退加减者何也?曰∶夫药投其病,虽佐使之味可多用,病忌其药,虽君主之品自当少减。轻重少殊,又何虑哉。

此症用止沸汤亦佳。

熟地(三两) 麦冬(二两) 地骨皮(一两) 水煎服。

寒热时止时发,一日四、五次以为常,热来时躁不可当,寒来时颤不能已,人以为寒邪在阴阳之间也,谁知是火热在心肾之内乎。夫肾与心本相克而相交者也,倘相克而不相交,必至寒热止发之无定。盖心喜寒而不喜热,肾喜热而不喜寒,然而热为肾之所喜,必为心之所恶,寒为心之所喜,必为肾之所恶。肾恶心寒,恐寒气犯肾,远避之而不敢交于心;心恶肾热,恐热气犯心,坚却之而不肯交于肾。然而肾恶心寒,而又恶其不下交于肾,必欲交心而心不受,反以热而凌心矣;心恶肾热而不上交于心,必思交肾而肾又不受,反以寒而犯肾矣。两相犯而相凌,于是因寒热之盛衰,分止发之时候矣。夫心肾原无时不交也,一日之间,寒热之止发无常,因交而发,因不交而即止,又何足怪。惟热来时躁不可当,寒来时颤不能已,实有秘义也。夫热来之时,乃肾气之升腾也。心虽恶热,而心中正寒,宜不发躁,而何以躁?盖寒则心气大虚,虚则惟恐肾气之来攻,乃惧而躁,非热而躁也。寒来之时,乃心气之下降也,肾虽恶寒,而肾中正热,宜不发颤,而何以颤?盖热则肾水大乏,乏则惟恐心气之来夺,乃吝而颤,非寒而颤也。然则欲心之不躁,必须使其不寒,欲肾之不颤,必须使其不热。方用解围汤∶人参(五钱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当归(一两) 茯神(五钱) 生枣仁(五钱)柴胡(一钱) 白芍(一两) 远志(二钱) 半夏(二钱) 玄参(三钱) 菖蒲(一钱) 水煎服。二剂寒热减半,躁颤亦减半,再服二剂,前症顿愈。再服二剂,不再发。

此方心肝肾三部均治之药也。欲心肾之交,必须借重肝木为介绍,分往来之寒热,止彼此之躁颤,方能奏功。方中虽止肾热而散心寒,倘肝气不通何能调剂?所以加入柴胡、白芍以大舒其肝中之郁气。盖祖孙不至间隔,而为子为父者,自然愉快矣。宁尚至热躁寒颤之乖离哉。

此症用玄荆汤亦效。

玄参(二两) 荆芥(三钱) 水煎服。

热极止在心头上一块出汗,不啻如雨,四肢他处又复无汗,人以为心热之极也,谁知是小肠之热极乎。夫小肠在脾胃之下,何以火能犯心而出汗乎?不知小肠与心为表里,小肠热而心亦热矣。然而心中无液取给于肾水以养心。倘汗是心中所出,竟同大雨之淋漓,则发汗亡阳,宜立时而化为灰烬,胡能心神守舍,而不发狂哉。

明是小肠之热,水不下行而上出也。第小肠之水便于下行,何故不走阴器,而反走心前之窍耶?正以表里关切,心因小肠而热,小肠即升水以救心,而心无窍可入,遂走于心外之毛窍而出也。然则治法不必治心,仍治小肠,利水以分消其火气,则水自归源,而汗亦不从心头外出也。方用返汗化水汤∶茯苓(一两) 猪苓(三钱) 刘寄奴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而汗止,不必再剂也。

茯苓、猪苓俱是利水之药,加入刘寄奴则能止汗,又善利水,其性又甚速,同茯苓、猪苓从心而直趋于膀胱,由阴器以下泄。因水去之急,而火亦随水而去急也,正不必再泄其火,以伤损夫脏腑耳。

此症用苓连汤亦神。

茯苓(二两) 黄连(一钱) 水煎服。

口舌红肿,不能言语,胃中又觉饥渴之甚,人以为胃火之上升也,第胃火不可动,一动则其势炎上而不可止,非发汗亡阳,必成躁妄发狂矣,安能仅红肿于口舌,不能言语之小症乎?故此火乃心包之火,而非胃火也。夫舌乃心之苗,亦心包之窍也。若心包无火,无非清气上升,则喉舌安闲,语言响亮,迨心包火动,而喉舌无权。况心包之火,乃相火也,相火易于作祟,譬如权臣多欲,欲立威示权,必先从传递喉舌之人始;今相火妄动,而口舌红肿,势所必至。又譬如主人之友,为其仆轻辱,则友亦缄默以求容,若不投以货财,则不能餍其仆之所求,此饥渴之所以来也。治法清其心包之火,而不必泻其胃中之土,恐泻胃而土衰,则心包之火转来生胃,其火愈旺也。方用清火安胃汤∶麦冬(一两) 石斛(三钱) 丹参(三钱) 生地(三钱) 炒枣仁(五钱) 竹叶(一百片)水煎服。一剂语言出,再剂红肿消,三剂而胃中之饥渴亦愈矣。

此方全去消心包之火,而又不泻心中之气,心包火息而胃气自安矣。

此症用玄丹麦冬汤亦效。

玄参 丹参 麦冬(各一两) 水煎服。

热症满身皮窍如刺之钻,又复疼痛于骨节之内外,以冷水拍之少止,人以为火出于皮肤也,谁知是火郁于脏腑,乃欲出而不得出之兆也。盖火性原欲炎上,从皮肤而旁出,本非所宜,其人内火既盛,而阳气又旺,火欲外泄,而皮肤坚固,火本郁而又拂其意,遂鼓其勇往之气,而外攻其皮肤,思夺门而出,无如毛窍不可遽开,火不得已仍返于脏腑之内,而作痛,以凉水拍之而少止者。喜其水之润肤,而反相忘其水之能克火矣,非因水之外击,足以散火,而能止痛也。然则治法,亦先泻其脾胃之火,而余火不泻而自泻也。方用攻火汤∶大黄(三钱) 石膏(五钱) 炒栀子(三钱) 当归(一两) 浓朴(一钱) 甘草(一钱)柴胡(一钱) 白芍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火泻,二剂痛除。

此方直泻脾胃之火,又不损脾胃之气,兼舒其肝木之郁,则火尤易消,乃扼要争奇,治火实有秘奥,何必腑腑而清之、脏脏而发之哉。

此症用宣扬散亦佳。

柴胡(一钱) 荆芥(二钱) 当归(一两) 麦冬(一两) 天花粉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心中火热如焚,自觉火起,即入小肠之经,辄欲小便,急去遗溺,大便随时而出,人以为心火下行,谁知是心与心包二火之作祟乎。夫心包之火,代君司化,君火盛而相火宁,君火衰而相火动。然亦有君火盛而相火亦动者,第君、相二火,不可齐动,齐动而君、相不两立。相火见君火之旺,不敢上夺君权,乃让君而下行,而君火既动无可发泄,心与小肠为表里,自必移其热于小肠,相火随辅君火下行,既入小肠而更引入大肠矣,此二便所以同遗也。治法安二火之动,而热焰自消。方用四物汤加味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川芎(二钱) 当归(一两) 白芍(五钱) 黄连(二钱) 玄参(一两) 黄柏(一钱)车前子(二钱) 水煎服。二剂少安,四剂全愈。

四物汤补血之神剂也。火动由于血燥,补其血而脏腑无干涸之虞,凉其血而火焰无浮游之害。况黄连入心以清君火,黄柏入心包以清相火。加车前利水,引二火直走膀胱,从水化而尽泄之,又何乱经之虑哉。

此症用二地汤亦佳。

生地 熟地 当归(各一两) 人参(三钱) 黄连(一钱) 肉桂(五分) 水煎服。

人有大怒之后,周身百节俱疼,胸腹且胀,两目紧闭,逆冷,手指甲青黑色,人以为阴症伤寒也。谁知是火热之病乎。夫阴症似阳,阳症似阴,最宜分辨,此病乃阳症似阴也。手指甲现青黑色,阴症之外象也。逆冷非寒极乎,不知内热之极,反见外寒,乃似寒而非寒也。大怒不解,必伤其肝,肝气甚急,肝叶极张。一怒而肝之气更急,而肝之叶更张,血沸而火起,有不可止拂之势。肝主筋,火起而筋乃挛束作痛。火欲外焚,而痰又内结,痰火相搏,湿气无可散之路,乃走其湿于手足之四末。指甲者,筋之余也,故现青黑之色。手足逆冷,而胸腹正大热也。治法平其肝气,散其内热,而外寒之象自散矣。方用平肝舒筋汤∶柴胡(一钱) 白芍(一两) 牛膝 生地 丹皮 炒栀子(各三钱) 当归(五钱)陈皮 甘草(各一钱) 神曲(五分) 秦艽 乌药(各一钱) 防风(三分) 水煎服。一剂目开,二剂痛止,三剂胀除,四剂诸症尽愈。

此方所用之药,俱入肝经以解其怒气也。怒气解而火自平矣,火平而筋舒,必至之理也。人见此等之症,往往信之不深,不敢轻用此等之药,遂至杀人,以阴阳之难辨也。然我更有辨之之法∶与水探之,饮水而不吐者,乃阳症;饮水而即吐者,乃阴症。倘饮水不吐即以此方投之,何至有误哉。

此症用息怒汤亦效。

白芍(三两) 柴胡(二钱) 丹皮(五钱) 炒栀子(三钱) 天花粉(三钱) 水煎服。

暑症门(十一则)

行役负贩,驰驱于烈日之下,感触暑气,一时猝倒,人以为中暑也,谁知是中乎。夫 者热之谓也,暑亦热也,何以分之?盖暑之热由外而入, 之热由内而出。行役负贩者,驰驱劳苦,内热欲出,而外暑遏抑,故一时猝倒,是暑在外而热闭之也。倘止治暑而不宣扬内热之气,则气闭于内,而热反不散矣。治法宜散其内热,而佐之以消暑之味。方用救 丹∶青蒿(五钱) 茯神(三钱) 白术(三钱) 香薷(一钱) 知母(一钱) 干葛(一钱)甘草(五分) 水煎服。

一剂气通,二剂热散,不必三剂。

此方用青蒿平胃中之火,又解暑热之气,故以之为君。香薷解暑,干葛散热,故以之为佐。又虑内热之极,但散而不寒,则火恐炎上,故加知母以凉之,用白术、茯苓利腰脐而通膀胱,使火热之气俱从下而趋于小肠以尽出也。火既下行,自然不逆而上冲,而外暑、内热各消化于乌有矣。

此症用解暑散亦效。

香薷 茯苓(各三钱) 甘草 黄连(各一钱) 白术(一两) 白扁豆(二钱) 白豆蔻(一粒)水煎服。一剂即愈。

膏粱子弟,多食瓜果,以寒其胃,忽感暑气,一时猝倒,是中暑也。盖膏粱之人,天禀原弱,又加多欲,未有不内寒者也。复加之瓜果,以增其寒凉,内寒之极,外热反易于深入。阴虚之人,暑气即乘其虚而入之。治法不可祛暑为先,必须补气为主。然既因阴虚,以至阳邪之中,似宜补阴为主。不知阳邪之入脾,根据阴气也。

补阴则阴气虽旺,转为阳邪之所喜,阳得阴而相合,正恐阴弱不能相配,若一旦助其阴气,无论阴难却阳,而阳邪且久居之而生变矣。惟补其阳气,则阳气健旺,益之散暑之味,则邪阳不敢与正阳相敌,必不战而自走也。方用∶人参(五钱) 茯神(五钱) 白术(五钱) 香薷(二钱) 白扁豆(二钱) 陈皮(五分)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气回,二剂暑尽散。

此方名为散暑回阳汤,方中参、苓、术、豆俱是健脾补气之药,以回其阳。用香薷一味,以散其暑。何多少轻重之悬殊乎?不知阴虚者,脾阴之虚也。脾虽属阴,非补阳之药不能效。况阳邪甚盛,非多用何以相敌乎。倘少少用之,恐有败衄难遏之虞,即或取胜,暑退而元气未能骤复。与其暑去而后补阳,何若于邪旺之日,而多用之,正既无亏,而邪又去速之为益哉。

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效。

人参 白术(各五钱) 甘草 香薷(各一钱) 茯苓(三钱) 炮姜(三分) 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中暑气不能升降,霍乱吐泻,角弓反张,寒热交作,心胸烦闷,人以为暑气之内热也,谁知是阴阳之拂乱乎。人身阴阳之气和,则邪不能相干。苟阴阳不能相交,而邪即乘其虚而入之矣。且邪之入人脏腑也,助强而不助弱,见阴之强而即助阴,见阳之强而即助阳,夏令之人多阴虚阳旺,邪乘阴虚而入,本欺阴之弱也。然见阳气之旺又助阳而不助阴。阴见邪之助阳也,又妒阳之旺而相战,阳又嫌邪之党阳也,欲嫁其邪于阴,而阴又不受,于是阴阳反乱,气不相通,上不能升,下不能降,霍乱吐泻拂于中,角弓反张困于外,阴不交于阳而作寒,阳不交于阴而作热。心胸之内竟成战场之地,安得而不烦闷哉。然则治法和其阴阳之气,而少佐之以祛暑之剂,缓以调之,不必骤以折之也。方用和合阴阳汤∶人参(一钱) 白术(二钱) 茯苓(五钱) 香薷(一钱) 藿香(一钱) 苏叶(一钱)浓朴(五分) 陈皮(三分) 枳壳(三分) 砂仁(一粒) 天花粉(一钱) 水煎探冷,徐徐服之。

一剂阴阳和,二剂各症愈,不必三剂。

此方分阴阳之清浊,通上下之浮沉,调和于拂逆之时,实有奇功,以其助正而不增火,祛邪而不伤气,化有事为无事也。

此症用加减六君汤亦效。

人参 茯苓 白芍(各三钱) 白术(一两) 香薷(一钱) 砂仁(一粒) 陈皮(五分) 半夏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平。

中暑热之气,腹中疼痛,欲吐不能,欲泻不得,此名为干霍乱也。夫邪入胃中,得吐则邪越于上,邪入腹中,得泻则邪趋于下矣。邪越于上,则邪不入于中,邪趋于下,则邪不留于内。今不吐不泻,则邪不上不下,坚居于中焦。譬如贼人反叛,虽四境安宁,而一时生变喋血于城门,横尸于内地,斯时非奋罔顾身之将,号召忠勇,冒矢石而夺门靖难,乌能安反侧于顷刻,定祸患于须臾哉。治法急用∶人参(一两) 瓜蒂(七个) 水煎一大碗。饮之即吐,而愈矣。

此方名为人参瓜蒂散。此等之病,脉必沉伏,不吐则死,古人亦知用瓜蒂吐之,但不敢加入人参耳。盖此症原因,胃气之虚,以致暑邪之入,今加大吐则胃必更伤,非用人参则不能于吐中而安其胃气也。且胃气素虚,而暑邪壅遏,虽用瓜蒂以吐之,而气怯不能上送,往往有欲吐而不肯吐者,即或动吐,而吐亦不多,则邪何能遽出乎。惟用人参至一两之多,则阳气大旺,力能祛邪而上涌。况得瓜蒂以助之,安得而不大吐哉。邪因吐而遽散,而正气又复无伤。譬如内乱一定而民安物阜,仍是敉宁之日,何至动四郊之多垒哉。

此症用参芦汤亦佳。

人参芦(二两) 煎滚汤(一碗,和之井水一碗,少入盐和匀饮之,以鹅翎扫喉,引其呕吐,吐出即安,然不吐而能受,亦愈也。)中暑热极发狂,登高而呼,弃衣而走,见水而投,人以为暑毒之侵,谁知胃火之相助乎。夫暑热之入人脏腑也,多犯心而不犯胃。盖暑与心俱属火也,胃则心之子也,胃见暑邪之犯心,即发其土中之火以相卫。胃乃多气多血之府,火不发则已,发则其酷烈之威,每不可当。暑邪畏胃火之强,益遁入于心,而心又喜寒不喜热,畏暑邪之直入,不敢自安,胃火怒,暑邪之直入于心中而不出,乃纵其火,以焚烧于心之外,心又安禁二火之相逼乎?势必下堂而走,心君一出,而神无所根据,于是随火炽而飞越。登高而呼者,火腾于上以呼救援也;弃衣而走者,憎衣之添热也;见水而投者,喜水之克火也。此时心中无津液之养,皮肤之外,必多汗出亡阳,是阴阳两竭之病,至危至急之候。苟不大泻其火,则燎原之焰,何以扑灭乎。方用三圣汤∶人参(三两) 石膏(三两) 玄参(三两) 水煎数碗,灌之,一剂狂定,二剂神安,不可用三剂也。另用缓图汤∶玄参(二两) 人参(一两) 麦冬(一两) 青蒿(一两) 水煎服。二剂而暑热两解矣。

三圣汤用石膏至三两,用人参、玄参各至三两,未免少有霸气。然火热之极,非杯水可息,苟不重用,则烁干肾水立成乌烬。方中石膏虽多,而人参之分两与之相同,实足以驱驾其白虎之威,故但能泻胃中之火,而断不至伤胃中之气。玄参又能滋润生水,水生而火尤易灭也。至于缓图汤不用石膏者,以胃中之火既已大泻,所存者不过余烟断焰,时起时灭,何必再用阴风大雨以洗濯之?故又改用麦冬、青蒿既益其阴,又息其火,使细雨绸缪之为得也。或问∶因暑发狂,似宜消暑,乃三圣汤但泻火而罔顾暑,何以能奏功耶?不知暑亦火也,泻火即泻暑矣。使泻火之中加入香薷、藿香清暑之药,则石膏欲下降,而香薷、藿香又欲外散,转足以掣石膏之手,反不能直泻其火矣。

此症用三清汤救之亦神。

玄参(四两) 石膏(一两) 青蒿(一两) 水煎服。一剂即安。

中暑热症自必多汗,今有大汗如雨,一出而不能止者,人以为发汗亡阳必死之症也,谁知是发汗亡阴之死症乎。夫暑热伤心,汗自外泄,然而心中无汗也,何以有汗?此汗乃生于肾,而非生于心也。盖心中之液,肾生之也,岂心之汗非肾之所出乎。虽汗出亡阳,乃阳旺而非阴虚。但阴不能制阳,而阳始旺;亦阴不能摄阳,而阳始亡。顾阴阳原两相根也,阴不能摄阳,而阳能恋阴,则阳尚可回于阴之中,而无如其阳一出而不返也。阴根于阳,见阳之出而不留,亦且随之俱出,罄其肾中之精,尽化为汗而大泄,试思心中之液几何,竟能发如雨之汗乎?明是肾之汗而非心之汗也。汗既是肾而非心,则亡亦是阴而非阳矣。然则听其亡阴而死乎,尚有救死之法在。方用救亡生阴丹∶人参(二两) 熟地(四两) 山茱萸(二两) 北五味(五钱) 茯神(一两) 白芍(一两)水煎服。

此方熟地、山萸、五味子均是填精补水之味,茯神安其心,白芍收其魂,人参回其阳,此人之所知也。阴已外亡,非填其精髓,何以灌注涸竭之阴;阳已外亡,非补其关元,何以招其散失之阳。山茱、五味补阴之中,仍是收敛之剂,阴得补而水生,则肾中有本;汗得补而液转,则心内无伤。又得茯神以安之,白芍以收之,则阳回阴返,自有神捷之机也。

此症用人参青蒿汤亦神。

人参(二两) 生地 麦冬(各一两) 青蒿(五钱) 北五味子(一钱) 水煎服。汗止即生,否则无救。

中暑热极,妄见妄言,宛如见鬼,然人又安静不生烦躁,口不甚渴,此是寒极相战,寒引神出,有似于狂,而非热极发狂也。夫中暑明是热症,何以热能变寒而有似狂之症也?盖其人阴气素虚,阳气又复不旺,暑热之邪乘其阴阳两衰,由肺以入心。而心气不足,神实时越出以遁于肾,而肾中阴寒之气上升,则暑自出于心之外,流连于肺经之内矣。暑邪既已退出于心外,而心君尚恐暑邪之来侵,乃根据其肝木之母以安神。心神入于肝则肝魂不宁,乃游出于躯壳之外,因而妄见鬼神,而妄言诡异也。魂既外游,而神居魂室,反得享其宁静之福。况肝木原无火旺,而肾中阴寒之气,相逼心君,正借以杜暑邪之侵,且恃之无恐,何生烦躁乎?惟是肺气独受暑邪,火刑金而作渴,然肾见肺母之被刑,乃阴寒之气直冲而上以救肺,故口虽渴而不甚也。然则治法奈何?散肺中之暑邪,补脾胃之土气;土气一旺而肺气亦旺矣。

肺旺可以敌邪,又得散邪之药,自然暑气难留,暑散而魂归神返,必至之势也。方用护金汤∶麦冬(一两) 人参(三钱) 百合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紫菀(一钱) 香薷(一钱)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二剂即愈。

此方但补肺脾胃之气,不去救心以益寒,不去助肾以泻火,不去补肝以逐神,而魂自归肝,神自返心者,以邪有所制,何必逐邪之太甚,正未大虚,何必补正之太多。不可因邪居于上而下治,正轻于下而重治也。

此症用人参麦冬汤亦妙。

人参(二两) 麦冬(三两) 水煎服。

中暑热,吐血倾盆,纯是紫黑之色,气喘作胀,不能卧倒,口渴饮水,又复不快,人以为暑热之极而动血也,谁知是肾热之极而呕血乎。夫明是中暑以动吐血,反属之肾热者?盖暑火以引动肾火也。夫肾中之火,龙雷之火也。龙雷原伏于地,夏月则地下甚寒,龙雷不能下藏而多上泄,其怒气所激,而成霹雳之猛,火光划天,大雨如注,往往然也。人身亦有龙雷之火,下伏于肾,其气每与天之龙雷相应。暑气者,亦天之龙雷火也。暑热之极,而龙雷乃从地出,非同气相引之明验乎。人身龙雷之火不动,则暑气不能相引。苟肾水原亏,肾火先跃跃欲动,一遇天之龙火,同气相感,安得不勃然振兴哉。既已勃然振兴,而两火相激,其势更烈,乃直冲而上,挟胃中所有之血而大吐矣。胃血宜红,而色变紫黑者,正显其龙雷之气也。凡龙雷所劈之处,树木必变紫黑之色,所过脏腑何独不然。其所过之胃气,必然大伤,气伤则逆,气逆则喘。胃气既伤,何能遽生新血以养胃乎,此胸胁之所以作胀也。

胃为肾之关门,关门不闭,夜无开阖之权,安能卧哉。血吐则液干,液干则口渴,内水不足,必索外水以救焚,乃饮之水而不快,以龙雷之火乃阴火而非阳火也。治法宜大补其肾中之水,以制龙雷之火,不可大泻其龙雷之火,以伤其胃中之气也。

方用沛霖膏∶玄参(二两) 人参(一两) 生地(二两) 麦冬(二两) 牛膝(五钱) 荆芥(炒黑,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血止,二剂喘胀消,三剂口亦不渴,四剂全愈。愈后仍服六味地黄丸可也。

此方大补肾水,水足而龙雷之火自归于肾之宅。火既安于肾宅,血自止于胃关,何必用黄柏、知母以泻火,用香薷、藿香以散暑哉。况泻火而火愈炽,必至伤损夫胃土,散暑而暑难退,必至消耗夫肺金,势必血不可止,火不可灭,而死矣。

此症用丹蒿汤亦神。

丹皮(三两) 荆芥(三钱) 青蒿(一两) 水煎服。

中暑热之气,两足冰冷,上身火热,烦躁不安,饮水则吐,人以为下寒上热之症,乃暑气之阻隔阴阳也,谁知是暑散而肾火不能下归之故乎。人身龙雷之火,因暑气相感,乃奔腾而上。世医不知治法,徒泻其暑热之气,不知引火归源,于是暑热已散,龙雷之火下不可归,乃留于上焦而作热矣。火既尽升于上焦,则下焦无火,安得不两足如冰耶。火在上而寒在下,两相攻击,中焦之地排难解纷,两不相合,烦躁不安,有自来也。上热熏肺,口必渴也。饮水止可救上焦之热,及至中焦已非所宜。况下焦纯寒,冷水正其所恶,欲不吐得乎。治法不可治暑,而并不可泻火,不特不可泻火,必须补火。盖龙雷之火,虚火也。实火可泻,虚火宜补。然而补火之中,仍须补水以济之,补水者,补肾中之真水也。真火非真水不归,真火得真水以相合,则下藏肾中,不至有再升之患也。方用八味地黄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山药(五钱) 丹皮 茯苓 泽泻(各三钱) 肉桂(一钱)附子(一分) 水煎,探冷冻饮料之。一剂两足温矣,再剂上身之火热尽散,中焦之烦躁亦安,且不思饮水矣。

六味地黄汤补水之神药,桂、附引火之神丹,水火既济,何至阴阳之反背乎。

此症用还肾汤亦效。

熟地(三两) 甘草(一钱) 肉桂(五分) 牛膝(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夏日自汗,两足逆冷至膝下,腹胀满,不省人事,人以为阳微之厥也。谁知是伤暑而湿气不解乎。夫湿从下受,湿感于人身,未有不先从下而上,故所发之病,亦必先见于下。湿病得汗,则湿邪可从汗而解矣。何自汗而湿仍不解耶?盖湿病而又感暑气,自汗止可解暑,而不能解湿,以暑热浮于上身,而湿邪中于下体,汗解于阳分,而不解于阴分耳。治法利小便以解湿,逐热邪以解暑,则上下之气通,而湿与暑尽散矣。方用解利汤∶石膏(二钱) 知母(一钱) 甘草(五分) 半夏(一钱) 白术(三钱) 猪苓(一钱) 茯苓(三钱)泽泻(一钱) 肉桂(一分) 水煎服。连服十剂全愈。

此方乃五苓散、白虎汤之合方也。湿因暑病不祛暑,则湿不易消,故用白虎汤于五苓散中,解暑利湿而兼用之也。

此症用清暑定逆汤亦佳。

白术 山药 薏仁(各五钱) 肉桂(三分) 香薷(一钱) 陈皮(三分) 人参(二钱) 茯苓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冬时寒令,偶开笥箱以取绵衣,觉有一裹热气冲鼻,须臾烦渴呕吐,洒洒恶寒,翕翕发热,恶食喜水,大便欲去不去,人皆以为中恶也,谁知是伤暑之病乎。

夫冬月有何暑气之侵人,谓之伤暑?不知气虚之人,遇邪即感,不必值酷热炎氛,奔走烈日之中,而始能伤暑也。或坐于高堂,或眠于静室,避暑而反得暑者正比比也。是暑气之侵人每不在热,而在寒,衣裳被褥晒之,盛暑夹热收藏于笥箱之内,其暑气未发,一旦开泄,气盛之人自不能干,倘体虚气弱,偶尔感触,正易中伤,及至中伤而暑气必发矣。况冬时人身外寒内热,以热投热,病发必速,故闻其气而即病也。治法不可以伤寒法治之,当舍时从症,仍治其暑气而各症自消。方用香薷饮加减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二钱) 香薷(二钱) 黄连(五分) 甘草(三分) 陈皮(五分)扁豆(二钱) 浓朴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而愈,不必再剂。

若执冬令无伤暑之症,拘香薷非治寒之方,不固泥乎甚矣。医道之宜通变,而治病之贵审问也。

此症用补气化暑丹亦效。

人参(二钱) 茯苓 白术 麦冬(各三钱) 香薷(一钱) 砂仁(一粒) 陈皮 炮姜 神曲(各三分)水煎服。一剂即愈。

燥症门(十五则)

阴耗而思色以降其精,则精不出而内败,小便道涩如淋,此非小肠之燥,乃心液之燥也。夫久战而不泄者,相火旺也。然而相火之旺,由于心火之旺也。盖君火一衰,而相火即上夺其权,心火欲固,而相火欲动;心火欲闭,而相火欲开。况心君原思色乎,毋怪其精之自降矣。然心之衰者,亦由肾水虚也。肾旺者,心亦旺,以心中之液肾内之精也。精足则上交于心,而心始能寂然不动,即动而相火代君以行令,不敢僭君以夺权,故虽久战而可以不泄精。虚则心无所养,怯然于中,本不可战,而相火鼓动亦易泄也。至于心君无权,心甫思色,而相火操柄矣。久之心君既弱,而相火亦不能强,有不必交接而精已离宫,又不能行河车逆流之法,安能复回于故宫哉?势必闭塞溺口,水道涩如淋而作痛矣。治法必须补心,仍须补其肾水,少佐以利水之药,则浊精自愈矣。方用化精丹∶熟地(二两) 人参(五钱) 山茱萸(一两) 车前子(三钱) 麦冬(一两) 牛膝(五钱)白术(一两) 生枣仁(五钱) 沙参(一两) 水煎服。一剂而涩痛除,二剂而淋亦止矣。

此方人参以生心中之液,熟地、山茱、沙参以填肾中之阴,麦冬以益肺金,使金之生水,则肾阴尤能上滋于心;又得生枣仁之助,则心君有权,自能下通于肾,而肾气既足,自能行其气于膀胱;又得白术利腰脐之气,则尤易通达;复得牛膝、车前下走以利水,则水窍开,而精窍自闭,何患小肠之燥涩乎。心液非补肾不化,精窍非补肾不闭,倘单用利水逐浊之味,何能取效哉。

此症用生液丹亦妙。

熟地(二两) 山茱萸 人参 生枣仁 茯神(各五钱) 北五味(二钱) 丹皮 丹参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阴已痿弱,见色不举,若强勉入房,以耗竭其精,则大小便牵痛,数至圊而不得便,愈便则愈痛,愈痛则愈便,人以为肾火之燥也,谁知是肾水之燥乎。夫肾中水火,两不可离,人至六十之外,水火两衰,原宜闭关不战,以养其天年,断不可妄动色心,以博房帏之趣,犯之多有此病。至于中年人患此病者,乃纵色竭精,以致火随水流,水去而火亦去,一如老人之痿阳不可以战矣。倘能慎疾而闭关,亦可延年。无如其色心之不死也,奋勇争斗,或半途倒戈或入门流涕,在肾宫本不多精,又加畅泄,则精已涸竭,无阴以通大小之肠,则大小肠干燥,自然两相取给,彼此牵痛也。上游无泉源之济,则下流有竭泽之虞,下便则上愈燥而痛生,下痛则上愈燥而便急。治法必须大补其肾中之水,然不可仅补其水,而必须兼补其火,盖水得火而易生也。方用润涸汤∶熟地(二两) 白术(一两) 巴戟天(一两) 水煎服。

此方用熟地以滋肾中之真阴,巴戟天以补肾中之真阳,虽补阳而仍是补阴之剂,则阳生而阴长,不至有强阳之害。二味补肾内之水火,而不为之通达于其间,则肾气未必遽入于大小之肠也。加入白术以利其腰脐之气,则前后二阴无不通达,何至有干燥之苦,数圊而不得便哉。

此症用天一汤亦效。

地骨皮 玄参 芡实(各五钱) 山药 牛膝 丹皮(各三钱) 熟地(一两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日间口燥,舌上无津,至夜卧又复润泽,人以为阳虚之燥也,谁知是阴畏阳火之燥,而不交于阳乎。夫阳旺则阴衰,阳衰则阴旺,口燥之病,阴阳两虚之症也。然夜燥而日不燥,乃阴气之虚,日燥而夜不燥,乃阳火之旺。夫肾中之水,阴水也。舌上廉泉之水,乃肾水所注,肾水无时不注于廉泉之穴,则舌上不致干枯,胡为阳火遽至于烁竭哉。且肾水一干,则日夜皆当焦涸,何能日燥而夜不燥乎?此症盖阳火甚旺,而阴水尚未至大衰,然止可自顾以保其阴,不能分润以济其阳,于是坚守其阴于下焦,不肯上交于阳位,自然上焦火炽而口燥也。治法不必泻阳火之旺,惟补其真阴之水,则水足以济阳矣。方用六味地黄汤加麦冬、五味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山药(五钱) 丹皮 泽泻 茯苓(各三钱) 麦冬(一两) 五味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数剂自愈。

此方专补肾水,加麦冬、五味以补肺,肺肾相资,则水尤易生,阳得阴而化,亦阳得阴而平。阴既相济,阳又不旺,安得口之再燥哉。

此症用灌舌丹亦佳。

熟地 麦冬(各一两) 沙参 地骨皮(各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作意交感,尽情浪战,阴精大泄不止,其阴翘然不倒,精尽继之以血者,人以为火动之极,谁知是水燥之极耶。夫肾中水火,原两相根而不可须臾离者也。

阴阳之气彼此相吸而不能脱,阳欲离阴而阴且下吸,阴欲离阳而阳且上吸也。惟醉饱行房,乱其常度,阴阳不能平,于是阳离阴而阳脱,阴离阳而阴脱,两不相援,则阳之离阴甚速,阴之离阳亦速矣。及至阴阳两遗,则水火两绝,魂魄且不能自主,往往有精脱而死者。今精遗而继之血,人尚未死,是精尽而血见,乃阴脱而阳未脱也。使阳已尽脱,外势何能翘然不倒乎。救法急须大补其肾中之水,俾水生以留阳也。然阴脱者,必须用阳药以引阴,而强阳不倒,倘补其阳,则火以济火,必更加燥涸,水且不生,何能引阳哉?不知无阴则阳不得引,而无阳则阴亦不能引也。法宜用九分之阴药,一分之阳药,大剂煎饮,水火无偏胜之虞,阴阳有相合之功矣。方用引阴夺命丹∶熟地(八两) 人参(一两) 北五味子(三钱) 沙参(二两) 肉桂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而血止,二剂而阳倒,连服四剂,始有性命。再将前药减十分之七,每日一剂,服一月平复如故。

此方用熟地、沙参以大补其肾中之阴,用人参以急固其未脱之阳,用五味子以敛其耗散之气,用肉桂于纯阴之中,则引入于孤阳之内,令其已离者重合,已失者重归也。倘不多用补阴之药,而止重用人参、肉桂,虽亦能夺命于须臾,然而阳旺阴涸,止可救绝于一时,必不能救燥于五脏,亦旦夕之生而已。

此症用三仙膏亦神。

熟地(五两) 人参(二两) 丹皮(一两) 水煎服。

人有夜不能寐,口中无津,舌上干燥,或开裂纹,或生疮点,人以为火起于心,谁知是燥在于心乎。夫心属火,然而心火无水,则火为未济之火也。既济之火,则火安于心宫;未济之火,则火郁于心内。火郁不宣,则各脏腑之气不敢相通,而津液愈少,不能养心而心益燥矣,何能上润于口舌哉。开裂、生点必至之势也。治法大补其心中之津,则心不燥而口舌自润。然而徒补其津,亦未必大润也。盖心中之液,乃肾内之精也。肾水上交于心,则成既济之火,补肾以生心,乌可缓哉。方用心肾两资汤∶人参(三钱) 茯神(三钱) 柏子仁(一钱) 炒枣仁(三钱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熟地(一两) 丹参(二钱) 沙参(三钱) 山茱萸(三钱) 芡实(三钱) 山药(三钱) 菟丝子(二钱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,夜卧安而口中生津,诸症尽愈。

此方心肾同治,补火而水足以相济,补水而火足以相生。故不见焦焚之苦,而反获 渥之欢也。

此症夜清汤亦效。

人参 麦冬(各一两) 甘草(一钱) 柏子仁 菟丝子(各三钱) 玄参 炒枣仁(各五钱)黄连(三分) 水煎服。

人有咳嗽,吐痰不已,皮肤不泽,少动则喘,此燥在于肺也。《内经》云∶夏伤于热,秋必病燥。咳嗽吐痰,皮肤不泽而动喘,皆燥病也。议者谓燥症必须补肾,肾水干枯而燥症乃成。然而此燥非因肾之干枯而来,因夏伤于热以耗损肺金之气,不必去补肾水,但润脾而肺之燥可解。虽然脾为肺之母,而肾乃肺之子,补脾以益肺之气,补肾而不损肺之气,子母相治而相济,肺气不更加润泽乎。方用子母两濡汤∶麦冬(五钱) 天冬(三钱) 紫菀(一钱) 甘草(三分) 苏叶(五分) 天花粉(一钱)熟地(五钱) 玄参(三钱) 丹皮(二钱) 牛膝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气平,二剂嗽轻,连服十剂痰少而喘嗽俱愈。

此方肺、脾、肾同治之方也。方名子母两濡,似乎止言脾肾也,然而治脾治肾,无非治肺也。

脾肾濡,而肺气安有独燥者哉。

此症用宁嗽丹亦佳。

麦冬(二两) 五味子(二钱) 天冬(三钱) 生地(一两) 桑白皮(二钱) 款冬花 紫菀桔梗(各一钱) 甘草(五分) 牛膝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两胁胀满,皮肤如虫之咬,干呕而不吐酸,人以为肝气之逆,谁知是肝气之燥乎。夫肝藏血者也,肝中有血,则肝润而气舒;肝中无血,则肝燥而气郁。肝气既郁,则伏而不宣,必下克脾胃之土,而土之气不能运,何以化精微以生肺气乎。

故伤于中则胀满、呕吐之症生;伤于外则皮毛拂抑之象见。似乎肝气之逆,而实乃肝气之燥也。肝燥必当润肝,然而肝燥由于肾亏,滋肝而不补肾,则肝之燥止可少润于目前,而不能久润于常久,必大滋乎肾,肾濡而肝亦濡也。方用水木两生汤∶熟地(一两) 白芍(一两) 茯苓(三钱) 柴胡(一钱) 陈皮(一钱) 甘草(三分) 神曲(五分)白术(三钱) 甘菊花(二钱) 枸杞子(二钱) 牛膝(三钱) 玄参(三钱) 水煎服。二剂而肝血生,四剂而肝燥解。

或谓肝燥而用白芍、熟地濡润之药,自宜建功,乃用白术、茯苓、柴胡、神曲之类,不以燥益燥乎?不知过于濡润反不能受濡润之益,以脾喜燥也。脾燥而不过用濡润之药,则脾土健旺,自能易受润泽而化精微。否则纯于濡润,未免太湿矣。

脾先受损,安能资益夫肝经,以生血而解燥哉。用燥于湿之中,正善于治燥耳。

此症用濡木饮亦效。

白芍(一两) 熟地 川芎(各五钱) 柴胡 香附 炒栀子 神曲(各五分) 白豆蔻(一粒)水煎服。

人有口渴善饮,时发烦躁,喜静而不喜动,见水果则快,遇热汤则憎,人以为胃火之盛也,谁知是胃气之燥乎。夫胃本属土,土似喜火而不喜水。然而土无水气,则土成焦土,何以生物哉?况胃中之土,阳土也,阳土非阴水不养。胃中无水断难化物,水衰而物难化,故土之望水以解其干涸者,不啻如大旱之望时雨也。且人静则火降,人动则火起,内火既盛,自索外水以相救,喜饮水而恶热汤,又何疑乎。第燥之势尚未至于热,然燥之极必至热之极矣。治法解燥须清热也。方用清解汤∶玄参(一两) 生地(五钱) 甘菊花(三钱) 天花粉(三钱) 茯苓(三钱) 麦冬(三钱)丹参(二钱) 沙参(三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而烦躁除,再服四剂,口渴亦解,再服四剂,全愈。

此方平阳明胃火者居其半,平少阴相火者居其半。盖阳明胃火必得相火之助,而势乃烈。虽治燥不必泻火,然土燥即火炽之原,先平其相火,则胃火失势,而燥尤易解,此先发制火,乃妙法也。

此症用润土汤亦效。

玄参 生地(各一两) 甘草(一钱) 地骨皮(五钱) 茯苓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肌肉消瘦,四肢如削,皮肤飞屑,口渴饮水,人以为风消之症,谁知是脾燥之病乎。盖脾燥由于肺燥,而肺燥由于胃燥也。胃燥必至胃热,而胃热必移其热于脾,脾热而燥乃成矣。夫脾为湿土,本喜燥也,何反成风消之症乎?脾最惧者肝木也,木能克土,肝怒胃火逃窜,见胃火之入脾,即挟其风木之气以相侮,脾畏肝木不敢不受其风,风火相合,安得而不燥乎。脾燥而何能外荣,是以内外交困,而风消之症成。方用散消汤治之。

麦冬(一两) 玄参(二两) 柴胡(一钱) 水煎服。四剂口渴止,八剂肢肤润,二十剂不再消也。

此方润肺而不润脾,何脾消之症能愈?以症成于肺,故润肺而脾亦润也。方中加柴胡于二味之中,大有深意。柴胡最抒肝气,肝抒则肝不克脾,脾气得养。况又泻其脾肺之火,火息而风不扬,此脾燥之所以易解,而风消不难愈也。

此症用丹白生母汤亦效。

白芍 生地(各一两) 丹皮(五钱) 知母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目痛之后,眼角刺触,羞明喜暗,此胆血之干燥也。夫胆属木,木中有汁,是木必得水而后养也。胆之系通于目,故胆病而目亦病矣。然而胆之系通于目,不若肝之窍开于目也。目无血而燥,宜是肝之病而非胆之病。然而肝胆为表里,肝燥而胆亦燥矣。胆与肝皆主藏而不泻,胆汁藏而目明,胆汁泻而目暗。盖胆中之汁,即胆内之血也,血少则汁少,汁少即不能养胆养目矣。治法不可徒治其目也,亟宜滋胆中之汁,尤不可止治其胆,更宜润肝中之血,而胆之汁自润,目之火自解矣。

方用四物汤加味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川芎(一钱) 当归(三钱) 白芍(一两) 柴胡(一钱) 甘菊花(三钱) 白蒺藜(一钱五分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而目痛之疾自除,再服四剂而羞明喜暗之病去。

四物汤补血,补肝中之血也,补肝而胆在其中矣。且四物汤尤入心肾,心得之而濡,不来助胆之火;肾得之而泽,不来盗胆之气。心肝肾全无干燥之虞,而胆岂独燥乎?所以服之而奏功也。

此症用甘风丹荆汤亦效。

丹皮(一两) 防风(五分) 荆芥(五分) 甘菊花(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双目不痛,瞳神日加紧小,口干舌苦,人以为心火之旺也,谁知是心包之干燥乎。夫目之系通于五脏,不止心包之一经也。瞳神之光,心肾之光也;心肾之光,心肾之精也。然而心之精,必得肾之精,交于心包,而后心肾之精始得上交于目。盖心君无为,而心包有为也。所以心包属火,全恃肾水之滋益。肾不交于心包,即心包不交于心,火无水济,则心包无非火气,干燥之极,何能内润心而外润目乎?然则瞳神之紧小,皆心包之无水,由于肾水之干枯也。补肾以滋心包,乌可缓哉。

方用救瞳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甘菊花(三钱) 玄参(一两) 柴胡(五分) 白芍(一两)当归(五钱) 山药(三钱) 丹皮(五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乃肝肾同治之法也,心包无水,不治心包而滋肝肾者,以肝乃心包之母也。

肝取给于外家,以大益其子舍,势甚便而理甚顺,紧急之形,不化为宽大之象哉。

此症用菊女饮亦效。

女贞子(一两) 甘菊花(五钱) 麦冬(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秋后闭结不能大便,此燥伤肺金,而大肠亦燥,非大肠之火也。盖肺与大肠相为表里,肺燥而大肠不能独润。且大肠之能开能阖者,肾气主之也。肾足而大肠有津,肾涸而大肠无泽。是大肠之不燥,全藉乎肾水之相资也。然肾水不能自生,肺金乃肾之母,肺润则易于生水,肺衰则难于生水,肾水无源,救肾不暇,何能顾大肠哉。治法惟补肺肾,而大肠自润矣。方用六味地黄汤加味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山药(三钱) 山茱萸(四钱) 茯苓(三钱) 丹皮(三钱) 泽泻(三钱)麦冬(一两) 北五味(一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自通。

切戒用大黄、芒硝以开结也。盖此病本伤阴之症,又加劫阴之药,重伤其阴,必成为阳结之症,使腹中作痛,百计导之而不得出,不更可危哉。何若大补其肺肾之阴,使阴足而阳自化之为得耶。

此症用冬归汤亦效。

麦冬 当归(各二两) 水煎服。

人有夏秋之间,小便不通,点滴不出,人以为膀胱之热结,谁知是肺燥而膀胱亦燥乎。夫膀胱之能通者,由于肾气之足,亦由于肺气之足也。膀胱与肾为表里,而肺为水道之上游,二经足而水有源流,二经虚而水多阻滞。况干燥之至,既亏清肃之行,复少化生之气,膀胱之中纯是干枯之象,从何处以导其细流哉。此小便之不通,实无水之可化也。治法不可徒润膀胱,而亟当润肺;尤不可徒润夫肺,尤当大补夫肾。肾水足而膀胱自然滂沛,何虞于燥结哉。方用启结生阴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车前子(三钱) 薏仁(五钱) 麦冬(五钱) 益智仁(一钱)肉桂(一分) 沙参(三钱) 山药(四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补肾而仍补肺者,滋其生水之源也。补中而仍用通法者,水得补而无停滞之苦,则水通而益收补之利也。加益智以防其遗,加肉桂以引其路。滂沛之水自然直趋膀胱,燥者不燥,而闭者不闭矣。

此症用柏桂生麦汤亦效。

麦冬(一两) 黄柏(三钱) 生地(五钱) 肉桂(三分) 水煎服。

人有消渴饮水,时而渴甚,时而渴轻,人以为心肾二火之沸腾,谁知是三焦之气燥乎。夫消症有上、中、下之分,其实皆三焦之火炽也。下焦火动,而上、中二焦之火翕然相从,故尔渴甚。迨下焦火息,而中、上二焦之火浮游不定,故又时而渴轻。三焦同是一火,何悉听于下焦之令?盖下焦之火,一发而不可遏,故下焦之火,宜静而不宜动,又易动而难静也。必得肾中之水以相制,肾旺而水静,肾虚而水动矣。天下安有肾足之人哉,肾水虚而取资于水者又多也。水亏奚能制火乎?火动必烁干三焦之气,则三焦更燥,势必仰望于外水之相救,以迅止其大渴也。欲解三焦之渴,舍补肾水何法哉。方用六味地黄汤加味治之。

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茯苓(五钱) 山药(五钱) 丹皮(一两) 泽泻(五钱) 麦冬(一两)北五味子(二钱) 水煎服。十剂渴轻,二十剂渴解,三十剂全愈。

六味治肾,更加麦冬、五味以治肺者,非止清肺金之火也。盖补肺以助肾水之源,肺旺而肾更有生气矣。肾水旺,足以制下焦之火,下焦之火不动,而上中二焦之火乌能兴焰哉。

此症用二丹汤亦妙。

丹皮 丹参 玄参(各五钱) 茯苓 柏子仁(各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大病之后,小肠细小不能出溺,胀甚欲死,人以为小肠之火,谁知是小肠之干燥哉。夫小肠之开阖,非小肠主之也。半由于膀胱,半由于肾气,故小肠之结,全在膀胱之闭,而膀胱之闭,又成于肾气之闭也。盖肾水竭而膀胱枯,故小肠亦燥而成结耳。治法必须大补肾中之水,而补水又必补肺金之气,以膀胱之气化,必得肺金清肃之令以行之也。肺气旺而水流,而后助之利水之药,则肾气开而小肠亦开也。方用治本消水汤∶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麦冬(一两) 车前子(五钱) 五味子(二钱)茯苓(五钱) 牛膝(三钱) 刘寄奴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水通,再剂肠宽,小便如注矣。

此方不治小肠,专治肺肾,肺肾不燥,小肠之燥自润矣。

此症用广泽汤亦效。

麦冬(二两) 生地(一两) 车前子 刘寄奴(各三钱) 水煎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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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2:35 | 显示全部楼层
痿证门(八则)

人有胃火熏蒸,日冲肺金,遂至痿弱不能起立,欲嗽不能,欲咳不敢,及至咳嗽又连声不止,肺中大痛,非肺痈之毒,乃肺痿之病也。夫肺之成痿也,由于阳明之火上冲于肺,而肺经津液衰少,不能灭阳明之焰,金从火化,累年积岁,肺叶之间酿成火宅,而清凉之药,不能直入于肺,非 格清凉之故也。肺既大热,何能下生肾水,水干无以济火,则阳明之炎蒸更甚,自然求救于水谷;而水谷因肺金清肃之令不行,不能化成津液,以上输于肺,则肺之燥益甚;肺燥而肺中津液尽变为涎沫浊唾矣。肺液既干,肺气自怯,所成涎沫浊唾,若难推送而出,此欲嗽之所以不能也。然而涎沫浊唾,终非养肺之物,必须吐出为快,无奈其盘踞于火宅,倘一咳而火必沸腾,胸膈之间必至动痛,此欲咳之所以不敢也。迨忍之又忍至不可忍,而咳嗽涎沫浊唾虽出,而火无水养。上冲于咽喉,不肯遽下,此咳嗽所以又连声而不止也。咳嗽至连声不止,安得不伤损干燥之肺而作痛乎。人见其痿弱不能起立,或用治痿之药,愈伤肺气,奚能起痿。治法宜泻其胃中之火,大补其肺经之气,然又不可徒补其肺中之气,更宜兼补其肾中之水。方用生津起痿汤∶麦冬(一两) 甘草(二钱) 玄参(一两) 甘菊花(五钱) 熟地(一两)天门冬(三钱) 天花粉(一钱) 贝母(一钱) 金银花(五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而咳嗽轻,再服四剂,而咳嗽止,再服十剂,而痿症除矣。

盖阳明之火,本可用大寒之药。然而阳明初起之火,可用大寒;而阳明久旺之火,宜用微寒。因阳明之火,乃胃土中之火,初起可用大寒泻火,以救肾中之水,久旺用微寒散火,所以生胃中之土也。胃火之盛,胃土之衰也,扶其土,即所以泻其火。而胃土自健,自能升腾胃气,化水谷之精微,输津液于肺中也。又加之二冬、甘草、天、贝之类,原能益肺消痰,则肺中更加润泽。得金银花同入,以消除其败浊之毒,则肺金何至再燥乎?加熟地者,以填补肾水,水旺而肺不必去顾肾子之涸,则肺气更安,清肃下行于各府,水生火息,不必治痿而痿自愈也。

此症用紫花饮亦神。

麦冬(三两) 桔梗 甘菊花 薄公英(各五钱) 生甘草 贝母(各二钱) 生地(一两)紫花地丁(三钱) 水煎服。

胃火上冲于心,心中烦闷,怔忡惊悸,久则成痿,两足无力,不能动履,此总属胃火之盛,非心火之旺也。夫胃属土,而心属火,心乃生胃,而胃不宜克心。然心火生胃,则心火不炎,胃火熏心,则心火大燥,此害生于恩也。倘徒泻心火,则胃子见心母之寒,益肆其炎氛,愈添心中之燥。必下取于肾水,而肾因胃火之盛,熬干肾水,不能上济于心,火益旺而水益枯,骨中无髓,安得两足之生力乎?治法宜大益其肾中之水,少清其胃中之火,则胃气安而肾水生,自然上交于心也。方用清胃生髓丹∶玄参(一两) 麦冬(五钱) 甘菊花(五钱) 熟地(二两) 北五味(二钱) 沙参(五钱)水煎服。十剂即可行步,二十剂怔忡惊悸之病除,又十剂烦闷痿弱之症去,再服十剂全愈。

痿症无不成于阳明之火,然用大寒之药,如石膏、知母之类,虽泻胃火甚速,然而多用必至伤胃,胃伤而脾亦伤,脾伤而肾安得不伤乎。故不若用玄参、甘菊之类,既清其胃火,而又不损其胃土,则胃气自生,能生津液,下必注于肾,而上且灌于心矣。况麦冬、五味以益心,熟地、沙参以滋肾,上下相资,水火既济,痿病岂不愈乎。

此症用石斛玄参汤亦佳。

金钗 石斛(一两) 玄参(二钱) 水煎服。

阳明之火,固结于脾,而不肯解,善用肥甘之物,食后即饥,少不饮食,便觉头红面热,两足乏力,不能行走,人以为阳明胃火之旺,以致成痿,谁知是太阴脾火之盛,以烁干其阴乎。夫痿症皆责之阳明,何以太阴火旺,亦能成痿?盖太阴与阳明为表里,阳明火旺,而太阴之火亦旺矣。二火相合,而搏结于腑脏之间,所用饮食,仅足以供火之消磨,而不能佐水之 渥。火旺水亏,则肾宫干涸,何能充足于骨中之髓耶。骨既无髓,则骨空无力,何能起立以步履哉。治法益太阴之阴水,以胜其阳明之阳火,则脾胃之中,水火无亢炎之害;而后筋骨之内,髓血有盈满之机也。方用调脾汤∶人参(五钱) 玄参(一两) 麦冬(五钱) 甘菊花(五钱) 薏仁(五钱) 金钗石斛(三钱)芡实(一两) 山药(五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便觉腹不甚饥,再服四剂,火觉少息,再服十剂全愈。

此方补脾胃之土,即所以补其火也。然而火之所以旺者,正坐于土之衰耳。土衰则不生水,而生火矣。今于补土之中,加入玄参、甘菊、石斛微寒之药,则脾胃之火自衰,而脾胃之土自旺;脾胃之士既旺,而脾胃之津自生。于是灌注于五脏之间,转输于两足之内。火下温而不上发,头面无红热之侵,何至胫趾之乏力哉。或曰∶火盛易消,以至善饥,似宜用消导之剂,以损脾胃之气,乃不损其有余,而反增益其不足,恐未可为训也。不知脾胃之土,俱不可伤,伤土而火愈旺矣。补阴则阳伏,消食则伤阴。补阴可也,宁必用消导之药哉。

此症用玄母菊英汤亦效。

玄参(二两) 甘菊花(一两) 知母(三钱) 熟地(二两) 水煎服。

大怒之后,两胁胀满,胸间两旁时常作痛,遂至饭食不思,口渴索饮,久则两腿酸痛,后则遍身亦痛,或痛在两臂之间,或痛在十指之际,痛来时可卧而不可行,足软筋麻,不可行动,人以为痰火之作祟也,谁知是肝经之痿症乎。夫肝经之痿,阳明之火助之也。当其大怒时,损伤肝气,则肝木必燥,木中之火无以自存,必来克脾胃之土。脾阴不受,而胃独受之,胃初自强,不服其克,两相战克,而胸胁所以作痛。后则胃土不敌肝木之旺,乃畏之而不敢斗,亦归附于肝,久之而饮食少用,则不化津液以生肾水,肾无水以养肝,而肝气无非火气,胃亦出其火,以增肝火之焰,肝火之性动,遂往来于经络之内而作痛。倘更加色欲,则精泄之后,无水制火,自然足软筋麻,呻吟于卧榻之上,而不可行动也。治法必须平肝,而并泻阳明之火,惟是阳明久为肝木之克,则阳明之经必虚,若再加泻火,胃气乌能不伤。必须泻阳明之火,仍不损阳明之气为得也。方用伐木汤∶炒栀子(三钱) 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甘菊花(五钱) 女贞子(五钱) 地骨皮(三钱) 丹皮(三钱) 青黛(三钱) 金钗石斛(三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而诸痛除,再服四剂,口思饮食,再服十剂全愈。

此方泻肝火以平肝气,然而阳明胃火,未尝不同治之。胃气不伤而胃火自息,饮食进而津液生,肾水足而骨髓裕,不须止痛而痛自失,毋须治痿而痿自起矣。

此症用二石汤亦佳。

白芍(一两) 熟地(三两) 金钗石斛 牛膝(各五钱) 石膏(三钱) 水煎服。

素常贪色,加之行役劳瘁,伤骨动火,复又行房鼓勇大战,遂至两足痿弱,立则腿颤,行则膝痛,卧床不起,然颇能健饭易消,人以为食消之症也,谁知是肾火之盛,引动胃火以成肾痿乎。盖胃为肾之关,胃之开阖肾司之也。肾火直冲于胃,而胃之关门曷敢阻之,且同群助势,以听肾火之上炎矣。况肾火乃龙雷之火也,胃中之火,其性亦喜炎上,二火相因而起,销铄肾水,有立尽之势。幸肾火盛,而胃火尚未大旺,故但助肾以消食,不至发汗以亡阳。且饮食易消,犹有水谷以养其阴,虽不能充满于骨中,亦可以少滋于肾内,故但成痿而不至于死亡也。治法急宜大补肾水以制阳光。方用起痿降火汤∶熟地(三两) 山茱萸(一两) 薏仁(五钱) 金钗石斛(五钱) 牛膝(五钱)水煎服。四剂腿颤足痛之病去,十剂可以步履,饮食不至易饥,二十剂全愈。

此方大补肾阴,全不去泻胃中之火。譬如城内粮足,则士马饱腾,安敢有鼓噪之声,而兴攘夺争取之患乎!此症用充髓汤亦妙。

熟地(三两) 玄参(二两) 金钗石斛 牛膝(各五钱) 女贞子(五钱) 水煎服。

烦躁口渴,面红而热,时索饮食,饮后仍渴,食后仍饥,两足乏力,不能起立,吐痰甚多,人以为阳明之实火也,谁知是阳明之虚火乎。夫阳明属阳火,亦宜实,何以虚名之?不知胃火初起为实,而久旺为虚。当胃火之初起也,口必大渴,身必大汗,甚则发狂,登高而呼,弃衣而走,其势甚急,所谓燎原之火也,非实而何。

至于旺极必衰,时起时灭,口渴不甚,汗出不多,虽谵语而无骂詈之声,虽烦闷而无躁扰之动,得水而渴除,得食而饥止,此乃零星之余火也,非虚而何。实火不泻,必至熬干肾水,有亡阳之变;虚火不清,则销铄骨髓,有亡阴之祸。阴既亡矣,安得不成痿乎?故治痿之法,必须清胃火而加之生津、生液之味,自然阴长而阳消也。

方用散余汤∶生地(一两) 玄参(一两) 茯苓(三钱) 竹叶(一百片) 麦冬(一两) 人参(三钱)麦芽(一钱) 天花粉(二钱) 神曲(一钱) 水煎服。二剂阳明之余火息,再服二剂,烦躁、饥渴之病除,更用十剂痿症全愈。

此方散胃火之余氛,不去损胃土之生气。胃气一生,而津液自润,自能灌注肾经,分养骨髓矣。倘用大寒之药,直泻其胃火,则胃土势不能支,必致生意索然,元气之复,反需岁月矣。譬如大乱之后,巨魁大盗,已罄掠城中所有而去,所存者不过余党未散耳。用一文臣招抚之有余,若仍用大兵搜索剿除,则鸡犬不留,玉石俱焚,惟空城独存,招徕生聚,有数十年而不可复者矣。何若剿抚兼施之为得哉。

此症用润胃汤亦效。

人参(五钱) 麦冬(二两) 天花粉(三钱) 玄参(一两) 丹参(一两) 甘草(一钱)山楂(二十粒) 神曲(二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好酒,久坐腰痛,渐次痛及右腹,又及右脚,又延及右手,不能行动,已而齿痛,人以为贼风之侵体也,谁知是痿症乎。或谓∶痿不宜痛,今腹、脚、手、齿俱痛,恐非痿也。嗟乎!诸痿皆起于肺热,人善饮,则肺必热矣。经曰∶治痿必取阳明。阳明者胃也,胃主四肢岂独脚耶。夫痿虽热病,而热中有湿,不可不察。

痿病兼湿重者,必筋缓而软;痿病兼热多者,必筋急而痛,是痿症未尝无痛也。苟不祛湿以清火,而反助湿以动热,则痿症不能痊,转增添其痛矣。治法专治阳明以生胃气,佐之泻火利湿之品,则诸痛自消。方用释痛汤∶人参(三钱) 黄芪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生地(五钱) 麦冬(五钱)当归(三钱) 玄参(一两) 甘草(三分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而病除。

此方皆入阳明之药也。入阳明以平胃气,即入阳明以平胃火,宜痿症之顿起矣。

况茯苓、白术善能去湿,复是生胃之品,是治湿又治阳明也。药投病之所喜,安得而不速愈哉。

此症用解酲饮亦佳。

干葛 白术 人参 石膏(各三钱) 麦冬(三两) 茯苓(五钱) 半夏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肥胖好饮,素性畏热,一旦得病,自汗如雨,四肢俱痿,且复恶寒,小便短赤,大便或溏或结,饮食亦减,人以为感中风邪也,谁知是痿病之已成乎。夫痿有五,皆起于肺热,好饮之人,未有不热伤肺者也。肺之母为胃,欲救热伤之肺,必须速救胃土。经曰∶治痿独取阳明,正言其救胃也。胃土不足,而肺金受伤,则金失所养,而不能下生肾水,水干则火盛,而肺金益伤矣。况胃主四肢,肺主皮毛。

今病四肢不举,非胃士之衰乎;自汗如雨,非肺金之匮乎。明是子母两病,不急救胃,何能生肺以生肾水哉。方用滋涸汤∶玄参(一两) 麦冬(一两) 茯苓(三钱) 芡实(五钱) 人参(三钱) 甘菊花(三钱)女贞子(三钱) 生地(二钱) 天门冬(三钱) 黄芩(一钱) 天花粉(一钱) 水煎服。十剂胃气生,二十剂肺热解,三十剂痿废起,四十剂全愈。

此方独取阳明以补胃土,兼清肺经之热也。不必去补肾,而肾水自润矣。李东垣立有清燥汤,亦可治痿,不若此方之更神耳。

此症用柞木化 汤亦效。

玄参 麦冬(各二两) 柞木枝(三钱) 甘草(五分) 人参(一两) 天冬(三钱) 黄芩贝母(各二钱) 水煎服。

消渴门(五则)

消渴之病,有气喘痰嗽,面红虚浮,口舌腐烂,咽喉肿痛,得水则解,每日饮水约得一斗,人以为上消之病也,谁知是肺消之症乎。夫肺属金,金宜清肃,何火炽如此?盖心火刑之也,肺为心火所刑,则肺金干燥,又因肾水之虚,欲下顾肾,肺气既燥,肺中津液自顾不遑,安得余津以下润夫肾乎。肺既无内水以润肾,乃索外水以济之。然救其本宫之火炎,而终不能益肾中之真水,肾又不受外水,而与膀胱为表里,即将外水传于膀胱,故饮水而即溲也。治法似宜泻心中之火,以救肺金之热矣。然而肺因火热发渴,日饮外水,则水停心下者有之。水日侵心,则心火留于肺而不归,心中已成虚寒之窟,是寒凉之药,反为心之所恶。且寒凉之药,不能上存,势必下趋于脾胃。夫肺火之盛而不解者,正苦于脾胃之虚,土不能生金之故。

苟再用寒凉,必至损伤脾胃之气,肺金何以养哉。必须仍治肺金,少加补土之味,则土旺而肺气自生,清肃之令行,而口渴自止。方用清上止消丹∶麦冬(二两) 天冬(一两) 人参(三钱) 生地(五钱) 茯苓(五钱) 金银花(一两)水煎服。十剂渴尽减,二十剂全愈。

此方重治肺,而轻治胃与脾。治肺而不损金,清火而不伤土。土生金而金生水,又何疑乎。惟方中加入金银花者,火刑金而多饮凉水,则寒热相击,热虽暂解于片刻,而毒必留积于平时,用清金之药,以解其热,不能解其毒也。与其日后毒发而用散毒之品,何若乘解热之时,即兼解其毒,先杜其患哉。况金银花不特解毒,且善滋阴,一味而两用之也。

此症用二冬苓车汤亦效。

麦冬(三两) 天冬(一两) 茯苓(五钱) 车前子(三钱) 水煎服。

消渴之病,大渴恣饮,一饮数十碗,始觉胃中少快,否则胸中嘈杂如虫上钻,易于饥饿,得食渴减,不食渴尤甚,人以为中消之病也,谁知是胃消之病乎。胃消之病,大约成于膏粱之人者居多。燔熬烹炙之物,肥甘醇浓之味,过于贪饕,酿成内热,津液干涸,不得不求济于外水,水入胃中,不能游溢精气,上输于肺,而肺又因胃火之炽,不能通调水道,于是合内外之水建瓴而下,饮一溲二,不但外水难化,且平日素酝,水精竭绝,而尽输于下,较暴注、暴泄为尤甚,此竭泽之火,不尽不止也。使肾水未亏,尚可制火,无如膏粱之人,肾水未有不素乏者也,保火之不烁干足矣,安望肾水之救援乎。内水既不可制,势必求外水之相济,而外水又不可以济也,于是思食以济之。食入胃中,止可解火于须臾,终不能生水于旦夕,不得不仍求水以救渴矣。治法宜少泻其胃中之火,而大补其肾中之水,肾水生而胃火息,肾有水,而关门不开,胃火何从而沸腾哉。方用闭关止渴汤∶石膏(五钱) 玄参(二两) 麦冬(二两) 熟地(二两) 青蒿(五钱) 水煎服。二剂而渴减,四剂而食减,十剂消渴尽除,二十剂全愈。

此方少用石膏、青蒿以止胃火,多用玄参、熟地以填肾水,重用麦门冬以益肺气,未尝闭胃之关门也。然而胃火之开,由于肾水之开;肾水之开,由于肾火之动也;而肾火之动,又由于肾水之乏也。今补其肾水,则水旺而肾火无飞动之机,火静而肾水无沸腾之患。肾水既安守于肾宅,而胃火何能独开于胃关哉。此不闭之闭,真神于闭也。

此症用止消汤亦效。

石膏 人参 茯神(各五钱) 玄参(一两) 生地(二两) 知母 麦芽 谷芽 神曲(各三钱) 水煎服。

消渴之症,小便甚多,饮一斗溲一斗,口吐清痰,投之水中,立时散开,化为清水,面热唇红,口舌不峭,人以为下消之病也,谁知是肾水泛上作消乎。夫肾水泛上,水升于咽喉口舌之间,宜乎不渴,何以渴之甚也?盖下寒之极,逼其火于上焦,故作渴耳。此火乃肾中之火,即龙雷之火也。一发而不可制,宜引而不宜逐,可于水中引之。论此等消渴,仲景张夫子肾气丸最妙。世传肾气丸,乃张夫子定之,以治汉帝之消渴者也。然而肾气丸止可治消渴已痊之症,不能治消渴初起之症也。

当年汉帝乍患下消之时,张夫子实别有神方,未传于世,今独传于铎,铎何敢隐秘而不出,以救万世乎。方用引龙汤∶玄参(三两) 肉桂(三钱) 山茱萸(四钱) 北五味(一钱) 麦冬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渴减半,三剂全愈。

龙火浮游干燥之极,非玄参三两,断不能止其焰,非肉桂三钱,必不能导其归。

山茱萸、北五味非用之以益精,实取之以止渴。益之麦冬者,以龙火久居于上游,未免损肺,得麦冬以生其气,则肺金生水,火得水而易归也。或谓多用玄参是欲止焰矣,既恐少用不足以止之,何多用肉桂以增焰乎?盖用肉桂者,正引火归源也。

引火而少用肉桂,又何不可?不知玄参善消浮游之火,但其性太凉,非多用肉桂则不足以制其寒,制其寒则寒变为温,而又非大热,正龙雷之所喜也。盖龙雷之性,恶大寒而又恶大热,大寒则愈激其怒,而火上炎;大热则愈助其横,而火上炽。今用肉桂三钱,入于玄参三两之中,则寒居其九,热居其一,调和于水火之中;又有山茱、五味、麦冬之助,正不见其热,惟见其温也。龙雷喜温,所以随之直归于肾脏。火归于肾,命门不寒,蒸动肾水,下温而上热自除。此方较肾气丸治下消之症效更神速。铎不惜传方,又阐扬其义,以见铎之论症,非无本之学也。

此症用丹桂止氛汤亦效。

熟地(三两) 肉桂(二钱) 茯苓 丹皮(各一两) 麦冬(二两) 水煎服。

消渴之症,口干舌燥,吐痰如 涎白沫,气喘不能卧,但不甚大渴,渴时必须饮水,然既饮之后,即化为白沫,人亦以为下消之病也,谁知是肾火上沸之消症乎。

夫肾中有火,乃水中之火也。火生水中,亦火藏于水内。火无水不养,亦无水不藏,明是水之制火也。然而水之不足,必至火之有余,而火反胜水,火欺水之不能相制,于是越出于肾宫,上腾于咽喉、口齿之间。火与水原不能离者也,火既上升,水必随之而上升矣。水即不欲上升,釜底火燃,安得不腾沸哉。惟是水涸以致沸腾,而烈火日炊,自成焦釜,不以外水济之得乎。然焦釜而沃之以水,仍沸腾而上,故吐如之涎沫耳。治法不必泻火,而纯补其水,使阴精之寒,自足以制阳光之热也。

方用宁沸汤∶麦冬(三两) 山茱萸(三两) 茯苓(一两) 水煎服。一剂渴少止,再剂渴又止,饮半月全愈。

此方用山茱萸三两,以大补肾水,尽人知之。更加入麦冬三两者,岂滋肺以生肾乎。不知久渴之后,日吐白沫,则熬干肺液。使但补肾水,火虽得水而下降,而肺中干燥无津,能保肺之不告急乎。肺痈肺痿之成未必不始于此。故补其肾而随滋其肺,不特子母相生,且防祸患于未形者也。加入茯苓者,因饮水过多,膀胱之间,必有积水,今骤用麦冬、山萸至六两之多,不分消之于下,则必因补而留滞,得茯苓利水之药,以疏通之,则补阴而无腻隔之忧,水下趋而火不上沸,水火既济,消渴自除矣。

此症用解沫散亦神。

熟地(二两) 麦冬(二两) 山萸 丹皮(各一两) 车前子(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素健饮啖,忽得消渴疾,日饮水数斗,食倍而溺数,服消渴药益甚,人以为虫消也,谁知是脾气之虚热乎。夫消渴之症,皆脾坏而肾败。脾坏则土不胜水,肾败则水难敌火。二者相合而病成。倘脾又不坏,肾又不败,宜无消渴之症矣。不宜消渴而消渴者,必脾有热乘之,得之饮啖酒果而致之者也。夫酒能生热,热甚则饥,非饱餐则不能解其饥,然多食则愈动其火矣。火盛非水不能相济,饮水既多,不得不多溺也。此似消渴而非消渴之症。治法平脾中之虚热,佐之解酒消果之味,则火毒散,而消渴之病自除。方用蜜香散∶木蜜(二钱) 麝香(三分) 酒为丸。更用∶黄连(一钱) 茯苓(三钱) 陈皮(五分)神曲(一钱) 人参(三钱) 煎汤送丸药。日用三丸,丸尽而愈。

此丸用麝香者,取麝能散酒也。且麝香最克瓜果,瓜果闻麝香之气,即不结子,非明验耶。木蜜乃枳 也,酿酒之房,苟留木蜜,酒化为水。故合用二味,以专消酒果之毒也。酒果之毒既消,用参、苓、连、曲之类,以平脾中之虚热,则腹中清凉,何消渴之有哉。

此症用消饮散亦佳。

人参 天花粉 茯苓(各三钱) 枳壳 浓朴(各一钱) 山楂(二十粒) 麦冬(二两)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

痉门(十一则)

感湿热之气,忽又伤风,口噤不能言,项背KT KT ,脚手挛急,角弓反张,人以为太阳之伤寒也,谁知是太阳之痉病乎。夫痉病亦有三阳三阴之殊,亦能传经,与伤寒之症无异,但伤寒单伤于风,而痉病则合湿热而成之也。似乎治伤寒可单治风而无难,痉病宜兼治湿热而不易也。谁知邪之所凑,其气必虚,一邪相犯已是正气之亏,况三邪之同犯乎。补正以祛邪,治痉无难速愈。或谓一邪相犯,尚须祛邪为先,三邪并犯,则邪气弥漫,非用祛邪之药,安能济哉?不知一邪之犯,其力专;众邪之犯,其势散。力专者宜攻,势散者可补。于补之中,而行其攻之法,何不济之有。无如其症同于伤寒,不可骤用补也,所以杀人。苟知可补之法,分症以治之,实易易也。如此症见太阳之征,不可径治太阳之邪,宜补太阳之正,太阳之正气旺,而风湿热之邪不必攻而自散矣。方用五苓散加减治之。

白术(一两) 茯苓(一两) 泽泻(三钱) 猪苓(一钱) 羌活(五分) 桂枝(三分)水煎服。一剂而角弓反张之疾定,二剂而口不噤,脚手不挛急也,三剂诸症尽痊。

五苓散专利膀胱之水。三邪之中,至难去者湿耳。先利其湿,则火随水泄,而风邪无党矣。故少用羌活、桂枝以祛风,则风自易解。况五苓散亦非单利湿之药也,其白术、茯苓原能健脾生胃,今多加为君,则补重而利轻,所以能健功之速。倘少少用之,则攻多于补,反无益矣。

此症用桂苓薏羌汤亦效。

茯苓(一两) 羌活(二钱) 薏仁(一两) 桂枝(三分) 水煎服。

感湿热之气,又感风邪,颈项强直,一目或左右视,手足搐搦,人以为少阳之伤寒也,谁知是少阳之痉病乎。夫少阳居于半表半里之间,其势将欲入肝也,而尚留于阳明,故三邪同感,目所以左右视,亦现证于二者之间耳。手足搐搦者,风性动而湿性静,两相违背,风欲动而湿挽之;湿欲静而风激之,热邪又从中冲击,此搐搦之所以起也。搐搦不已,又风引而上行,于是颈项不利,而湿气留中,遂至强直不摇矣。治法必须和少阳之正气,少用散邪之品,易于解纷也。方用小柴胡加减治之。

柴胡(二钱) 白芍(五钱) 当归(三钱) 茯苓(五钱) 黄芩(一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病减,再剂病全愈。

小柴胡汤和少阳之圣药也。今又加入白芍、当归以补其肝中之气,使肝旺而邪不敢遁于肝。

加茯苓五钱以健胃而利湿,则邪不敢回于胃。茯苓且同柴胡以祛风热,引之而共入于膀胱,尤易下走,此又法之至神者也。

此症用龙车散亦效。

柴胡 甘草(各一钱) 白芍 茯苓(各五钱) 车前子(三钱) 龙胆草(五分) 水煎服。

感湿热之气,复感风邪,手足牵引,肉 胸胀,低头视下,肘膝相构,人以为阳明之伤寒也,谁知是阳明之痉症乎。夫阳明胃土也,风入于胃,必变为热。况原感热气,则热以济热,宜至发汗亡阳,何肉 胸胀而不发狂,手足牵引而不出汗?反低头视下,无登高而呼之症,肘膝相构,无弃衣而走之 ,正以湿邪混之也。盖阳明之火,最恶者燥耳。今有湿气在胃,虽侮胃中之土,亦益胃中之燥,即发汗而不至亡阳发狂之祸也。若妄用风药以散其表,必至汗出而不可止。仲景张夫子曾用大承气汤以下其邪,然而脾旺者,尚不致损伤脾气,否则下之亡阴,恐有意外之虞也。然则风湿热既同入于胃中,则治法不可不治胃,而又不可伤胃也。方用全阴救胃汤∶玄参(五钱) 茯苓(五钱) 桃仁(一钱) 葛根(一钱) 人参(一钱) 麦冬(五钱)水煎服。一剂病半痊,二剂病全愈。

方中资胃中之阴,而不损其胃中之气。玄参去热,葛根去风,茯苓去湿,三邪皆去,而又得人参以生胃,麦冬以生肺,则桃仁不亦可以已乎。不知桃仁最动之味,三邪并入于胃中,而补药多于攻药,则邪得补,而反流连不去,加入桃仁性急之物,补既不滞,而攻亦不缓,始能相济以有成也。

此症用二苓槐膏汤亦妙。

石膏 猪苓 槐米(各三钱) 茯苓(五钱) 防己(五分) 黄芩(一钱) 水煎服。

感湿热之气,复感风邪,发热腹痛,肌肉颤动,四肢坚急,人以为太阴之伤寒也,谁知是太阴之痉症乎。太阴者,脾经也,脾土湿土也。湿土何堪湿邪之再犯乎?湿入于脾,最难分消。湿邪去而湿之根尚在,一再感湿,仍如前湿之病矣。况加热以发其炎蒸,加风以生其波浪,自然中州反乱,而四境骚然,坚急之势成,颤动之形兆,倘用安土之品,则土旺而水无泛滥之虞,水干而土无郁勃之气,风即欲作祟,而平成既奏,亦可以解愠矣。无如世人动辄言下,讵识下多亡阴,无阴以灌注于五脏七腑、胸腹手足,何所资以为养哉。势必坚急颤动,有亡阴而死者矣。方用安土散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五钱) 车前子(三钱) 薏仁(五钱) 赤小豆(一钱)通草(一钱) 柴胡(五分) 石斛(三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以利水之药为君,仍是健脾之药。盖土旺自能制水,况又有利之者乎。此症原是湿邪之难治,单去攻湿,而风与热邪自易吹散,所谓攻邪必攻其坚也。譬如大敌在前,满山遍野俱是贼党,倘止从偏旁掠阵,则贼且全营俱来死斗,反至败衄,不若竟攻中坚,突围直入,捣擒巨魁,则余氛不战而自遁。痉病之重治湿邪,亦正此意,可借敌而作鉴也。

此症用薏术定痉汤亦效。

白术(一两) 薏仁 芡实(各五钱) 柴胡 知母 甘草 天花粉(各一钱) 神曲(二钱)水煎服。

感湿热又且感风,遂成痫 ,身蜷足弯,不能俯仰,人以为少阴之伤寒也,谁知是少阴之痉病乎。夫少阴者,足少阴肾也。肾宜热不宜寒,宜湿不宜燥,何以痉病有湿有热,反成痫 蜷弯不能俯仰之症耶?不知肾最恶风,而喜热者,喜真火之生,非喜邪火之克也,喜真水之养,非喜邪水之伤也。盖邪火助燥,邪水增湿耳。

既有二邪入于肾中,又益之以风,安能无痫 蜷弯不能俯仰之苦哉?然其治法仍须治湿热,少佐以祛风为得也。方用助肾辟邪丹∶茯苓(五钱) 薏仁(五钱) 防己(一钱) 草(一钱) 玄参(三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用防己以治肾中之风,用薏仁、茯苓以去肾中之湿,用玄参、 草以治肾中之热。是风热湿三者均治,何病之不可去哉。夫肾宜补而不宜泻,今去风、去湿、去热,得非泻肾之药乎?然而薏仁、茯苓虽利湿而不损其阴,防己虽去风而不伤其气,玄参、 虽去火而不灭其光,非泻肾而仍是补肾,若单泻而不补则误矣。

此症用散痉汤亦佳。

防己(一钱) 白术(一两) 泽泻 草 炒黑荆芥(各二钱) 薏仁(三钱) 水煎服。

感湿热又感风邪,厥逆下利,舌卷囊缩,背曲肩垂,项似拔,腰似折,手足俱冷,其腹胀大,人以为厥阴之伤寒也,谁知是厥阴之痉症乎。夫风湿热三合而成痉。

邪传入厥阴,乃入肝木之经也,其势更急。世人误发其汗,必致动湿。湿虽阴类,然是外受之阴邪,非肝中之真血也。所动之阳,奔入湿中,为湿所没,必至亡阳。

盖脱出之阳,不啻如龙之出谷,其体轻矫,飞腾而不可止遏。今为湿所滞留,则如蛇行匍匐,尽力奔越,究难飞去,故此等痉病,皆误汗而成之也。治法又不可拘于散邪,仍须补正。惟救其亡阳,而亟使其回阳耳。虽然阳之所以亡者,终由于阴虚之不能摄阳,故补阳必须补阴。而补厥阴之阴,仍从少阴肾经以补之也。方用回阴散痉汤∶巴戟天(五钱) 茯苓(一两) 山药(五钱) 防风(五分) 炒栀子(一钱) 白芍(五钱)当归(三钱) 白术(一两) 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补肝经之血,而佐之去湿、去火、去风之味,自是正治之法。而又补肾中之火,益之巴戟天何居?正补少阴之谓也。第厥阴之木,非少阴之水不生,何必补肾中之火?讵知汗发亡阳,阳气尽从外泄,肾中已无真火,单用寒凉以祛热,则脾胃不胜其寒矣。巴戟天温肾不至大热,肾温而阳回,肝清而阴足,阴阳和合,内之正气既固,风热湿之外邪不必攻而自破,况原有攻之者乎。此有益无损之治法,又何患厥阴痉症之无传久哉。

此症用黄白茵陈汤亦效。

白芍 茯苓(各一两) 猪苓(三钱) 茵陈(一钱) 白术(五钱) 甘草(一钱) 黄连半夏(各五分) 水煎服。

小儿头摇手劲,眼目上视,身体发颤,或吐而不泻,或泻而不吐,人以为惊风之抽掣也,谁知是风热湿三者合之以成痉乎。小儿纯阳,原不宜虚。然而多食瓜果,湿留于胃,湿久则变热,热极则生风,此风起于内,而不来于外也。人见小儿头摇手劲等症,毋论其虚实,投以抱龙丸,不效改用牛黄丸,又不效乃用金石、脑麝香窜之药,以开其窍而镇其惊,无不立亡。嗟嗟!惊风二字,自创立以来,杀小儿者不啻数百万矣,并无有一医辟其非者。南昌喻嘉言颇知其失,大声告诫。无如传世既久,一时不可转移,且嘉言有论无方,世亦不识治法。铎闻师言甚悉,因畅论之,而且传其方也。小儿之易于成痉者,因其骨脆皮薄,不耐风邪,故邪一入腠理,便入脏腑,况其饮食,喜寒而不喜热,以致损伤脾胃,而成吐泻之症。上吐下泻,则阴阳两亏,平日所受之湿尽行越出。湿出而热留脏腑之中,无阴相养,遂变成风象以惑人,人亦即为其所惑。但治风而不治正,所以十人十死也。故见此等之症,断不可祛风,一作风治,去生便远。盖其身中实实无风,无风而妄用风药,以倍耗其损伤之气,安得不速其死哉。治法惟补其脾胃,而止其吐泻,则十人十生也。方用救儿回生汤∶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一钱) 砂仁(三粒) 炒黑干姜(五分) 山楂(五粒) 萝卜子(五分)车前子(一钱) 浓朴(三分) 神曲(三分) 半夏(五分)水煎服。

此方以十岁为准,五岁者减半。一剂即吐泻止,二剂即抽掣定,三剂即全愈。此方补中有利,调和于脾胃之内,则阴阳有既济之欢,自然无变动之害矣。或曰补之是矣,少加去风散热之药,未为不可。夫热当夏令,或可少加黄连数分,以解其暑,若值冬令更当增入辛热之品。盖小儿吐泻之后,热必变寒,况加时令之严寒乎,断不可用寒凉也。至于风药,毋论四时俱不可乱增。万不得已,少加柴胡二、三分可也。

此症用加味六君汤∶人参(八分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二钱) 甘草 半夏(各三分) 陈皮 黄连(各二分) 神曲麦芽 防风(各五分) 水煎服。

小儿吐泻之后,口噤不出声,手脚挛急,人以为惊风之搐搦也,谁知是脾胃寒虚之痉病乎。小儿纯阳,先天肾气原自完固,无如后天之断丧也。人生后天,以脾胃为主。小儿喜餐生冷,伤其后天,而先天亦损,自然变症纷纭。吐泻之后,无津液以润肠胃,更有何气以运动四肢乎?此手足弯急、搐搦之所以现也。脾胃亏损,肝木必来相侮,脾胃又无津液以供给肝木之取资,则肝木大燥,燥极生火,火极生风,又其常也。肺金见肝木之克脾胃也,欲出其清肃之令,制肝以报土母之仇,无奈脾胃为肝所伤,则土弱而金不能强,力难制肝,反为肝之所凌。而肺金畏肝中之风火,惟恐逼干肺气,自顾不遑,何能救母,故不敢出声也。然则治法可不急治肝,以救脾胃之亏乎。方用活儿汤∶白芍(三钱) 茯苓(五钱) 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栀子(五分) 麦芽(五分)枳壳(三分) 半夏(五分) 甘草(一分) 神曲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弯急搐搦之症止,二剂口噤之声出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平肝之气以扶其脾胃之土。脾胃之气生,而肺气自旺,足以制肝,何风火之不息哉。或谓肺弱不能制肝,自宜补肺。不知用补肺之药,必用润剂,不又助脾胃之湿乎。痉病正苦湿也,方中用茯苓之多正去其湿,而反可用湿乎?故不若平肝以安肺,不可润肺以害脾胃耳。

此症用四君汤亦可效。

人参(一钱) 茯苓(二钱) 白术(三钱) 甘草 肉桂(各二分) 神曲 柴胡(各三分)水煎服。

小儿偶感风邪,发热身颤,手背反张,人以为惊风之角弓反张也,谁知是痉病中之寒邪乎。小儿气血未旺,不耐伤寒壮热,故一时昏沉,非因风而动惊也。故治小儿之伤寒,断不可与大人一例同治,动用风药以祛风。盖因虚入风,治其虚则风自外出。况止犯寒而不犯风,是原无风也,何可祛风哉。倘轻施祛风之药,则风门大开,内既无风可散,势必损伤正气,致营卫无所蔽,而腠理不密,且句引外风深入五内,遂成不可救之症矣。治法补其正气,而少加散邪之味,寒既易解,脏腑不伤,手到便可奏功。方用护子汤∶人参(一钱) 茯苓(三钱) 白术(二钱) 柴胡(五分) 桂枝(二分) 水煎服。

一剂惊定,不必再剂。亦何方法之神乎?盖小儿初伤风寒,必先从太阳而入。

今用桂枝、柴胡两解其太阳、少阳之邪,则邪不敢遁入于阳明。况有人参以固其脾胃之气,则邪尤不敢入于中宫。加入白术以利腰脐,茯苓以通膀胱,则邪从外入者即散。即无外邪,而柴胡以舒肝气,桂枝以暖脾胃之土,正有利益,又何损哉?无如世不知此等治法,妄捏惊风名色,轻施发散、镇坠之味,以至杀儿无算,医工不悟,而病家未知,皆委于天数,而不责其误,谁知万鬼啼号于夜台哉。吾愿世人尽消灭惊风二字名目,庶几小儿之福乎。

此症亦可用救婴丹∶人参(一钱) 茯苓(三钱) 柴胡(三分) 白芍(二钱) 神曲(五分) 砂仁(一粒) 炮姜(三分)水煎服。

妇人新产之后,忽然手足牵搐,口眼 斜,头摇项强,甚则角弓反张,人以为产后惊风,谁知是亡血过多而成痉乎。产后旧血已亏,新血未长,血舍空虚风尤易入。原不必户外之贼风也,即一举一动,风自内生。觉两腋之间阴寒逼人,一不慎而风入之矣。然风因虚而入,补虚而风即能出也。第补虚之法,血亡不能速生,而气怯则宜急补,补气则血尤易生,血生而风不能存。故血舍驱风,尚非正治,矧纯用镇惊之药耶。方用救产止痉汤∶人参(五钱) 当归(一两) 川芎(三钱) 荆芥炒黑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病轻,二剂又轻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即佛手散之变,大补其气血之虚,加之人参则气更旺矣,气旺而邪不敢敌。

况有荆芥引血归经之药,血既归经,而邪何能独留?况荆芥原能祛邪,而不损正气,故可两用之,以出奇耳。倘不补气血,惟事祛风,则血舍更空,风将直入,是立杀其妇矣,可不慎哉。

此症用活母丹亦神效。

当归 人参(各一两) 川芎(五钱) 柴胡(三分) 肉桂(一钱) 水煎服,即愈。

人有一时手足牵掣,口眼歪张,人以为中风之症也,谁知是痉病之骤发乎。夫中风病,身必颠覆,口必吐痰。痉病状如中风,而身必不颠覆,口中、喉内必无痰涎之出入与水鸡声也。盖中风无风,风从内起;痉病则风从外入,风自成威,不必借重内痰之助,所以但有牵KT 歪张之风象,绝无汹涌秘塞之痰声也。若风自内起者,火动生风,痰以助之也。故中风无外邪,痉病无内邪也。无外邪者不可治风,无内邪者不可不治风耳。然而单治外而不治内,则外风虽去,内风必生,是以祛风必须补正也。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一钱) 白术(三钱) 黄芪(三钱) 当归(三钱) 柴胡(三钱) 升麻(四分) 陈皮(一钱)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牵掣定,再剂而歪张止,三剂不再发。

夫补中益气汤补气之药,非祛风之剂,乃用之以治痉 之风,反易奏功者何故乎?盖气虚则风易入也,补其气则正旺,足以祛邪。方中用柴胡原能祛邪也,少用之于补药之中,则能提气以卫正;多用之于补药之中,则能益气以祛邪。故用至三钱,而风难再留矣,何必更借重他药散风之多事哉。世人但知参、归、 、术之多用以补正,绝不知柴胡多用于参、归、 、术之中尤易祛邪,余所以持表而出之也。

此症用九宫汤亦神效。

人参(一两) 巴戟天 葳蕤(各五钱) 半夏 乌药 秦艽(各一钱) 陈皮 附子 天麻(各五分)水煎服。

汗症门(五则)

人有大病之后,无过而遍身出汗,日以为常,人以为内热发汗也,谁知是阳气之虚,外泄而腠理不能自闭乎。大病之后,气血大亏,气不能入于血之中,血必至逼其气于肤之外,使肺金清肃之令行,则气虽欲越出于皮毛,而腠理未疏,何能外泄?惟大病之后,必先损其肺,肺先无自主之权,安能禁其气之不固哉。气不固,而汗乃气之所化,汗随气泄,遍体出汗淋漓,又无内邪之散,有不散尽其真气者乎。

似乎较亡阳之症相同,然而亡阳之症身丧于顷刻,自汗之病不至遽殒于须臾,其故何也?盖亡阳之症,乃热邪驱之;自汗之症,乃阴虚促之也。阳病暴而阴病缓,阳暴难于救援,阴缓易于调剂。治法自当以补气为主,而补气之中,兼以补阴,则阴能摄阳,汗不止而自止矣。方用摄阳汤∶人参(一两) 黄芪(一两) 白芍(五钱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 山茱萸(三钱)熟地(一两) 水煎服。二剂汗少止,四剂汗大止,十剂全愈。

此方用参、 以大补其气。气足则肺气有养,皮毛自固。益之麦冬、五味则肺金不特自足以卫外,兼可以分润于肾水。犹恐汗出太多,必损耗真阴,更加熟地、山茱以益精,使肺金不必又来下生肾水,则肺气旺而皮毛益固矣。增入白芍一味以收敛肝气,则肝木自平,使肺金无仇家之相逼,则肺气安然,自能行其清肃之气,而下输于膀胱,则上下之气舒,而心中生液,不来克肺,则肺金有权得以自主,安肯听汗之自出哉。此摄阳之妙法也。倘贫穷之人无力买参,岂忍视死不救。前方之中倍加黄芪二两,增入防风五分,同前药煎服,功未尝不同,但必须多服数十剂也。

此症用敛汗汤甚妙。

黄芪(一两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二钱) 桑叶(十四片) 水煎服。

人有梦遗之后,身体野狼狈,加之行役太劳,或行房太甚,遂至盗汗淋漓,人以为肾气之虚也,谁知是心气之热乎。夫心喜寒而不喜热,肾喜热而不喜寒,似乎心肾之相违,然而于相违之中,未常不相合也。肾因梦遗之后,自然精水不足,加之行役、行房,以劳其筋骨,则内阴大亏,何能上济于心乎?心无肾水之济,则心添其热,而肾水更耗,久则肾畏心之取资,坚闭肾宫,而心不得不仍返于心宫,无奈心无液养,而烦躁之念生。然心虽无宁静之气,未常无专主之权,徒然烦躁,而相火尚不敢显背夫心,以自越出于躯壳之外,但乘心假寐,乃窃其资重而潜移耳。故盗汗之出与自汗之出,实有不同。自汗者,心不得而自主也;盗汗者,心尚能操其意。此等之汗,必出在胸间者尤甚。汗本热也,而越出于躯壳之外,则热变为寒。正因相火之热,乃虚火而非实火,况乘心之未知而遁出,非明目张胆者可比,热出为寒,正显其阴之象也。况心原无液何从而得汗乎?亦窃肾之余津私自潜移者也。治法泻心中之热,仍宜补肾中之水。肾水足而心火自清,心火宁而心汗自止矣。方用防盗止汗汤∶麦冬(五钱) 生枣仁(一两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三钱) 黄连(五分) 人参(三钱)丹参(三钱) 茯神(三钱) 肉桂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汗少止,二剂汗全愈。

此方心肾双补之药也。心肾两足,自有离而复合之势。黄连清心,肉桂温肾,二味同用,能使心肾交于顷刻。心肾既交,则心火清明,相火畏主,何敢窃财用而偷出哉。倘不补心肾,惟事止汗,汗不能止,必且轻变重而重变危矣。乌可轻用止涩之味乎。

此症用四参汤亦效。

玄参(一两) 麦冬 生地(各五钱) 天门冬 人参 沙参(各三钱) 丹参 茯苓(各二钱)黄连(五分) 北五味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夜间发热,初时出汗星星,后则渐多,日久每夜竟出大汗,至五更而止,人以为阳虚盗汗也,谁知是阴虚出汗乎。夫阴虚者,肾虚也。肾藏真阴,阴宜秘藏,何故发汗?盖肾中之火动也。肾水非火不养,何反致泄水?即水泄宜从下出,何走皮毛而旁出耶?不知肾火生水,真火也。真火喜静而不喜动,水静则真火生水,水动则真火泄水矣。生水则火能秘藏,泄水则火乃奔越。故肾中之火动者,仍肾中之水自动,由于人之纵欲而好泄其精也。精泄过多,则劳其精而水动,而火亦动。火动而水不足以济之,则火且挟水,而腾出于本宫,不从下走,而乃随其火性,游行于经络腠理之间,遇毛窍而泄也。初则偶尔游行,久则夜夜出汗。阴气愈虚则愈汗,毛窍之细路竟成转输之大道矣。然汗既易出,宜无分昼夜,何夜汗而昼不汗耶?得毋阴虚而阳未虚乎?不知阴阳各有道路,行于阳之分,则阴不敢夺阳之权;行于阴之分,则阳不敢夺阴之柄。夜间出汗,实阴走于阴之途,至于五更,则阴不敢入于阳之界。故阴汗遇阳气而自转,非阴虚而阳不虚也。治法宜大补其真阴,而加之阳分之药,提阴出于阳分,庶几阴遇阳而止也。方用补阴止汗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地骨皮(一两) 沙参(三钱)北五味子(一钱) 桑叶(十片) 水煎服。二剂汗少止,四剂汗乃止,十剂汗不再出矣。

此方熟地、山茱补精之物也,地骨、沙参补阴而更能清骨髓中之虚热,五味、桑叶止汗之神剂,人参、白术健脾开胃补气之圣药也。多用补阴之品,则水足以制火,少用补阳之味,则阳易于提阴。阴阳水火,既无偏胜之虞,自无走泄之患,何必用涩精之牡蛎、敛汗之瞿麦哉。

此症用湛露饮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地骨皮 沙参 丹皮(各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饮食之时,头项至面与颈HT 之间大汗淋漓,每饭皆如此,然身又无恙,人以为阳气之旺也,谁知是胃气之盛乎。夫胃气即阳气也,胃旺则阳旺,而分为二者何故?不知阳旺者,合三阳而言之;胃旺者,单举胃一经而言之也。胃本属土,无水谷之入,则胃气安静。即处饥饿之时,而其火暗起,亦不过在胸膈间,不能上至于头项。惟得水谷之气,填于阳明之经,则胃中之火,借水谷之气以助其势,遂化汗而上腾,越出于头面之上下也。此等之汗,明是胃火之盛,由于心包之火旺也。心包生土以生火,非助火以害土。胃得火生以出汗,不同于邪火之自焚也。故止出汗于上焦,而不亡阳于下焦耳。治法泻胃火之有余,不可损胃土之不足,使胃平而汗自止也。方用收汗丹∶玄参(三钱) 生地(三钱) 荆芥(一钱) 五味子(三分) 桑叶(十片) 白芍(五钱)苏子(一钱) 白芥子(一钱) 水煎服。服一月全愈。

此方不去泻胃火,反去滋阴。盖阳之盛者,阴之衰也。补阴则阴旺自足摄阳,不必止汗而汗自止。况方中有桑叶、荆芥为引经止汗之药,白芥、苏子为消痰定气之品,原调剂之咸宜,抑阳而归阴,化汗而为精,又何疑乎?然必久服而始奏效者,以调胃之药,宜和缓而不宜急遽也。

此症用龟豕膏亦奇效。

杀猪心内之血(一两) 龟板膏(二两) 五味子(二钱,为末) 煮成一块,口含化咽,服作一次。食完,永不再发。

先将龟板融化,后入猪心血,再入五味子末,调化膏,切片,含化。神方也。

人有心头有汗,一身手足无汗者,人以为心热之故也,谁知是思虑过多,心虚而无血以养心乎。夫心主火也,思虑过多,则心火炎烧,逼干其液,液干宜无汗矣,何心头多出汗耶?不知此汗非汗也,乃心中之液,内不能存,外走而汗出耳。或疑心液无多,安得尽化为汗?不知心为君主之官,心热则五脏七腑之液群来相资,因其内热之甚,不养心而为液,反越心而为汗也。汗既多出,无有尽期,五脏七腑之液何能相继?势必心愈热而汗不可止,及至汗不可止,而心中干燥,烦躁不眠之症生矣。治法补血以养心,泻火以生液,不必止汗而汗自止矣。方用滋心汤∶人参(三钱) 桑叶(十四片) 黄连(五分) 丹参(三钱) 麦冬(五钱) 甘草(五分)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柏子仁(二钱) 生地(五钱) 白术(三钱) 沙参(二钱) 玄参(三钱)丹皮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二剂心汗止,十剂不再发。

此方名为滋心,实多滋肾之味。盖心之液必得肾之精上溉,而液乃生。故欲补心中之液,必须补肾中之精也。补肾而少加清心之品,则心火安宁,而液不外越矣。

此症用助思汤亦效。

人参(五钱) 熟地(一两) 生地(五钱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 黄连(一钱) 肉桂(三分)茯苓(二钱) 菟丝子(二钱) 丹皮(二钱) 丹砂(一钱,不可经火) 柏子仁(三钱) 炒枣仁(二钱)莲子心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五瘅门(十则)

谷瘅之症,胸中易饥,食则难饱,多用饮食则发烦,头眩、小便艰涩,身如黄金之色,此是胃中虚热之故,非胃中之湿热也。人身脾胃属土,脾阴土也,而用则阳;胃阳土也,而用则阴。脾胃和同,则刚柔并济,通调水道,易于分消。惟七情伤损于内,则阴阳不相和合,胃无阴以和阳,则热聚而消谷;脾无阳以和阴,则寒聚而积水,两相搏激,故昏眩、烦闷生焉。于是所食之水谷,不变为精华之清气,而反蒸为腐败之浊气矣。浊气下降者也。浊气下流于膀胱,膀胱受胃之热,气化不行,小便闭塞,水即走于阴器,而热散走于皮肤,故一身发黄也。治法升胃中之清气,以分利其膀胱,则清升而浊易降,水利而热易消。方用分浊散∶茯苓(一两) 车前子(三钱) 猪苓(三钱) 茵陈(一钱) 栀子(三钱) 水煎服。

一剂水少利,二剂湿乃退,十剂全愈。

方中以茯苓为君者,利水而不伤胃气。胃气不伤,而后佐之去热消湿之品,则胃无火亢之忧,自然脾无水郁之害。倘不早治,而水湿之气,流入于肾,则肾被其伤,必至腹满成蛊,不可治矣。

此症用茵陈苓术汤亦效。

茵陈(三钱) 茯苓 白术 薏仁(各五钱) 知母(一钱) 水煎服。

酒疸之症,心中时时懊 ,热不能食,尝欲呕吐,胸腹作满,然清言了了,人以为酒食作疸也,然而酒湿之成疸,由于内伤饥饱劳役也。夫人之善饮者,由于胆气之旺也。夫胆非容酒之物,而能渗酒,酒经胆气之渗,则酒化为水,入于膀胱而下泄矣。惟其内伤于饥饱劳役,则五脏受损,脏损而腑亦损矣。五脏六腑俱已受损,宁胆气之独旺乎?胆气即衰,则饮酒力不能渗。无如人之纵饮如故,则酒多而渗亦多,更伤胆气。胆损不能渗酒,酒必留于脾胃之间;而脾胃不及从前之旺,则酒肉不能受,传之膀胱;而膀胱又不及从前之健,则水入不能消,下既不行,必返而上吐,而下泄又艰,中州又不可久留,于是湿热之气,蕴隆冲膈,懊 而发于心。由是遍渍周身,分布四体,尽发为黄也。夫心至懊 ,其心神之昏乱可知,何又能清言了了耶?不知酒气熏蒸于一时,则见懊 ;懊 者,欲痛不痛之状,非心中之神至于妄乱不宁也。治法宜解其酒之毒,而兼壮其胆;胆气旺而酒气自消,酒气消而水气自泄,水气泄而黄自解矣。方用旺胆消酒汤∶柞木枝(三钱) 山栀子(三钱) 桑白皮(三钱) 白茯苓(三钱) 白芍药(一两) 竹叶(一百片)泽泻(二钱) 水煎服。二剂而膀胱利,四剂而黄色轻,八剂全愈。

夫柞木专能消酒毒于无形,酒毒既消,则拔本塞源矣。至助胆之药,舍白芍、山栀无他味也。其余之药,不过分消湿热之气。世不知治法,或吐或下,皆操刀而杀之也,可不慎哉。

此症用郁李归芍汤亦效。

白芍(一两) 当归 茯苓(各五钱) 郁李仁(五分) 甘草(三分) 黄连(五分) 车前子(二钱)水煎服。

女劳之疸,其症肾气虚损,四肢酸痛,夜梦惊恐,精神困倦,饮食无味,举动乏力,心腹胀满,脚膝痿缓,房室不举,股内湿痒,水道涩痛,时有余沥,小腹满身尽黄,额上黑,人以为黄胆之症,谁知因女色而成者乎。夫人室久战,相火充其力也,相火衰则不能久战矣。火衰而勉强入房,则泄精必多,火随水散,热变为寒矣。人身水火,不可少者也。水衰则不能制火,而火易动;火衰则不能利水,而水易留,顾水留宜可以制火矣。然而所留之水,乃外水而非内水也,内水可以制火而成液,外水不能消火而成瘅。故女劳之疸,仍是湿热而结于精窍之间,非血瘀而闭于骨髓之内也。倘用抵当汤水蛭之类,以峻攻其瘀血,或用矾石散硝石之品,以荡涤其微阴,则促之立亡矣。治法宜补肾中之气,而不可有助火之失。宜利膀胱之水,而不可有亡阴之愆。当缓以图功,不当责以近效也。方用减黄丹治之。

白茯苓(五钱) 山药(五钱) 人参(三分) 白术(一钱) 芡实(五钱) 薏仁(五钱)菟丝子(三钱) 车前子(一钱) 生枣仁(一钱) 水煎服。十剂黄胆减,又十剂黄胆更减,又十剂全愈。

再服三十剂可无性命之忧。

女劳疸最难治,人生此病,未有不死者。苟存坚忍之心,绝欲慎疾,信服前汤,无不生者。盖此丹固本以救伤,并不逐邪以泻瘀,肾气日健,而黄色日减矣。或疑女劳之疸成于肾之无火,似当补火,不知疸虽成于无火,今病久阴耗,若补火则恐烁阴,不特无益而反害之矣。

此症用 杜术汤亦效。

白术(二两) 杜仲(五钱) 茯苓(五钱) 车前子(三钱) (五钱)山药(一两) 水煎服。

肺疸之症,鼻塞不通,头面俱黄,口澹咽干,小水不利,人以为黄胆之症,谁知实由于肺气之虚耶。肺金气旺,则清肃之令下行于膀胱,凡有湿热尽从膀胱下泄,则小水大行,何湿能存。水既直泻,则热亦难留。惟其肺气先虚,而后湿热郁蒸于胸膈之间,致肺燥而失其清肃之令,水气遂乘其燥而相入,燥与湿合而成热,湿热相留欲分入膀胱,而膀胱不受,欲走于皮毛之窍,而腠理未疏,不能越行于外,遂变现黄色于皮肤也。治法宜宣通肺气,健其脾胃之土。盖因肺气闭于上,而后水气塞于下,使肺气上通则水且下降,况重补其脾胃以生肺乎,此治肺疸必宜宣扬夫肺气也。方用扬肺利湿汤∶桔梗(三钱) 天花粉(二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五钱) 桑白皮(三钱) 茵陈(三钱)猪苓(二钱) 黄芩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鼻塞通,二剂咽干润,三剂口澹除,四剂小水大利,十剂头面之黄尽散矣。

此方开腠理而生津液,则肺金有润燥之功。合之茯苓、茵陈、花粉、白术则土气大旺,金气亦扬,清肃令行,而膀胱之壅热立通,小便利而黄色乌能独存哉。

此症亦可用通气饮∶桔梗(二钱) 紫菀(二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五钱) 甘草(三分) 茵陈(一钱)益智仁(三粒) 贝母(二钱) 水煎服。

心疸之症,烦渴引饮,一饮水即停于心之下,时作水声,胸前时多汗出,皮肤尽黄,惟两目独白,人以为黄胆也,谁知是心中虚热以成之乎。夫心喜燥不喜湿,然过于燥,则未免易其性以喜湿矣。然而心终宜燥,而不宜湿。以湿济燥,可权宜行于一时,不可经常行于长久。盖水乃阴物,阴居阳地,不肯遽入于小肠,心又因水制,力不能分消,移其水以入于膀胱,故水停心下作声。而膻中乃心之相臣,见水邪犯心,且出其火以相救,战争于胸间,水得火炎,而热化为汗,时出于胸。其余之水,何能尽解,旁趋而出诸皮毛,乃壅闭而变为黄矣。一身皆黄而两目不变者,盖因肝开窍于目,心为肝子,邪见肝木之旺,不敢犯肝之界,两目正肝之部位,所以湿热不至于目,而无黄色之侵耳。然则治法,宜补肝气以生心,泻水湿以逐热,则黄胆不攻而自散也。方用泻肝利湿汤∶白芍(一两) 茯苓(五钱) 白术(五钱) 茵陈(三钱) 炒栀子(三钱) 木通(一钱)远志(一钱) 水煎服。一剂症轻,二剂又轻,十剂全愈。

此方补肝即所以补心,泻水即以泻热。倘徒治黄而不辨其脏气之生克,妄用龙胆草等药,必至变为寒黄之症,反难施治矣。

此症用茵陈苓术黄连汤亦效。

茵陈(三钱) 茯苓 白术(各五钱) 黄连(二钱) 水煎服。

肝疸之症,两目尽黄,身体四肢亦现黄色,但不如眼黄之甚,气逆手足发冷,汗出不止,然止在腰以上,腰以下无汗,人以为黄胆也,谁知是肝气之郁,湿热团结而不散乎。夫肝属木,非水不长,何以得湿而反郁乎?不知肝之所喜者,肾水也,非外来之邪水也。肾水生木而发生,邪水克木而发瘅。盖肝藏血而不藏水,外来之水多,则肝闭而不受,于是移其水于脾胃。然而外来之水,原从脾胃来也。脾胃之所弃,而脾胃仍肯容之乎?势必移其水于膀胱,而膀胱又不受。盖膀胱因肝木之湿热,不敢导引而入,以致自焚。于是湿热复返而入肝,而肝无容身之地,乃郁勃而发汗,汗不能尽出而黄症生矣。使汗能尽出,未必遽成黄也。无奈肝之湿热,欲下走于肾宫,而肾气恶肝木之犯,杜绝而不许入境,腰以下正肾之部位也,所以无汗而发黄耳。治法开肝气之郁,佐之分湿散邪之剂,则黄胆自愈矣。方用利肝分水饮∶龙胆草(二钱) 茵陈(三钱) 茯苓(一两) 猪苓(三钱) 柴胡(一钱) 车前子(三钱)白蒺藜(三钱) 甘菊花(五钱) 水煎服。二剂而目之黄澹矣。又服四剂,身之黄亦澹矣。再服四剂,气逆、汗出之病止,又服十剂全愈。

此方开郁于分湿之中,补肝于散热之内,既善逐邪,又能顾正,两得而无失矣。

此症用利目汤亦妙。

龙胆草(二钱) 茵陈(三钱) 白芍(一两) 茯苓(五钱) 泽泻 车前子 白蒺藜(各三钱)柴胡(一钱) 草决明(二钱) 水煎服。

脾疸之症,身黄如秋葵之色,汗 衣服,皆成黄色,兼之涕唾亦黄,不欲闻人言,小便不利,人以为黄汗之病也,谁知是脾阴之黄乎。夫脾土喜温,黄病乃湿热也。热宜非脾之所恶,何故成黄?不知脾虽不恶热而畏湿,脾乃湿土,又加湿以济湿,脾中阳气尽行消亡,无阳则阴不能化,土成纯阴之土,何能制水哉?水存于脾中,寒土不能分消,听其流行于经络、皮肤矣。凡脏腑之水皆下输膀胱,今脾成纯阴,则无阳气达于膀胱矣。然水寒宜清,变黄色者何故?盖寒极似土也。夫寒极宜见水象,水寒宜见黑色,不宜见黄。而今变黄者,以水居于土之中也。其不欲闻人言者,脾寒之极,其心之寒可知,心寒则胆怯,闻人言则惕然惊矣,故不愿闻。则治法宜大健其脾,而温其命门之气,佐之以利水之剂,则阴可变阳,黄病可愈矣。方用补火散邪汤∶白术(三两) 附子(三钱) 人参(二两) 茵陈(三钱) 白茯苓(一两) 半夏(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而小便利。再服四剂,汗唾不黄矣。

此方白术、人参以补其脾,茯苓、茵陈以利其水,附子以温其火,真火生而邪火自散,元阳回而阴气自消。阴阳和协,水火相制,何黄病之不去哉。

此症用茵陈分湿汤亦效。

白术(二两) 肉桂 茵陈 猪苓(各三钱) 半夏(一钱) 水煎服。

肾疸之症,身体面目俱黄,小便不利,不思饮食,不得卧,人以为黄胆也,谁知是肾寒之故乎。夫肾本水宫,然最不能容水,凡水得肾之气而皆化,故肾与膀胱为表里,肾旺则膀胱亦旺。然肾之所以旺者,非肾水之旺,而肾火之旺也。肾火旺而水流,肾火衰而水积。水积多则成水臌之病,水积少则成黄瘅之 ,故黄瘅易治而水臌难治。如肾疸之病,不可治瘅,一治瘅而黄胆反不能痊。必须补其肾中之火,而佐之去湿健脾之药,则黄胆可指日而愈也。方用济水汤∶白术(二两) 肉桂(三钱) 茯苓(一两) 山药(一两) 薏仁(一两) 茵陈(一钱)芡实(五钱) 水煎服。二剂小水大利,再用二剂,饮食多矣。再用二剂可以卧矣。再用二剂,身体面目之黄尽去。

此方用白术以健脾也。然而白术能利腰脐之气,是健脾正所以健肾。况茯苓、山药、芡实之类俱是补肾之味,又是利湿之剂;得肉桂以生其命门之火,则肾不寒,而元阳之气自能透化于膀胱。况所用薏仁之类,原是直走膀胱之品,所谓离照当空,而冰山雪海尽行消化,何黄之不散哉。或谓发黄俱是湿热,未闻湿寒而能变黄也。嗟乎!黄病有阴黄之症,是脾寒亦能作黄,岂肾寒独不发黄耶。况肾寒发黄,又别有至理。夫黄者,土色也。黄之极者即变为黑;黑之未极者,其色必先发黄。

肾疸之发黄,即变黑之兆也。黄至于黑,则纯阴无阳,必至于死。今幸身上发黄,是内以无阳,阴逼其阳而外出,尚有一线之阳在于皮肤,欲离而未离也。故补其阳,而离者可续耳。倘皮肤已黑,此方虽佳,何以救之哉。

此症用加减五苓散亦佳。

白术(二两) 茯苓(一两) 泽泻(三钱) 薏仁(三钱) 草(三钱) 肉桂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心惊胆颤,面目俱黄,小水不利,皮肤瘦削,人以为黄胆之症,谁知是胆怯而湿乘之乎。夫胆属少阳,乃阳木也。木最喜水,湿亦水也。水湿入胆,宜投其所喜,何反成黄胆之病?盖水多则木泛,木之根不实矣。少阳之木,非大木可比,曷禁汪洋之侵蚀乎,此胆之所以怯也。胆怯则水邪愈胜,胆不能防,水邪直入胆中,而胆之汁反越出于胆之外,而黄病成矣。治法泻水湿之邪,则胆气壮而木得其养。

又不尽然也,木为水浸久矣,泻水但能去水之势,不能固木之根。木虽克于土,而实生于土,故水泻而土又不可不培也,培其土而木气始能养耳。方用两宜汤∶茯苓(五钱) 白术(一两) 薏仁(五钱) 柴胡(五分) 龙胆草(一钱) 茵陈(一钱)郁李仁(五分) 水煎服。二剂轻,四剂又轻,十剂全愈。

此方利湿无非利胆之气,利胆无非健脾之气也。脾土健,土能克水,则狂澜可障,自然水归膀胱尽从小便而出矣。

此症用竹茹龙胆汤亦效。

白芍(一两) 龙胆草 半夏(各一钱) 茯苓(五钱) 茵陈 竹茹(各二钱) 白术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小便点滴不能出,小腹臌胀,两足浮肿,一身发黄,人以为黄瘅矣,谁知是膀胱湿热,结而成瘅乎。夫膀胱之经,气化则能出水,无热气,则膀胱闭而不行,无清气,则膀胱亦闭而不行。所以,膀胱寒则水冻而不能化,膀胱热则水沸而亦不能化。黄瘅之病,无不成于湿热。是膀胱之黄瘅,乃热病而非寒病也。热而闭结必解热,寒而闭结必祛寒。第黄瘅既成于湿热,宜解热而不宜祛寒矣。然而祛寒者,必用热药以温命门之火;解热者,必用凉药以益肺金之气。盖肺气寒,则清肃之令下行于膀胱,而膀胱不能闭结也。方用清肺通水汤∶白术(一两) 萝卜子(一钱) 茯苓(三钱) 半夏(一钱) 麦冬(三钱) 桑白皮(三钱)茵陈(一钱) 泽泻(二钱) 车前子(三钱) 黄芩(二钱) 苏子(二钱) 水煎服。一剂小便微利,二剂小便大利,四剂而黄瘅之症全消。

此方虽与扬肺利湿汤大同小异,实有不同也。扬肺利湿汤,提肺之气也;清肺通水汤,清肺之气也。二方皆有解湿之药,而利与通微有异,利则小开其水道,而通则大启其河路也。

此症用通流饮亦效。

茯苓(五钱) 白术(三钱) 桂枝(五分) 茵陈(一钱) 木通 车前子(各二钱) 水煎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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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2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大泻门(九则)

人有饥渴思饮食,饮食下腹便觉饱闷。必大泻后快,或早或晚,一昼夜数次以为常,面色黄稿,肢肉减削,此非胃气之虚,乃脾气之困也。夫脾与胃宜分讲也,能消不能食者,胃气之虚,由于心包之冷也;能食不能消者,脾气之困,由于命门之寒也。今饥渴思饮食,食后反饱,饮后反闷,是胃能纳,而脾不能受也。但脾不能受,何至大泻后快?盖脾乃湿土,既无温暖之气,又受水谷,则湿以助湿,惟恐久留以害土,情愿速传之为快。譬如黄河之水,入于中州,既无高山峻岭以为防,又少深池大泽以为蓄,水过之处,土松水泛,易于冲决,其波涛汹涌,连泥带水,一泻千里,不可止遏,亦其势然也。日积月累,非断岸之摧崩,即长堤之迁徙也。脾正中州之土,其大泻之状,正复相同。治法不宜治胃,而宜治脾;不宜单治脾,兼宜治肾中之火。方用奠土汤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一两) 砂仁(五分) 山药(一两) 人参(五钱) 萝卜子(二钱)附子(三分) 半夏(一钱) 破故纸(一钱) 水煎服。

此方白术、茯苓、人参皆健脾之圣药,附子、破故纸助命门之神品,山药补肾之奇味,砂仁、半夏醒脾之灵丹,而萝卜子又厘清浊之妙剂也。一、二服便能止,泻止不必多用。然多用亦无妨碍,自能回阳于既危,生阴于将绝。

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效。

人参 小茴香(各三钱) 白术 山药(各一两) 肉桂(一钱) 萝卜子(一钱) 甘草(一钱)肉豆蔻(一枚 茯苓(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长年作泻,五更时必痛泻二、三次,重则五、六次,至日间又不作泻,人以为脾胃之虚寒,谁知是肾与命门之虚寒乎。此等之病亦从脾胃虚寒而起,乃久泻亡阴,脾传入肾。苟肾中之火不衰,脾即传肾,久之而肾仍传于脾而自愈。惟其命门火衰,不能蒸腐水谷,脾遂传水湿之气于肾而不返矣。五更乃亥子之时也,其位在北,正肾水主令之时。水寒而火不能温,水乃大泻,此泻即《内经》所谓大瘕泻也。用止水之剂,反不能止,必须用补水之味,使亡阴者速生。尤须于补阴之中,兼补其火,则阳旺始能摄阴也。方用填坎汤∶山茱萸(一两) 茯苓(一两) 巴戟天(五钱) 肉桂(三钱) 车前子(三钱) 北五味(三钱)人参(三钱) 芡实(一两) 白术(二两) 水煎服。一剂泻轻,再剂泻又轻,连服十剂,断不再泻。

此方脾肾兼补,又是分水止泻之药,则湿气自解。况得肉桂以温命门之气,则膀胱易于化水,宁复走大肠而作泻哉。

此症用五神丹亦佳。

熟地(二两) 山萸(一两) 五味子(二钱) 破故纸 肉桂(各二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腹中大痛,手不可按,一时大泻,饮食下喉即出,完谷不化,势如奔马,不可止抑,顷刻之间,泻数十次,一日一夜约至百次,死亡呼吸,此肝经风木挟邪而大泻也。其病得之夏日贪凉,向风坐卧,将暑热之气遏抑不宣,藏于脾胃之内。一过秋天,凉风透入,以克肝木,而肝木之风,郁而不舒,乃下克脾胃。而脾胃之热,遂与风战,将腹中所有之水谷尽驱而直下,必欲无留一丝以为快,故腹中作痛,其势甚急。脾胃欲止而风不肯止,脾胃欲闭而热不可闭,下焦之关门大开,上焦之关门难阖,所以食甫下喉,不及传化而即泻也。治法必须急救其脾胃之气,而后因势利导之。然非多用药饵,星速补救,则王道迟迟,鲜不立亡矣。方用逆挽汤∶人参(一两) 茯苓(二两) 大黄(一两) 黄连(三钱) 栀子(三钱) 甘草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腹痛除,泻亦顿止。

此方用人参以固其脾胃之气,则气不至于骤脱,然最奇在用大黄也。盖此泻乃火留于肠胃,非用大黄迅逐,则火不遽散,水不尽流。然徒用大黄不用黄连、栀子,则火邪甚炽,盘踞于断涧曲溪,未必骤涸。三味并用,则大小河渠,无不尽行启泄。

然分消无法,则壅塞阻滞亦未可知。益之茯苓以厘清浊,且是健脾开胃之药,则土气既坚,自无冲决之患。更虑过于迅逐,邪去虽速,未免伤损肠阴,又佐甘草之和缓,以调剂于迟速之间,使人参易于生气,所谓剿抚并用,无激而死斗之虞,自然风浪息平,水归故道,平成立奏也。

此症用参连汤亦效。

人参 茯苓(各一两) 白芍(二两) 黄连(三钱) 甘草(一钱) 水煎服,愈。

人有口渴饮水,忽然大泻,一日或十余行,或数十行,昼夜之间,泻至数百次,完谷不化,直下无留,人以为火泻也,谁知是肾水不足以制火乎。夫胃为肾之关,胃火必得肾水以相制,肾水一亏,胃火必旺。而内火无资,自索外水以相济,然外水只可少止上焦之炎,不能竟助下焦之水,故外水入而肾不受。肾与膀胱为表里,而膀胱亦不纳,水无从而化,乃直趋于大肠而作泻矣。但胃火既盛,渴饮凉水,宜变为汗。今不为汗,而作泻者,故因肾水不能制胃火之炎,胃火必欺肾水之弱,于是挟水以侮肾,不泄汗而泻水耳。及其后也,不特水之骤崩,且火亦骤降,关门不闭,上下尽开,不啻如崩湍倒峡,建瓴而下也。论其治法,自宜急救其标,然而徒止其泻,不急救其阴,则亡阴立尽,何以制火以存其胃气乎?方用生阴止泻汤∶山茱萸(二两) 车前子(一两) 茯苓(一两) 白芍(二两) 肉桂(三分)白术(一两) 甘草(五钱) 山药(二两) 薏仁(一两) 水煎服。一剂泻减,再剂泻又减,三剂泻全止矣。

此方纯是补肾补胃之药,非止泻之剂也,然而止泻之妙,已存于补阴之中,盖阳火得阴而即止也。倘作胃虚有火治之,亦能止泻,然下多亡阴,虽止泻于一时,而阴虚何能骤复?何若此方既能止泻,而阴阳两不相伤之为得哉。

此症用存阴汤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山药 茯苓(各一两) 车前子(五钱) 白术(二两) 甘草 泽泻(各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年饮酒,不知禁忌,逞醉入房,过于泄精,久则脾气大伤,变成水泻,一感风寒,遂大泻不止,如溏如积,人以为酒湿损脾也,谁知是酒湿伤肾乎。夫脾乃湿土,最恶者湿也。而酒又最湿,幸酒性大热,而脾亦喜热,湿热相合,则脾不甚伤。无如人借酒气之热,以助其命门之火,鼓动其焰,以博久战之欢,究之热不可长恃,精不能坚守,兴阑精泄,火息而湿留于肾宫矣。夫五脏六腑之水,皆赖肾火以化之也。而肾中有湿,则火去湿存,长年相伴,岁月既深,火日衰而湿日盛,肾不能久留,仍传出于脾。前酒之湿未去,新酒之湿又来,于是湿盛而热亦盛,脾不受热之益,专受湿之害,故经年经月而作泻也。治法必须大补脾肾,而后解其湿热之毒。方用解酲止泻汤∶白术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茯苓(一两) 柞木(五钱) 黄连(三、五分) 白芍(五钱) 附子(一分)水煎服。

此方脾肾双补之药也。用柞木、黄连以解其酒毒,用苓、术以消其水湿,用芍药以敛其耗脱之阴,用附子一分引群药入肾,以扫荡其湿热,而非助其命门之虚阳也。但此方必须多服为佳。盖酒湿之泻,甚难建功。以湿热入肾,最不易出。或十服之后,改汤剂为丸,朝夕服三月,可以全愈矣。

此症用萸柞汤亦效。

山茱萸(一钱) 柞木枝 肉桂 五味子(各二钱) 山药 茯苓(各一两) 水煎服。

十剂愈。

人有无端一时作泻,腹痛不可止,面青唇黑,几不欲生,肛门之边,宛如刀割,大泻倾盆,人以为火泻也,谁知是受毒而作泻乎。夫毒必有所由来,非漫然而作泻也。或食瓜果,或饮凉水,或斟隔宿之茶,或吸露天之酒,或游神庙阴寒之地,或探古洞幽暗之方,或贪卧于湿处,或加餐夫树间,或饕牛羊自死之物,或吞禽鸟难化之肉,皆能受毒而发泻。虽毒受于腹中,泻出于肠外,非必死之症。然腹疼欲死,乌可无药以救之耶。救法于解毒之中,而辅之泻毒之品,因势利导,祛毒更神。方用化毒神丹∶生甘草(五钱) 大黄(一两) 丹皮(五钱) 当归(一两) 雷丸(三钱) 蒲公英(五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所中之毒无不尽出而愈,不必二剂。

此方生甘草、蒲公英以解毒,合之大黄、雷丸则祛毒而无太刚之惧,扫毒而无过滞之忧,又得当归、丹皮以助之,但逐毒之秽,而不损肠之阴,非孟浪以用之也。

此症用雷轰丹亦神效。

雷丸 红花 甘草(各二钱) 白芍 车前子(各五钱) 泽泻 猪苓(各二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面黄体瘦,善食易饥,不食则痛,日以为常,一旦大泻,连虫而下,如团如结,血裹脓包,人以为虫泻也。然虫之生也,生于湿,虫之养也,养于水谷也。

善食者,虫食则易消;易饥者,虫饥则易饿也;不食则痛,虫无食以养,则啮人肠胃。岁月既久,虫以生虫,竟将肠胃之间变成巢穴,饮之食之而不肯散,团结包裹,何肯遽出哉?且所用之饮食,供虫而不足,何能生津化液,以养五脏七腑乎?自然脏腑之气衰,而胃气亦渐弱矣。胃弱则脾亦弱,胃弱则食必减而不能入,脾弱则食难化而不能出,久则胃寒而脾亦寒,脾胃寒冷,则虫苦无藏身之地,偶将热汤、热水乘机下遁而大泻。一虫既行,众虫无止遏之势,成群逐队而下,团结于脓血之内,势之所必至也。治法乘虫之迁徙,而大下之,则肠胃无留余之蚀。然而下之过甚,必至损伤脾胃。于攻之中用补,则正气得养,虫亦尽除,两益之道也。方用扫虫汤∶人参(五钱) 白术(一两) 大黄(三钱) 白薇(三钱) 百部(三钱) 甘草(一钱)乌梅(一个) 水煎服。一剂大泻虫尽出矣,不必二剂。服此药后,用四君子汤调理而安。

夫此汤虽曰扫虫,实补脾胃以生气。腹中生虫,至于如许之多,其伤损脾胃者,非一日矣,似宜单补而不用攻,然虫既大出,不用攻虫之药,惟用补剂,则脾胃之气回,而虫亦回矣,反留为后日之害。故因其自出之时,即用祛虫之药,虫不敢贪补而流连也。况攻之中,仍有补剂,但泻虫而不耗气,是攻补并用,且善后得宜,安得不收全功哉。

此症用追虫丹亦神。

甘草 枳壳 雷丸(各一钱) 黄连 百部 槟榔(各二钱) 人参 使君子肉(各三钱)白术(五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脏腑不调,久泻不愈,人以为洞泻也,谁知是肝乘脾土,湿气下行之故乎。

夫肝属木,最能克土。然而土旺则木不能克,木平则土不受克。惟肝木既旺,而土又过衰,则木来克土,而土之湿气难安矣。人身之脾土易衰,肝木复易旺。肝木能旺,非肾水生之而旺也,大约得之怒与谋虑者居多。大怒则肝叶开张,过于谋虑不决,则失于刚断,而躁妄之念生,皆能使肝气之旺;旺则肝气不能发泄,必致乘脾。

脾乃湿士,畏肝之克,气不上升而下降,遂致成泻。人之怒气不常,而谋虑无已,肝亦乌能平,而泻又乌有止期乎。治法平肝以泻水,则泻可止也。古人有用上涌之法而效者,有用下泄之法而亦效者,然皆非善法也。方用平泻汤∶芍药(二两) 茯苓(一两) 白术(二两) 水煎服。一剂肝气平,二剂洞泻止,三剂不再泻矣。

此方用芍药以平肝,用白术、茯苓健脾以去湿。肝气既平,不去刑土,而脾得养,无畏于木气之克。况湿去则土燥,无波可兴,何能作泻?奚必上涌以伤气,下泄以损阴,用劫药以制胜哉。

此症用调脾饮亦妙。

白芍 茯苓(各五钱) 白术(一两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五分) 神曲(二钱)白豆蔻(二粒) 水煎服。

人有侵染鬼魅,一旦大泻,此阴气之侵伤于脾土也。夫脾属太阴,本是阴脏,然阴中有阳,则脾土营运易于变化,无复有过湿之虞。是太阴湿土,全藉肾中至阳之气,以变化之也。若鬼,则至阴之气也,相接至久,则至阳之气,皆为至阴所盗,阴中无阳,何以消化水谷?况鬼气又邪气也,邪气之盛,由于正气之衰,正不敌邪,则阴气更胜,阴胜阳微,泄何能止乎?治法非补阳以去湿,助正以消阴,则泻正无底止也。方用消阴止泻丹∶苍术(五钱) 白术(一两) 附子(三分) 干姜(一钱) 山药(一两) 水煎服。连服十剂不特泻止,精神亦健。

此方用苍术以祛邪,用白术以利湿,用姜附以生阳足矣,何又入山药补阴之多事也?不知人为鬼魅所侵,不惟阳气消亡,而阴精亦必暗耗,加入山药之补阴者,补真阴之精,非补邪阴之水也。况真阳非真阴不生,补其真阴,正所以速生阳气耳。

阳得阴而姜、附无太胜之虞,反能助二术以生至阳之气。矧山药原是健脾利水之神物,原非纯阴无阳可比,故同用以出奇也。

此症用逐魑丹亦佳。

苍术(二两) 干姜(三钱) 良姜(二钱) 茯苓(一两) 甘草(一钱) 肉桂(一钱)管仲(三钱) 水煎服。

痢疾门(十二则)

人有夏秋之间,腹痛作泻,变为痢疾,宛如鱼冻,久则红白相间,此是肝克脾土也。盖夏秋之间,寒热必然相杂,肝遇凉风,则木气不舒,上不能宣,必至下克。

而脾胃之中受三夏暑热,欺肝木凋零,乃与肝木相争。肝木激而成怒,克土更甚。

脾胃之土伤,难容水谷,遂腹痛而作泻矣。泻久而糟粕已尽,脾乃传肝木之气于肾,而肾见其子之气,乃相助而作恶,忘其自损母气也。红白相间者,肝不藏血而红见,肾不藏精而白见也。惟是肝内之血无多,肾中之精有限,何以能绸缪不断,如水之倾,如泉之涌也,不知六腑畏肝木之横,五脏助肾之困,交相成之也。治法急平其肝气之怒,少佐祛秽之药,则肝气不降而肾气顿收。不必止痢,脾胃之土自安,脾胃既安,何惧痢之有?方用平肝止痢汤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栀子(二钱) 枳壳(一钱) 车前子(二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痢轻,再剂痢又轻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全不去治痢,但去平肝而痢自止。盖痢之来也,始于肝;痢之成也,本于肾。平肝则肝气平,肝平而肾气亦平。肝肾之气平,而脾胃乌有不平者乎。今人但去治脾胃也,所以痢不能遽止耳。

此症用和腹汤亦可。

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枳壳(三钱) 广木香(二钱) 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夏秋之间,先泻后痢,腹中疼痛,后重之极,不痢不可,欲痢不得,口渴饮水,小便艰涩,小肠作胀,人以为火邪之重也,谁知是湿热之盛乎,盖夏伤于热,必饮水过多,热虽解于一时,湿每留于肠胃,迨至秋天,寒风袭于皮毛,热必秘于脏腑,于是热欲外泄而不能,热不得不与湿相合。然而湿与热非好相识也,相合相争,而疼痛生矣,热欲下出,湿欲相留,彼此牵掣于大肠之间,而后重现矣。热欲出而不得出,则热必上焚,不得不求救于水。然而湿留于下焦,而火则忌水也,使水不能传入于膀胱,水火战斗,仍从大肠而出,此小腹之所以发胀耳。治法分解其湿热,俾浊者趋于大肠,清者入于小肠,不必用涩药以止痢也。方用分解湿热汤∶车前子(一两) 浓朴(三钱) 黄连(一钱) 甘草(一钱) 枳壳(一钱) 槟榔(一钱)滑石末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后重除,二剂疼胀止,三剂口渴解,痢亦全愈。

此方用车前以利水,用黄连以清热,用浓朴以厘清浊,余则止秽去滞,调和于邪正之间,以解纷争也。君、相、佐、使既用之攸宜,安有不取效之捷哉!此症用二黄汤亦神效。

泽泻(二钱) 车前子(五钱) 大黄 槟榔 滑石(各二钱) 黄连(一钱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人有湿热作痢,大渴引饮,饮后又不甚快,心中懊 ,小便不利,红白相间,似脓非脓,似血非血,此是火热未解之故也。夫湿热之极,始成痢疾,但其中有湿轻热重,热轻湿重之分耳。如此等之痢,明是湿热两重之症,单消水则热存而水难降;单清火则湿在而火难除,必须两泻之,热与湿俱不能独存也。然而泻热必致伤阳,泻湿必致伤阴。治法必于补阴之中,佐以泻热湿之剂,则阴既不亏,阳亦无害。

夫泻之既能损伤阴阳,则补阴亦宜补阳矣,何仅补其阴,即能不伤其阳也?不知阴阳原两相根也。泻热之药,仍走于大肠之内,虽损其阳,仍损其阴也。今补其阴,则阴不伤矣,何害于阳乎?此补阴之所以不必再补阳耳。方用滋阴止痢丹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一两) 大黄(三钱) 车前子(五钱) 槟榔(二钱) 萝卜子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脓血减,二剂懊 除,三剂口渴解,而痢亦顿止矣。

此方奇在大黄与萝卜子并用,逐瘀秽实神,厘清浊甚速,用之于白芍、当归之内,补以行攻,有攻之益,无攻之失也。

此症用通快饮亦佳。

黄连 茯苓(各三钱) 白芍(一两) 黄芩 车前子 枳壳(各二钱) 浓朴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湿热之极,腹痛作痢,上吐不食,下痢不止,至勺水难饮,胸中闷乱,人以为噤口之痢也,谁知是胃中湿热之毒乎。夫痢宜下行,下利宜也,何以上吐而不能入乎?此盖胃中之火,得湿而蕴结不宣,一旦作痢,本欲下行,乃投之以饮食,则火反上炽而不降,以致胃口闭塞,而成噤口也。然而胃火之盛者,由于心火之旺,心火最恶湿,一得湿则火郁而不通,则停住于胃口;胃中之火,愈增其熏蒸之气,二火相合,则热之势固结而不散,湿亦停住于肠胃之内,胸中交战,安得不闷乱乎?治法必须开郁火之门,而门不能易开,必须引火开门之为捷耳。方用引胃汤∶人参(一钱) 黄连(三钱) 吴茱萸(三分) 菖蒲(三分) 各为细末,滚水调入于茯苓末中,大约茯苓须用五钱,一匙一匙调如稀糊者咽之。初时咽下必吐,吐后仍咽,药一受则不吐矣。即将前药服完,上下俱开门矣。然后用靖乱汤∶白芍(一两) 车前子(五钱) 黄连(一钱) 甘草(一钱) 枳壳(一钱) 木通(一钱)广木香(五分) 茯苓(三钱) 水煎服。二剂痢止,不必三服也。

前用引胃汤者,以心火喜燥。黄连虽寒,然其性正燥也。以燥投燥原非所恶。

况吴茱萸性热而燥,以火入火,同性岂有 格之虞?况入之人参、菖蒲之中乎?盖胃中之火,乃邪火,而心中之火实正火也。居于邪正之间、非得正人君子之药,则邪不能散于顷刻,非得导引之使,则心火不能返于故宫。况胃气之闭,正胃气之虚也。人参补胃气之圣药,胃虚逢补,不啻如饥者之得食,关一开而良将勇士夺门而入,邪自惊走矣。后用靖乱汤者,譬如以计夺门,若后无大兵相继,则敌且欺寡不敌众,未必不狭巷而战,死斗而不肯遁,今又以利水、逐秽、平肝之药济之,是前锋既勇于斩关,而后队又善于荡寇,安得不成功哉。

此症用启关散亦效。

黄连 人参 茯苓(各二钱) 木香(三分) 吴茱萸(五分) 水煎服。缓饮之,随饮即愈。

人有湿热作痢,数日之后,腹不疼痛,如脓如血,阵阵自下,手足厥冷,元气欲绝,此是火变为寒而阴绝也。夫痢无止法,古人之语也。然痢实不同∶有初起即宜止者,有日久而不可止者,未可执痢无止法一语,竟不用止也。然不止痢,不过久病之难痊;若止痢,每至变生于不测,是痢又不可轻言止也。此等之症,正不可不止者,盖腹中作痛为邪,腹既不痛,何邪之有?腹不痛而脓血阵阵自下,乃气脱而欲崩也。手足厥冷,乃气脱而不能运也。必须看其舌之滑燥何如耳,热极则舌必燥,寒极则舌必滑也。热变为寒其舌必滑,须先止其痢以救脱,不可泻其痢以攻邪矣。

方用止脱救痢汤∶人参(二两) 白术(二两) 白芍(一两) 肉桂(三钱) 茯苓(一两) 甘草(二钱)赤石脂末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手足温,二剂脓血止,三剂痢全愈。减各药一半,去赤石脂,再服十剂,元气如故矣。

此等之痢。世不常有,不可执此方以治痢。余论症不敢不备质于天师,以存此治法,救万人中之一人也。

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效。

人参 白术(各二两) 肉桂(三钱) 北五味子(三钱) 茯苓(一两) 甘草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受暑湿之毒,水谷倾囊而出,一昼夜七、八十行,脓血稠粘,大渴引水,百杯不止,人以为肠胃为热毒所攻也,谁知是膀胱热结而气不化乎。夫水湿之邪,从膀胱而出,乃上由于肺气之清肃下行,膀胱奉之而能化也。今胃受暑热之毒,蒸熏于肺,肺不能受,乃移其热于大肠,而大肠奔迫,必郁结于膀胱矣。膀胱热结,则气不化而小溲短赤,邪热邪湿,尽趋于大肠而出,不啻如决水转石之骤猛也。治法必须清膀胱之热,以迅利其小便。但肺与大肠为表里,肺热而大肠始热,故不若先清肺经之热也。方用清源止痢汤∶黄芩(三钱) 茯苓(五钱) 紫参(三钱) 诃黎勒(三钱) 甘草(一钱) 天花粉(三钱)地榆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减半,三剂痢止。

此方清肺金化源之方也。用黄芩、地榆以凉肺,即所以凉大肠之热也。紫参疗肠胃之热,能消积聚,而通大小之便。诃黎勒能固肠脱,合而用之于茯苓、甘草诸药之内,则通中有塞,而塞中又有调和之妙,所以奏功特神也。

此症用迅行汤亦神。

王不留行 茯苓 猪苓 黄芩(各三钱) 白术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下痢纯血,色如陈腐屋漏之状,肛门大开,不能收闭,面色反觉红润,唇似朱涂,人以为痢疾之死症也。然治之得法尚可获生,以其症虽见死象,而气犹未绝,有可续之机也。凡下痢纯红,开手即宜用补阴之药,因人执痢无补法,以至如此不知痢症何常不可补也。用补阳之药以治痢,则有宜有不宜。用补阴之药以治痢,则实无不宜也。若一见红白,不问虚与不虚,动用攻邪逐秽之剂,以致白变红,红变陈腐屋漏之色也。夫下痢纯血,原是阳旺阴虚之症。不补阴以制阳,反助阳以攻阴,则阴气愈虚,虚极则阴气但有降无升矣。肛门大开,不能收闭,正有降无升之明验也。面色红润,唇如朱涂,正阳在上而阴沉下之显征也。阳宜降而反升,阴宜升而反降,则阴阳不交,不死何待乎?然能奄奄不死者,以其阴气虽降,而未绝也。

治法急救其阴,以引其阳气之下降,兼补其阳,以提其阴气之上升,未必非死里求生之法也。方用补阴升提汤∶人参(一两) 熟地(一两) 白芍(三两) 茯苓(一两) 升麻(二钱) 甘草(一钱) 山药(一两)北五味子(三钱) 山茱萸(一两) 诃黎勒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痢减半,再剂痢止。倘服之仍如前之痢也,则阴已绝而阳不能交,不必再服。

论此方乃救阴之奇方,提气之圣药。苟有阴气未绝,未有不可续之,而升提者也。正不可因一用之无功,竟置此方于不用。如一见纯红之症,急以此方减半投之,何至有死亡之嗟哉。

此症用续绝汤甚佳。

人参(五钱) 熟地 山茱萸 山药 芡实(各一两) 甘草(一钱) 北五味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贪酒好饮,久经岁月,湿热所积,变成痢疾,虽无崩奔之状,而有溏 之苦,终年累月而不愈,人以为酒积之在脾也,谁知是肾泄之病,乃湿热之酒气熏之也。气熏于肾之中,肾即醉于酒之味,正不必其湿热之尽入之也。然而湿热之侵,由于肾衰之故,肾不能敌,乃移其湿热于脾,脾又久受湿热之困,不能再藏,乃酿成酒积而作痢矣。虽其积在脾,病实在肾。但治脾而痢不能愈,必须治肾。然徒治其肾,病亦不能愈,必须解酒之毒,分消其湿热之气,则不治痢,而痢自止。方用化酒止痢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黄连(一钱) 茯苓(五钱) 柞木枝(五钱)白芍(五钱) 槟榔(五分) 薏仁(五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痢疾自愈,不可多服。愈后仍须忌酒,否则暂止而仍发也。

论此方实解酒毒,然力止能解于目前,不能解于日后,非药之过也。盖酒气熏蒸于肾,受毒最深。用此方以解酒毒,则脾胃有更苏之气。倘不遵酒戒,仍然酣饮,则酒入于脾胃,其克伐之性较前更甚,盖已伤而不可再伤也。此酒积之病,酒徒每每坐困,不得享长年之乐,可不慎哉!此症用萸术杜柞汤亦佳。

山茱萸 白术(各一两) 柞木枝 杜仲(各一钱) 水煎服。十剂可愈。

人有长年累月,里急后重,而作痢者,乍作乍止,无有休歇,人以为休息之痢,谁知是正气已复,而邪气尚存之故哉。夫痢不可妄止,必须因势利导之。苟邪火、邪水未曾涤尽,一旦用补塞之药遽止之,则痢虽遏于旦夕,邪在腹中,时动时静,静则安,动则发,亦其常也。况益之浓味之贪饕,劳役之妄作,安得不成休息之痢乎?治法必宜以利为主,利小便,不若利大便也。盖正气已复,膀胱之气必能气化以分水,何必再利其小便?邪之不尽者,火留于大肠也,利大肠则邪且尽下。然而利大肠之药,必先从胃而入脾,由脾而入大肠。吾恐汤剂之入大肠,不遽受益,胃与脾先受其损矣。方用尽秽丹∶大黄(一钱) 滑石(一钱) 浓朴(一钱) 地榆(二钱) 槟榔(一钱) 各为细末,用蜜煮老为丸,一次服尽。服后即用膳以压之,不使留于胃中。必得微利为度,一利而痢病顿除。

此方专下大肠之湿热也。邪原在大肠,所以一用奏功。倘畏损伤脾胃,用人参汤送下更妙。然亦止宜于虚弱之人,不宜于健旺之客也。

此症用缓攻汤亦神。

白芍(一两) 枳壳(五分) 大黄(一钱) 槟榔(五分) 水煎服。一剂即止。

人有中气不顺,口中作嗳,下痢不止,人以为湿热作痢,谁知是气逆作痢乎。

夫痢疾多是湿热,然湿热之所以停积于腹中者,气阻之也。凡人大便,气闭则结,气逆则泻。有湿热而更兼气逆,徒用消湿泻热之药,不用理气之味,则过于下行,气必更滞矣。治法必须利气,佐之消湿泻热之剂为妙。虽然气之所以逆者,以下多亡阴,阴血亏损,气乃不顺,遂因之作逆也。欲气逆而仍反为顺,必须补阴以生血。

然而血不可以遽生,阴不可以骤长,用顺气之药,加入于补阴补血之中,则阴血渐生,痢可速止矣。方用荜茇散∶荜茇(三钱) 芍药(五钱) 当归(五钱) 牛乳(半斤) 同煎。一半空腹顿服。一剂痢止,再剂不再痢也。

盖荜茇最能顺气,且去积滞更神,入之于归、芍之中,更能生长阴血。佐之牛乳者,牛乳属阴,乳乃血类,无形之阴血不能遽长,用有形之阴血以滑其肠中之迫急,则血即无阳,阴又不损,转能佐气以去其结滞,故奏功甚捷,取效独奇耳。

此症用顺气汤亦效。

广木香(三钱) 乌药 甘草 枳壳(各一钱) 白芍(五钱) 炒栀子 车前子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肠 下血,另作一派喷唧而出,且有力而射远,四散如筛,腹中大痛,人以为阳明气冲,热毒所作也,谁知是气血下陷之极乎。夫清气上升,则浊物自降,惟清阳之气,既不能上升,则浊阴之物,必留滞于肠中而不化。况助之湿热之毒,则血不能藏,乃下注而喷射矣。或疑血不上藏,洞泻宜矣,何下出如筛乎?此乃湿热之毒,气火盛,逞其威作其势也。至于另作一派,唧血远射者,邪与正不两立,正气化食,而邪气化血,正气既虚,不敢与邪相战,听邪气之化血,不与邪气同行以化食,邪气遂驱肠中之血以自行,肠中之食既不得出,乃居腹而作痛,邪气夺门而出,是以另行作一派远射有力也。治法升其阳气,泻其湿热之毒,则正气盛而邪自衰,邪衰而血亦不下也。方用升和汤∶陈皮(五分) 熟地(五钱) 当归(三钱) 生地(二钱) 丹皮(一钱) 升麻(一钱) 甘草(五分)黄(三钱) 白芍(五钱) 车前子(三钱) 黄芩(一钱) 水煎服。二剂血止,再二剂全愈。

此方名为升阳,其实补阴。但升阳而不补阴,则阳气愈陷,以阳气之升,升于阴气之充也。盖下血既久,其阴必亡,惟用当、芍、二地以补阴,而后益之黄芪之补气,则气自升举,即不用升麻之提,而阳已有跃跃欲举之势。矧助升麻又加车前之去湿,丹皮、黄芩之散火,则湿热两消,何气之再陷乎?此升阳全在和之之妙也。

此症升陷汤亦神。

人参 当归(各五钱) 熟地 白芍(各一两) 丹皮 荆芥 车前子(各三钱) 甘草 黄连(各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痢久不止,日夜数十行,下如清涕,内有紫黑血丝,食渐减少,脉沉细弦促,人以为湿热之毒未除,谁知是瘀血未散乎。夫痢成于湿热,未闻痢成于瘀血也。

不知血喜流行,若不流行且化瘀矣。况因内外之伤以成瘀,欲其不化为痢难矣。世人不知成瘀之故,试举其一二言之∶如饱食之后复加疾走,或饮酒之余更多叫号,或殴伤忍痛,或跌磕耐疼,或大怒而气无可泄,或遇郁而愁无可解,或餐燔炙之太多,或受诃责之非分,皆能致瘀而成痢也。及致成痢,以治痢之药投之,绝无一验者,以所成之痢,乃似痢而非痢也。治法但治其瘀,不治其痢则得耳。方用消瘀神丹∶乳香(一钱) 没药(一钱) 桃仁(十四个) 滑石(三钱) 广木香(一钱) 槟榔(一钱)白芍(五钱) 神曲糊为丸。米饮下百丸,连服二日,即下秽物而愈。倘二日少痊,不全愈者,此瘀盛也。用大黄一钱煎汤,送前丸二百丸,无不愈矣。

此方治瘀,而痢未常不兼治也。凡治痢久不愈者,可用此丸以下其瘀血,要在人消息之也。

此症用分瘀汤亦神。

大黄 车前子(各三钱) 丹皮(五钱) 当归(一两) 枳壳 柴胡(各一钱) 水煎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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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3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癥瘕门(八则)
人有肝气甚郁,结成气块,在左胁之下,左腹之上,动则痛,静则宁,岁月既久,日渐壮大,面色黄槁,吞酸吐痰,时无休歇,人以为痞块也,谁知木郁而成瘕乎。夫肝木之性,最喜飞扬,不喜闭滞。肝气一郁,必下克脾胃。脾胃受克,则气不能畅行于脏腑,遇肝之部位,必致阻滞而不行,日积月累,无形化为有形,非血积而成瘕,必食积为 也。治法舒其肝中之郁,助其脾胃之气,则有形仍化为无形矣。倘见有形,误认为食与血,妄用消食败血之剂,则脾胃之气大伤,而肝之郁仍不能解,势必其形愈大,往往有致死不悟者,不重可悲乎?方用平肝消瘕汤治之。

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白术(一两) 柴胡(一钱) 鳖甲(三钱) 神曲(一钱)山楂(一钱) 枳壳(一钱) 半夏(一钱) 水煎服。四剂块小,又有四剂而块又小,十剂块全消矣。

此方全去平肝以解郁。郁气一舒,不来克脾胃之土,则土气自安。加白术以健脾开胃,则脾胃气旺,不畏肝气之克,则气自通,肝何阻滞之有。况用鳖甲、山楂皆是攻坚去秽之神药,何至有郁闷不舒哉。

此症用化痞膏外治亦可。

大黄(五钱) 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枳实(三钱) 丹皮(二钱) 鳖甲(一两)神曲(一两) 山楂(五钱) 麦芽(五钱) 浓朴(三钱) 当归(一两) 白芍(一两) 使君子肉(三钱)两头尖(二钱) 蒲公英(一两) 金银花(一两) 生甘草(二钱) 槟榔(二钱) 防风(一钱) 川乌(一个) 香油(三斤) 锅熬以上药,煎数沸,用白布将药渣漉出,再煎,油滴水成珠,然后再入后药末∶薄荷叶(二钱) 乳香 没药(各五钱) 麝香(一钱) 赤石脂(二两) 冰片(二钱) 阿魏(三钱)血竭(三钱) 各为末,入油内再煎,又入炒过、水飞过黄丹末一斤,收之成膏矣。贴痞块,止消一个即消。其膏药须摊得浓,不可大也。

人有脾气虚寒,又食寒物,结于小腹之闲,久不能消,遂成硬块,已而能动,人以为 结而生瘕也,谁知是命门火衰不能化物乎。夫脾乃湿土,必藉命门之火熏蒸。倘命门火衰,则釜底无薪,何以蒸腐水谷哉。譬如阳和之地,有太阳之照,则万物发育。处于阴寒幽冷之区,则草木萎稿,安得有萌芽之达耶?又譬如淤泥湿田,非遇烈日炎氛,未易烁干,是土必得火而燥也。人身脾土何独不然,无火则所用之饮食停积于中,而癥瘕生焉。若用攻逐之法,则亏损脾阴,势所不免。何若仍补命门之火,扶助脾土,则旺土自能消化,不必攻逐而癥瘕自开,更觉渐移默夺之为胜哉。方用温土消瘕汤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一两) 肉桂(二钱) 枳实(二钱) 人参(五钱) 巴戟天(五钱)山楂(一钱) 水煎服。二剂块少减,又二剂块又减,十剂消化于乌有矣。

此方用巴戟天、肉桂温补命门之火,火旺则阴霾自灭。人参、白术、茯苓健脾又能利湿,湿去而土燥温和,寒虫水怪何所潜形。况有枳实、山楂之类,原能攻逐乎。此方殆治其源,而又治其标者也。

此症亦可用化块丹治之。

人参(五钱) 白术(二两) 肉桂 神曲(各二钱) 荸荠(一两) 鳖甲(三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胃气虚弱,食不能消,偶食坚硬之物存于胃中,久则变为有形之物腹中乱动,动时疼不可忍,得食则解,后则渐大,虽有饮食亦痛,人以为痞块成鳖也,谁知似鳖非鳖乎。盖痛之时,以手按之宛如鳖身之背,四足之齐动也。夫鳖动物也,岂肯久安于一处,其非鳖也,明甚。何形之宛似乎?盖胃属土,土中所生之物,大约四足者居多,土中所生之物,喜静而不喜动,故安士重迁,形如鳖而不移也。但既不喜动,何以乱动?盖性虽喜静,而觅食充饥,则动静之物相同,试看其得食则减,而不乱动,非索食之验乎。日用饮食以供其口腹,则身形日大;身形既大,所用之饮食,何足以供之?自然啮皮伤肉,安得不痛哉?治法自当以杀虫为主。然杀虫犹攻邪也,攻邪必伤正气。补正以杀虫,又何疑乎。方用攻补两益汤∶榧子(十个) 白薇(三钱) 雷丸(三钱) 神曲(三钱) 槟榔(二钱) 使君子(十个)白术(一两) 人参(五钱) 水煎服。一剂腹必大痛,断不可饮之茶水,坚忍半日,如渴再饮二煎药汁,少顷必将虫秽之物尽下而愈,不必二剂。

此方神奇,方中尽是杀虫之味,用之于人参、白术之中,且以二味为君主之药。

盖冲锋破阵之帅,必得仁圣之君,智谋之相,筹画于尊俎之间,始能奏凯成功耳。

倘舍人参、白术不用,徒用杀虫之味,亦未必无功,然斩杀过伤,自损亦甚,非十全之师也。

此症用化鳖汤亦效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白薇 百部(各三钱) 麝香 枳壳(各一钱) 槟榔(二钱)鳗鱼骨炒黑为末,煎汁服。

人有气虚下陷,饮食停住于脾胃之间而成块者,久则其形渐大,悠悠忽忽,似痛不痛,似动不动,人以为痞块也,谁知是阳气不升之故乎。夫脾胃之气,日动宜升,不可一朝下陷。倘饥饱劳役,以伤其形,房帏秘戏,以伤其骨,加之浓味醇醪,不节口腹,则脾胃之气何能升哉。于是阳闭于阴之中,阴离于阳之内,阴阳两不交接,饮食不易消化矣。即能消化而气结不伸,亦能成形,但其形外大而内歉,按之如空虚之状,见假象以惑人也。治法不必治块,惟升提阳气,则脾胃无下陷之虚,气块不消而自化矣。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三钱) 黄芪(一两) 当归(三钱) 陈皮(一钱) 甘草(一钱) 白术(一两) 柴胡(一钱)升麻(四分) 半夏(一钱) 水煎服。

补中益气汤乃提阳气之圣药也。此病原是气虚,故用黄芪补气为君。用白术一两者,以块结于腹,取其利腰脐,以通上下之气。参、归助 、术以健脾胃之土。

土气既旺,用升、柴提之,则气尤易升。癥瘕之块,未必无痰涎之壅。加半夏入于陈皮、甘草之中,则消痰而又不耗气。同群共济,发扬阳气之升,即有邪结无不散矣。况原系气块,而非食块,有不立时消化者哉?多亦不过数剂,便可奏功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加减六君子汤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 茯苓(各五钱) 甘草 山楂 麦芽 浓朴(各一钱) 陈皮 枳壳(各五分)神曲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正值饮食之时,忽遇可惊之事,遂停滞不化,久成癥瘕者。医有作痞块治之不效,用补药治之亦不效,盖惊气之未收也。夫少阳胆气,主发生者也,一遇惊则其气郁结不伸。胆与肝为表里,胆病而肝亦病,必加怒于脾胃之土。脾胃畏木气之旺,不能消化糟粕,于是木土之气两停于肠胃之间,遂成癥瘕而不可解也。治法必须开少阳之郁为先,佐之平肝之剂,则脾胃不畏肝胆之克,自能分消水谷,何至瘕之不散哉?方用逍遥散治之。

白术(二钱) 白芍(五钱) 当归(三钱) 柴胡(二钱) 陈皮(一钱) 半夏(一钱) 鳖甲(三钱)甘草(五分) 茯苓(三钱) 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十剂全愈。

逍遥散乃解郁之神药也。肝胆二经之郁结开,则脾胃之癥瘕不攻自破矣。

此症用消瘕汤亦神效。

白芍(一两) 白术 鳖甲(各五钱) 甘草 郁金(各一钱) 枳壳(五分) 天花粉丹皮 香附(各二钱) 茯苓 巴戟(各三钱) 白豆蔻(二粒) 广木香(五分) 水煎服。

人有偶食难化之物,忽又闻惊骇之事,则气结不散,食亦难消,因而痰裹成瘕,人以为痞也,谁知是惊气之闭结乎。夫惊则气下,疑有食必随气而下矣,胡为因惊反多留滞耶?不知气乃无形,食乃有形也。无形之气,随惊而下降;有形之物,随惊而上升。且惊则气下于肝中,而不下于脾中也。气下于肝,则肝之气不散,而下克脾土,即无物相闲,尚留物不化,况原有难化之物,受于未惊之前,安得即化乎,此瘕所以生也。治法必去惊骇之气,大培脾胃之土,则癥瘕不攻自散也。方用培土化瘕汤∶白术(一两) 柴胡(一钱) 茯苓(三钱) 山药(四钱) 神曲(二钱) 山楂(一钱) 枳壳(五分)两头尖(三钱) 浓朴(一钱) 鳖甲(一钱五分) 白薇(一钱) 何首乌(生用二钱) 白芍(五钱)白芥子(二钱) 水煎服。十剂癥瘕消半,再服十剂全消。

此方用白术以培土,何又用白芍以平肝?盖脾弱由于肝胆之相制,用白芍以平肝胆,正所以培脾胃之土也。肝既不克脾胃之土,则土气升腾,无物不化,况益之消瘕破 之味,何块之不除哉?且方中柴胡一味,已抒肝胆之气,胆气扬而肝气快,总有惊骇,不知消归何处,宁患癥瘕之固结哉。

此症亦可用消瘕汤治之。

人有饱食即睡于风露之间,睡未觉腹中饱闷不舒,后遂成痞,人以为食未消而成痞也,谁知风露之邪裹痰于胃中乎。夫风邪阳邪也,露邪阴邪也。二邪合,而不阴不阳之气最难化物,故往往停积腹中而不散。治法通其阴阳,使阳邪入于阴之中,阴邪出于阳之外,则阴阳正气两不相损,庶痰气开而邪易遁也。第阳邪易散,而阴邪难散。然虽有阴阳之分,而祛邪何论阴阳。但补其阴阳之正气,则邪不祛而自祛矣。方用两祛丹∶白术(一两) 人参(三钱) 何首乌(生用三钱) 鳖甲末(三钱) 地栗粉(三钱)神曲(二钱) 茯苓(二钱) 当归(三钱) 半夏(一钱) 贝母(一钱) 水煎服。二剂轻,四剂又轻,十剂痞块全消。

此方脾胃双治之法也。脾胃俱属阴,奈何置阳不问乎?不知阳邪入于阴分,已全乎为阴矣。全乎为阴,是忘其为阳也,故治阴而不必治阳。然方中虽是治阴,未常非治阳之药,所以能入于阴之中,又能出乎阴之外,而阴邪阳邪两有以消之也。

人有食菜蔬之类,觉胸膈有碍,遂疑有虫,因而作痞,人以为虫子之作祟也。

谁知是心疑而物不化乎。夫脾胃主化物者也,毋论菜蔬入胃俱化,即虫子之类,到胃入脾安有不化者乎?虫即消化,何能成痞?盖疑心害之也。夫脾胃之所以能化物者,全藉乎先后天之火气也。后天火气在心包,先天火气在命门,心包之火生胃,命门之火生脾。脾胃有二经火气,而后能化糟粕而出精微,土得火而生也。食菜蔬而动疑,则心动矣。心包代心出治,主动而不主静。今心动而心包反不敢动,心包不代心君以出治,则火气不入于胃。胃既不能化物,而脾遂不为胃以营运,其所食之物,又安能化?自然停住于腹,而成痞矣。若不解其疑,止去健脾消痞,则癥瘕宁易荡除哉。方用释疑汤∶人参(三钱) 巴戟天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白术(五钱) 白薇(二钱) 甘草(一钱)使君子(三枚) 砂仁(三粒) 肉桂(一钱) 广木香(三分) 菖蒲(五分) 水煎服。二剂轻,四剂又轻,十剂全消。

此方全去温补心包之气,心包气旺,则心包之火自必升腾,宁肯自安于无为,而不代心君以宣化哉。心包火气宣于胃中,而命门之火翕然相从,不啻如夫妇同心,内外合力,齐心攻击,虽有癥瘕,不立时消化,吾不信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加味四君汤治之。

人参 远志 山药(各三钱) 白术(五钱) 甘草 枳壳(各一钱) 茯苓(五钱) 菖蒲(一钱)山楂(二十粒) 神曲(一钱) 水煎服。

疟疾门(十则)

人有发疟,先腰痛头疼目重,寒从背起,先寒后热,热如火炽,热止,汗出不能即干,遍身骨节无不酸痛,小便短赤,世俗皆称脾寒,此乃太阳膀胱经之疟也。夫风邪从太阳经而入,即疟邪也。惟是冬月风邪入太阳而成伤寒。若夏秋风邪入太阳而成疟耳。盖冬月之风乃至寒之风,夏秋之风乃至热之风也,风不同而病亦异。总之,无食、无痰不能成疟。夏秋之闲,明是热风作祟,裹住痰食不化,行于阴而作寒,行于阳而作热也。夫痰食之类,遇寒则停住,遇热宜流通。何反裹痰食而不化,此乃寒热酷烈,因脾胃之衰盛,以分胜负。邪旺之极,正不能敌邪,遂至野狼狈,无津液以养身体,骨节所以酸痛也,正既不能敌邪,邪势更张,反堵截其关津路口,小便不能遽出,而邪火入之,此所以短赤也。治法健脾胃之土,散太阳之邪,消痰化食,邪无所恃而自散矣。

方用开邪散∶白术(五钱) 茯苓(五钱) 前胡(一钱) 柴胡(一钱) 甘草(五分) 猪苓(二钱) 人参(一钱) 青皮(一水煎服。一剂轻,再剂又轻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健脾胃之气,则土旺敢与邪战。健脾胃之中,用利水化湿之药,引邪直走于膀胱太阳之经,邪从太阳而入,仍从太阳而出,在本经尤易分消耳。方中不专散太阳之邪,而兼表少阳之郁。盖少阳乃太阳之去路,早断其窜走之途,则邪不得不仍趋太阳原路而去。况消痰化食之品,无不用之得宜,则堂堂之阵,自然望旗帜而惊遁矣。

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甚效。

人参 甘草 桂枝(各一钱) 白术 茯苓(各五钱) 半夏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发疟之时,身先发热,头疼鼻干,渴欲饮水,目 不得眠,甚则烦躁,畏火光,厌听人声喧哗,人谓热病,谁知是阳明胃经之疟乎。夫阳明胃土也,邪入阳明,其势自大。盖阳明多气多血之经,其容水谷亦至盛,宜足以容邪,何邪入反能作祟,盖水谷之气盛,正足资盗贼之粮也。譬如贼居深山,势不甚张,及至入于城市,则妄行流毒,恣其掳掠无有止足也。阳明胃经之邪,亦复如是。若胃中水谷未足充其饥渴,必索水以救其内炎。渴甚多饮,则水停于心胃之中,心气为水所遏,不得下交于肾,则心肾两开,何能寐乎。心不能下交于肾,则肾畏火炎,何敢上交于心,以滋心中之液。自然心无所养而烦躁生,火邪更炽,伤火畏火,喜静而不喜动,人声喧哗安得不恶。总皆阳明热邪作祟也。治法可不急泻其阳明之热邪乎。然而火邪居于胃中,烁干津液,胃气必虚,但泻其邪,不补其正,则正气消亡,邪益跳梁,是终无痊可之日也。故必须补中以泻其火热之邪,则正不伤,而邪亦易解也。

方用平阳汤∶干葛(二钱) 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贝母(三钱) 橘红(一钱) 石膏(三钱) 麦冬 (五钱) 柴胡(一钱) 茯苓(五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再剂又轻,四剂全愈。

此方以人参、白术助脾胃之气,干葛、石膏泻阳明之火邪,贝母、橘红消阳明之痰食,麦冬滋肺经之炎,柴胡舒胆经之郁,茯苓泻太阳之滞,既攻补兼施,复彼此相制,邪安得不退避哉。

此症用伐邪汤亦效。

石膏 人参(各三钱) 半夏 柴胡(各二钱) 麦冬(五钱) 茯苓(一两) 甘草 浓朴 枳壳(各一钱水煎服。

人有疟病初发之时,往来寒热,口苦耳聋,胸胁胀闷作痛,或呕或不呕,人以为火热之疟也,谁知是少阳胆经之疟乎。夫风邪入于人身,不敢遽入于脏,每伏于半表半里之间,乘人虚弱而后深入,进退于表里,而寒热生焉。故进与阴相争则寒,出与阳相争则热。半表半里者,少阳之地也。疟发之时,必有寒热之兆,寒热之往来,适在少阳所主之位。口苦者,胆汁外泄也。耳聋者,胆气不舒也。胸胁胀闷作痛者,胆血有滞也。或呕或不呕者,胆邪挟痰食而上冲也。治疟之法甚多,乌可舍少阳而别治。然治少阳之疟,有偏阴偏阳之分,偏阴则多寒,偏阳则多热。有纯热无寒,有纯寒无热之时,补偏救敝,总不可离少阳而求协其和平也。

方用和疟汤∶柴胡(三钱) 当归(一两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五钱) 半夏(一钱) 甘草(五分) 生姜(五钱) 白芍(五钱) 山楂(一钱) 青皮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三剂全愈。

此方无一味不入少阳之经络,又无一味不入脾胃之脏腑,祛邪复能辅正,解表随可固里,真和解之仙丹,非特祛疟之神剂也。

此疟用首攻汤亦效。

白芍(五钱) 当归(二钱) 茯苓(五钱) 半夏(二钱) 香附(三钱) 羌活(五分) 甘草 神曲(各一钱水煎服。

人有发疟之时,先寒作颤,寒后变热,面色苍白,善起太息之声,甚者状如欲死,或头疼而渴,人以为寒热相间之疟,谁知是厥阴肝经之疟乎。夫肝经之疟,由少阳胆经而入。若肝木自旺,则少阳之邪何敢深入,今因肝木之虚,邪遂乘机突入矣。肝气本急,邪入肝中,宜有两胁胀满之兆。兹安然不见有此等之病,是肝之大虚也。盖肝旺必怒,不怒而起太息之声者,是肝弱之极,不敢怒而又不能制其邪,故反生太息也。甚如欲死者,因气逆不能发声也。气逆则火升于上,而不易下降,咽喉自存火气而作渴矣。治法自宜急补肝以祛邪,不可纵邪以伐肝也。

方用补肝祛疟汤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一两) 何首乌(生用,一两) 鳖甲(三钱) 茯苓(五钱) 青皮(一钱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全愈。

此方全不祛邪,纯补肝气,肝气旺而邪气难留。得柴胡引出于少阳之分,则邪有出路,自然易解矣。

此症用护肝汤亦效。

熟地 鳖甲(各五钱) 山茱萸(二钱) 何首乌(三钱) 白芥子(三钱) 当归(一两) 柴胡(一钱五分水煎服。

人有发疟之时,先寒后热,寒从腹起,善呕,呕已乃衰,热过汗出乃已,人以为感邪作疟,谁知邪盛于太阴之脾经乎。夫脾乃湿土,原易生痰,食即难化,又得风邪合之,自易成疟。夫各经之疟,俱宜兼顾脾土,岂脾土自病,反置脾于不补乎。惟是脾乃湿土,其性原湿,单补脾土,则土不能遽健,痰湿之气不能骤消,呕吐之逆未易安也。必须兼补命门之火,则土得温和之气,而痰湿自化,风邪无党难于作威,欲久踞脾而不可得矣。故治法不治脾不可,单治脾亦不可也。

方用温脾祛疟汤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五钱) 山药(五钱) 芡实(五钱) 人参(三钱) 肉桂(一钱) 炮姜(一钱) 橘皮(一钱) 半夏(一钱) 甘草(一钱) 白豆蔻(三粒)水煎服。一剂呕吐定,二剂寒热除,三剂全愈。

夫疟病多本于脾寒,此方尤治脾寒圣药,凡是脾胃虚寒而得疟症者,将方煎服无不神效,正不必问其一日、二日之疟也。

此症用加味术苓汤亦效。

白术(二两) 茯苓(五钱) 半夏(三钱) 肉桂(二钱) 生姜(一两) 白豆蔻(三粒)水煎服。

人有发疟之时,寒热俱盛,腰痛脊强,口渴,寒从下起,先脚冷,后由腿冷至脐,由脐冷至手而止,其颈以上则不冷,人以为寒疟也,谁知是足少阴肾经之疟乎。此疟最宜早治,亦须补阴为主,倘不补其阴,开手用祛邪之药,必变为四日两发之疟也。盖此疟原是内伤于阴,邪乘阴虚而入之。初起时,阴不甚虚,即用补阴之剂,加入散邪之味,则随手奏功。无如人但去祛邪,不知补正,遂至阴愈虚而邪益深也。虽然邪乘阴虚深入,吾仍补其阴,阳日盛而邪日退,何不可治之有。夫邪既深入,尚且补其阴而邪退,况邪初入之时,补阴而邪有不速退者乎。

方用退邪汤∶熟地(一两) 何首乌(生用,一两) 当归(五钱) 鳖甲(五钱) 茯苓(五钱) 山药(五钱) 白芥子(三钱) 柴胡(五分) 人参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四剂全愈。

此方补肾中之阴,何加入柴胡、人参舒少阳之气,健脾胃之土耶,不知邪入于肾,必须提出于少阳半表半里之间,风邪易于消散。又恐柴胡入于至阴,而提出于至阳,非用人参则升提无力,故用之以健其脾胃,则脾胃有生气,阳足以升阴也。况鳖甲、首乌,俱是入阴攻邪之药,邪见阴分之中无非能征善战之将,何敢久恋于阴而不去乎。越出于阳分,阳气不虚,岂容邪之存住,阴阳并攻,邪见之却走矣。

此症用四疟散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白术(一两) 甘草(一钱) 山茱萸(一两) 人参(五钱) 白芥子(三钱) 柴胡(三分) 荆芥(一钱,炒黑)水煎服。

人有四日两头发疟者,终年累月不愈,但有热而不寒,虽有汗而不渴,每发于夜,人以为阴虚之极,谁知是阳衰之极乎。夫邪入人身每乘阴阳之虚,然疟之初入,必先入阳,而后入阴,入于阳则发近,入于阴则发远,入于至阴之中,则其发更远。四日两发者,乃《内经》所云间二日之疟。即邪入于至阴也,最难祛逐,以阳气衰微,不敢与邪相战,邪得安居于至阴之中耳。夫邪正原不两立,正不容邪,而邪每欺正。今邪居于至阴,譬如强梁之辈,侨寓人家,欺主人之软弱,鹊巢鸠居,心忘主人于户外矣。四日两发之疟,情形实有相似。故治法必须大补阳气,后益之以攻阴邪之药,则邪出而与阳相角,始可成功。倘以为阴虚,惟用滋阴之药,则邪且乐得相资,虽佐之祛邪之味,彼且谨闭至阴之藏而不出矣。

方用提阴升阳祛邪汤∶人参(一两) 白术(一两) 何首乌(生用,一两) 鳖甲(一两) 茯苓(五钱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肉桂(一钱) 柴胡(一钱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反觉寒热交战而病重,再服二剂,寒热不生,全愈矣。

此方虽阴阳双补,而意重补阳。阳旺则敢与邪斗,故初服之而病重者,正阳气与邪气交战也。兼补阴者,助其阴气之旺,则阴旺而邪不敢重回于至阴之内。用柴胡于补阴、补阳之中者,提出阴气以交于阳,则邪亦从阴俱出,一遇阳气,则彼此大哄。又有鳖甲、何首之辈,超勇绝伦,邪有不披靡而遁哉。故一战不胜,连战未有不胜者也。

此症用远疟汤亦佳甚。

人参 山茱萸 鳖甲 当归(各一两) 白术 熟地(各二两) 山药(五钱) 附子(一钱) 柴胡(五分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哀哭过伤,病后成疟,困倦甚疲,人以为疟母之未消,谁知是阴阳两亏乎。夫疟之盛衰,全视乎阴阳之衰旺也。下多亡血,亡其阴也。悲哀伤气,伤其阳也。阴阳两亏,正气虚极,何能与邪气相争,惟听疟邪之往来,邪盛则盛,邪衰则衰,治法宜助正以祛邪,倘惟事攻邪,而不知补正,则正气愈虚,汗必大出,阴虚阳散,欲不亡得乎。

方用救正汤∶人参(一两) 黄芪(一两) 白术(二两) 炙甘草(一钱) 当归(五钱) 半夏(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数剂疟止,十剂全愈。

夫疟邪之久居不散者,正藉痰气之弥满耳。补正气以消痰气,则正气自旺,痰气自消,此疟之更易痊也。此方全在用半夏之神,补非呆补,消非峻消矣。

此症用救哀汤亦效。

黄芪(一两) 白术(二两) 人参(五钱) 茯苓(一两) 鳖甲 山茱萸 白芍(各五钱) 半夏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一时病疟,自卯足寒,至酉分方热,至寅初乃休。一日一夜止苏一时,人以为风邪之入于营卫也,谁知是寒气之入于阳明乎。夫足阳明与冲脉,合宗筋而会于气街,行房之后,阳明与冲脉之气,皆夺其所用,其中空虚,寒邪相犯,即乘虚而入舍于二经之间,二经过胫会足跗上,因邪之相合,而二经之阳日亏,不能渗荣其经络,故 行而不能止也。治法补二经之虚,兼散其寒邪,则阳气自旺,寒邪难居,得汗可解。然而足跗道远,药力未易骤到,非多加药饵,何能取胜哉。

方用解寒汤∶人参(五钱) 白术(一两) 附子(三分) 苍术(三钱) 川芎(二钱) 柴胡(五分)水煎服。二剂汗出而愈。

此方用参、术以大补其气,佐之苍术、川芎、柴胡以发其汗,用附子以引至阳明、冲脉、宗筋、气街之所,自然气因补而无秘塞之忧,邪得散而无闭结之患矣。

此症用参术附半汤亦效。

人参(一两) 附子(二钱) 半夏(三钱) 白术(二两)水煎服。二剂全愈,不必再服。

人有疟病发寅、申、巳、亥之时者,人以为痰疟也,然亦知为阴中之阳,与阳中之阴乎。夫同一疟病,何以分其阴阳哉。大约昼发者,为阴中之阳;夜发者,为阳中之阴也。故昼发者发于巳而退于申,巳阳而申阴也;夜发者发于亥而退于寅,亥阴而寅阳也。以此而辨别阴阳,断不少误。然则症既分阴阳,治法乌可合治之乎。吾以为未常不可合治也。虽阳病在于气虚,阴病在于血少,然而无痰、无食、终不成疟,消化痰食,宁有异哉。且痰食之不消而结成疟母,要不离乎肝气之郁结,以下克夫脾土也。疏肝以健土,则脾之气旺,而痰与食自化,是治肝以治疟,阴阳正不可异也。

方用疏肝两消汤∶白芍(三钱) 白术(五钱) 陈皮(一钱) 半夏(一钱) 当归(三钱) 浓朴(一钱) 柴胡(二钱) 茯神(三钱) 白芥子(一钱)气虚者加人参三钱,血虚者加熟地八钱,水煎服。八剂必发大汗而愈。

此方阴阳两治之法也,阴中引阳以出于阳分,而阴又不伤。阳中引阴以离于阴分,而阳又无损。两相引而阴阳之正气日盛,自然两相制而阴阳之邪气日消。况气虚加人参以助阳,血虚加熟地以滋阴,又阴阳之分治,何疟之不除哉。人见其治疟之神也,遂以此方能统阴阳而治疟也,谁知单消痰食,止疏其肝气之郁结乎。

此症用散母汤亦效。

人参 何首乌 半夏 鳖甲(各三钱) 白芍 白术(各五钱) 柴胡(一钱) 青皮 神曲(各二钱)水煎服。

虚损门(十三则)

人有多言伤气,咳嗽吐痰,久则气怯,肺中生热,短气嗜卧,不进饮食,骨脊拘急,疼痛发酸,梦遗精滑,潮热出汗,脚膝无力,人以为痨怯之症也,谁知其先伤于气乎。夫伤气者,伤肺也。肺伤则金弱不能生水,肾经无滋化之源,何能分余润以养脏腑乎。肺金生热,则清肃之令不行,膀胱之气不化,脾胃俱失其运化之权,土亏而金益弱,金弱而水益虚,水难养肝而木燥,水难灌心而火炎。木强则侮金,火胜则克肺,欲气之旺也得乎。气衰则不能摄精,精涸则不能收汗,汗出则不能生力,此骨脊之所以酸疼,饮食懈怠而嗜卧也。治法必须先补其肺,更宜兼补脾胃。盖肺气不能自生,补其脾胃,则土能生金。脾胃为肺金之母也方用益肺丹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三钱) 当归(三钱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三分) 柴胡(五分) 荆芥(五分) 山药(三钱) 芡实(三钱)水煎服。四剂而脾胃之气开,又四剂而咳嗽之病止,又服四剂酸疼之疾解,又四剂潮热汗出之症痊,再服十剂,气旺而各恙俱愈。

或疑损其肺者益其气,未闻损其气者益其肺也。不知益肺实益气也;肺衰则气衰,肺旺则气旺,气衰乌可不补肺哉,若补肺何能舍脾胃而他补乎。

此症亦可用壮气汤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麦冬(一两) 甘草(三分) 百合(一两) 贝母(三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失血之后,不知节劳慎色,以致内热烦渴,目中生花见火,耳内蛙聒蝉鸣,口舌糜烂,食不知味,鼻中干燥,呼吸不利,怠惰嗜卧,又不安贴,人以为痨瘵之渐也,谁知是伤血而成之乎。夫肝藏血,失血者乃肝不藏血也。然其由,非大怒以动其血,即大劳以损其血也。虽动与损不同,而补血、养血必宜合一。无如酒、色、财、气,无非动血之媒,耳、目、口、鼻,无非损血之窍。养血者既无其方,补血者又缺其药,此失血者,往往难痊,因循误治,不至于死亡不已也。倘一见失血,即用平肝、止血之药治之,何至于濒伤不救。但失血成损,苟徒补其血,则血不可以骤生,而耗血之脏腑损于内,烁血之情欲损于外,亦必死之道也。盖补血必须补气,而养血必宜益精,使阴阳两资于上下,而中焦肝脏之血已损者能增,未损者能固也。

方用缓中汤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一两) 人参(一两) 甘草(一钱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麦冬(五钱) 三七根末(三钱) 荆芥(炒黑,一钱) 炒黑姜炭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睡卧安,二剂烦渴止,十剂病减半,二十剂又减半,三十剂全愈。

此方气、血、精同补之药也。然补气药少于补精血之药者,以失血之病,毕竟阴亏,吾重补其阴,而少补其阳,则阳能生阴,阳不至于大亢,阴能制阳,阴不至于太微,自然气行于血之中以生血,即血固于气之内以藏血也,宁尚有走失之患哉。况方中原有荆芥之引经,姜炭、三七根之止血,又用之无不咸宜者乎。

此症用八物汤亦佳。

白芍 山药(各五钱) 当归 熟地 麦冬(各一两) 甘草(五分) 丹皮 沙参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入房纵欲,不知葆涩,以致形体瘦削,面色痿黄,两足乏力,膝细腿摇,皮聚毛落,不能任劳,难起床席,盗汗淋漓,此损精而成痨症也。夫阴精足者其人寿,未有精虚而能长年者也。然而精足者,举世绝无其人,所以肾有补而无泻,其或病或不病,亦分之于能节与不能节耳。世人贪片刻之欢,至于死亡无论也。泄精未至于死亡,乌忍其病而不救,要不能舍填精而别求异术也。然而填精实难,泄精既多者,不特伤肾,必且伤脾,脾伤胃亦伤矣。胃为肾之关门,胃伤则关门必闭,虽有补精之药,安能直入于肾宫,是补肾必须补胃,胃与脾为表里,补胃而补脾在其中,故填精之药,断宜合三经同治耳。

方用开胃填精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熟地(一两) 麦冬(三钱) 山茱萸(三钱) 北五味(一钱) 巴戟天(一两) 茯苓(三钱) 肉豆蔻(一枚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,精神生,饮食知味,胃气大开,再用十剂,可以起衰。再用十剂,前症顿愈。

此方虽非起死之方,实系填精妙药。填精而精足,精足人可不死,然则此方正起死之方也,人亦加意而用之乎。

此症用扶弱汤亦妙。

熟地(一两) 石斛 麦冬(各五钱) 北五味子(一钱) 巴戟天 菟丝子(各三钱) 山茱萸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行役劳苦,动作不休,以至筋缩不伸,卧床呻吟,不能举步,遍身疼痛,手臂酸麻,人以为痿症之渐也,谁知是损筋之故乎。夫筋属肝,肝旺则筋旺,肝衰则筋衰,损筋是损肝也,补肝其可缓乎。然肝之所以衰旺者,乃肾之故也。肾水生肝木,肾水足而肝气旺,肾水虚而肝气衰,故筋衰者必补其肝,而肝衰者必补其肾。虽然补其肾,肝受益矣。但肝又去生心,吾恐补肾以生肝,尚不暇养筋也。更须补其心气之不足,则肝不必去生心,肝木得肾之滋,枝叶条达,筋有不润者乎。

方用养筋汤∶白芍(一两) 熟地(一两) 麦冬(一两) 炒枣仁(三钱) 巴戟天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筋少舒,四剂筋大舒,十剂疼痛酸麻之症尽痊矣。

此方心肝肾三经同治之药也。凡三经之病均可用之,非独治伤筋不足之症,在人通用之耳。

此症用舒筋汤亦效。

白芍 熟地(各一两) 甘菊 丹皮 牛膝 秦艽(各二钱) 白术(五钱) 枸杞(二钱) 葳蕤(五钱水煎服。

人有久立腿酸,更立而行房,则两足必然无力,久则面黄体瘦,口臭肢热,盗汗骨蒸,人以为瘵病也,谁知起于伤骨乎。夫骨中藉髓以能坚,骨无髓则骨空矣,又何所恃而能立乎。然而伤骨亦能耗髓,况立而行房则骨与髓两伤矣,何能不病哉。且伤骨中之髓者,即伤肾中之精也,髓涸者,肾水先涸也。肾涸不能化髓,骨中所以空虚也。故欲补骨中之髓,必先补肾中之精。

方用充髓丹∶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金钗石斛(五钱) 地骨皮(三钱) 沙参(五钱) 牛膝(三钱) 五味子(一钱) 茯苓(三钱)水煎服。

此方填补真阴,使肾水充足,精满髓充而骨健也。倘用冷药以损胃,或用热药以助阳,则熬干津液,燥以益燥,必成为痨瘵而不可救矣。

此症用龟鹿饮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金钗石斛 牛膝 虎骨 龟膏 杜仲(各三钱) 山药 鹿角胶菟丝子 白术(各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过于欢娱,大笑不止,遂至唾干津燥,口舌生疮,渴欲思饮,久则形容枯槁,心头出汗,人以为阴虚火动也,谁知是阳旺火炎哉。夫心属阳火,肾属阴水,阴水遇阳火而烁干,阳火必得阴水而灌溉。是心火非肾水相交,不能止其炎上之性,惟是心中无液则心必燥矣。何心头偏能出汗耶。不知喜主心,而喜极反至伤心。盖喜极则心气大开,液不上行于唇口,尽越于心头之皮肉矣。故肾中之津到于心即化为汗,何能上济于廉泉之穴,以相润于口舌之闲乎。明是心气之伤,截流而断塞也。然则治法不必补肾水之源,仍补其心气之乏,而廉泉之穴自通矣。

方用通泉饮∶炒枣仁(一两) 麦冬(一两) 天门冬(三钱) 北五味(一钱) 人参(三钱) 丹参(三钱) 远志(一钱)当归(五钱) 甘草(一钱) 柏子仁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口润,再剂心头之汗止,三剂诸症全愈。

此方补心气之伤,又是生津、生液之药,何必补肾以通源哉。

此症用玄参莲枣饮亦佳。

玄参(三两) 丹皮 炒枣仁(各一两) 丹参(五钱) 柏子仁 莲子心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用心太过,思虑终宵,以至精神恍惚,语言倦怠,忽忽若有所失,腰脚沉重,肢体困惫,人心为怯症之成也,谁知是劳心以至伤神乎。夫心藏神,神之久安于心者,因心血之旺也。思虑无穷,劳其心矣。心劳则血必渐耗,而神无以养,恍恍惚惚,有无定之形。且神宜静不宜动,神动则心更动,心动而血益亏,血亏而神愈动,虽有肾水之资,而血不能滋,虽有肝木之养,而液不能入,寡弱之君,无以自立,虽有良辅而四体不能强健,此腰脚肢体所以沉重而困惫也。治法必急救其心,而救心必以安神为主。

方用定神汤∶人参(一两) 茯苓(五钱) 白术(五钱) 丹参(五钱) 远志(一钱) 生枣仁(五钱) 丹砂末(一钱) 柏子仁(一钱) 巴戟天(三钱) 黄芪(一两) 当归(五钱) 山药(三钱) 甘草(一钱) 白芥子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心安,二剂神定,十剂而身健矣。

此方心、脾、胃、肺、肝同治之药也。盖心为孤主,非得心包戴护则神恐有下堂之走。

今得脾、胃、肺、肝之同治,则扶助有力,心血易生,心神自旺矣。此症用龙齿安神丹亦人参 麦冬(各一两) 黄连(二钱) 柏子仁(三钱) 龙齿(火 ,醋 ,为末,一钱) 炒枣仁(三钱) 甘草(五分) 北五味子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日劳心,经营思虑,以致心火沸腾,先则夜梦不安,久则惊悸健忘,形神憔悴,血不华色,人以为心气之弱也,谁知是心血之亏乎。夫心宜静而不宜动,静则火不自炎,肾水自然来济,若动则心肾两不相交矣。盖肾水非火不生,然而肾得温火而水易生,肾得烈火而水易竭。心过劳而火动,正烈火而非温火也。肾畏避之不暇,敢来上升,以受火之威逼乎。水不上升,心愈干燥,必且自焚,虚损之症成矣。夫五脏之损,损至心而亡。今损不由五脏,心先自损,宜为不治之症。然而心宫宁静,原取给于各脏腑也,各脏未损,正有生机,补各脏之气,自然虚者不虚,损者不损也。治法专补其脾、肾、肺、肝之气。

方用卫主生气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五分) 白芍(一两) 白芥子(二钱) 炒枣仁(三钱)玄参(一两)水煎服。二剂心血生,心气亦旺矣。

此方五脏兼补之药也。然而兼补五脏,又是独补心宫,所以为奇。倘止补心而不补余脏,或单补一、二脏,而不五脏之兼补,反有偏胜之忧,非善补心伤虚损之法也。

此症用益心丹亦可治。

人参 当归(各五钱) 麦冬 炒枣仁(各一两) 天花粉 北五味 远志 神曲 丹砂(各一两)菖蒲(五分) 菟丝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过于好色,入房屡战,以博欢趣,则鼓勇而斗,不易泄精,渐则阳事不刚,易于走泄,于是骨软筋麻,饮食减少,畏寒之症生,人以为气虚之故,谁知是肾中之水火两损乎。

夫肾中相火藏于命门之中,乃水中之火也,肾中水火,不可两离。频于泄精者,似乎损水而不损火,殊不知火在水中,水去而火亦去也。凡人火动之极,而水泄之,水泄之极,而火无水养,则火更易动而易泄,水火两伤,欲肾之不损得乎。治法必须大补肾中之水,不可补夫肾中之火。盖水虽生于火,而水涸之时,骤补夫火,则水不能制,而火且炎上,亦足以害之也。惟大补夫水,使水足以制火,而火亦自生。方用六味汤大剂煎饮,服至两月,然后加入附子、肉桂,以培补命门之真火,则水火有既济之妙,庶几两受补阴、补阳之益也。世人认八味丸为补阳之药,然仍于水中补火,是补阳而兼补阴之药也。所以补火无亢炎之祸,补水无寒冷之虞耳。

此症用菟丝地萸汤亦神。
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菟丝子(一两) 巴戟天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易于动怒,虽细微饮食,琐碎居处,家人父子之间,无不以盛气加之,往往两胁满闷,其气不平,遂致头疼面热,胸膈胀痛。人以为肝气之盛,谁知是肝血之损乎。夫肝性最急,得血以养,惟肝中无血,则肝气抑郁而不舒,遂易动怒矣。盖肝气最不能藏而喜泄,肝气藏则肝血必然外越,肝血藏则肝气必然外疏,肝气泄则肝血必然内生,肝血泄则肝气必然内郁,是二者原相反而相成者也。今易于动怒者,是肝血欲藏而不能藏,肝气欲泄而不能泄矣。

治法补肝血以使之藏,平肝气以使之泄而已。

方用逍遥散加味治之。

白芍(一两) 白术(五钱) 陈皮(五分) 甘草(五分) 茯苓 当归(各五钱) 柴胡(一钱) 炒栀子(三钱) 半夏(一钱) 荆芥(炒黑,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,血藏于肝中,气摅于肝外,两得其宜也。

盖此方原善疏肝经之郁气,郁解而气自和。况清其火,血有宁静之气,引其经,血有返还之思。重用白芍、当归以生其新血,轻用柴胡、半夏以解其逆气,所以两收其功也。

此症用加减生熟二地汤亦妙。

生地 熟地(各一两) 白芍 麦冬(各五钱) 山萸(三钱) 北五味(一钱) 炒栀子(二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不食则腹中若饥,食则若饱闷,吞酸溏泻,日以为常,遂至面色痿黄,吐痰不已,人以为胃气之伤也,谁知是脾气之损乎。夫脾为胃土代行其传化者也。胃之气全藉脾气之运动,胃乃得化其精微,不特脾受益,而各脏腑之气,无不受其益也。今脾气受伤,不能为胃以代行其传化,不特胃之气无以生,而脾不得胃气之化,则脾亦受损而不受益,势必至脾胃两损,何能分其津液,以灌注夫各脏腑之气耶,治法必大健其胃,兼补夫脾。盖胃与脾为表里,两者宜合不宜离者也。

方用益脾汤∶人参(一钱) 山药(五钱) 芡实(三钱) 巴戟天(三钱) 砂仁(一粒) 半夏(三分) 茯苓(二钱) 扁豆(一钱) 神曲(一钱) 肉果(一枚) 白术(三钱)水煎服。服三月胃气开,再服三月脾气壮,但见有益不知有损矣。此方开胃之药多于补脾,以脾损由于胃虚,故补胃而自益其脾也。

此症用果腹饮亦效。

白术(一两) 甘草(一钱) 破故纸(一钱) 砂仁(一粒) 茯苓(三钱) 芡实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朝咳嗽,吐痰微喘,少若行动则短气不足以息,人以为心火之刑肺,谁知是肺气之自损乎。夫肺主气,五脏七腑,虽各自有气,皆仰藉肺中清肃之气,以分布之也。今肺金自损,自卫不足,何能分给于各脏腑乎。且肾水非肺金之气不生,肺既自顾不暇,不来生肾,肾无肺气而水涸,肺又分其气以救子而不足,自然子病而母之气亦尽矣。治法宜大补肺气,兼补肾水。方用六味汤加麦冬、五味子,大剂与之。久服肾旺而肺亦旺也。夫六味汤补肾之药,即加五味、麦冬之补肺,而入于六味丸汤中仍是补肾者也。补肾以治肺,此胜于治肺者也。肾旺而肺不必顾子,况又有麦冬、五味之滋,肺受益正无尽也,何损之不愈哉。

此症用延息汤亦佳。

人参 百合(各五钱) 甘草(一钱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四钱) 牛膝(二钱) 北五味(五分) 茯苓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贪用饮食,甚至遇难化之物而不知止,逢过寒之味而不知节,遂至胸腹胀闷,已而作痛生疼,后至起嗳吞酸,见美味而作嗔不欲食者,人皆以为脾气之困,谁知是胃气之损乎。夫脾胃虽为表里,然一主入,而一主出,能入而不能出者,脾气之衰,能出而不能入者,胃气之乏也。虽脾胃交相伤损,然治法不可概治,必分别其何经之伤,使损者多获其益,则胃易开而脾易健。盖脾胃同属一土,而补土实有两法,脾虚属肾寒,胃虚属心冷也。故补脾者必须补肾,而补胃者必须补心,不可混也。今见美味而嗔,明是胃虚,而非脾虚矣。治法补其心火,而胃气自开。

方用六君子汤加味治之。

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炒枣仁 茯苓(各三钱) 陈皮(五分) 甘草(五分) 半夏(一钱) 干姜炒,二钱) 附子(一片)水煎服。连用十剂,胃中温和。再服十剂,前症顿去。

此方虽仍是统治脾胃之药,然加枣仁、干姜、附子之类,是补心者居其重,补脾者居其轻矣。名是脾胃兼治,实偏于治胃者也。

此症用生气汤亦妙。

人参(二钱) 白术(一钱) 巴戟天(二钱) 陈皮(三分) 甘草(二分) 茯苓(二钱) 砂仁(一粒) 谷芽(一钱) 炮姜(五分)水煎服。

痨瘵门(十七则)

人有纵欲伤精,两胫酸痛,腰背拘急,行立足弱,夜卧遗泄,阴汗痿靡,精神倦怠,饮食减少,而耳飕飕如听风声,人以为传尸之痨瘵也,谁知是自伤于肾,为初起之痨瘵乎。夫人之贪色,或立而行房,或劳而纵送,或一泄未已而再泄,或已劳未息而再劳,或兴未来而黾勉强合,或力已竭而带乏图欢,或天分浓薄,服春药而快志,或材具本小,学展龟以娱心,或行疫辛苦犹然交会,或思虑困穷借以忘忧,一宵之欢遂成终身之疾,原不在妇女之众,与泄精之多也,不知节便即成痨矣。必致失血,兼之吐痰咳嗽,夜热盗汗,畏寒畏热,似疟非疟,胸中似饥非饥,似痛非痛,饮馔之类,既不能多,复不能化。失情失绪,骨蒸火动,又思色以泄其火,见色而动其意,鬼交梦遗而不可止,于是发寒发热,骨髓之中遂生痨虫,因循至死,深可伤也。治法补真精之乏,开胃气之衰,加之杀虫之药,安在将死者之不可救乎。

方用救瘵汤∶熟地(五钱) 白芍(二钱) 山药(二钱) 沙参(三钱) 地骨皮(五钱) 麦冬(二钱) 北五味(十粒) 人参(五分) 白薇(五分) 白芥子(一钱) 鳖甲(一钱) 茯苓(一钱)水煎服。十剂虫死,二十剂胃气大开,连服二月,精神渐旺。服一年而愈,然必须断色欲也。

此方补阴居多,少加人参以助胃气,则补阴而无腻滞之忧。即所用杀虫之药,非野狼虎毒味可比,消弭于无形,所以有益无损也。此方看其平常,配合精良,以治初起之痨,实有神功耳。

此症用救败汤治之。

地骨皮 丹皮(各五钱) 人参(三分) 白芍(三钱) 山药(一两) 甘草(二分)水煎服。

前病用前方妙矣,然伤肾以成前病者,世人颇多,恐一方不足以概治也。我更受异人之传,尚有一方以治前病甚效,因并志之。异人谓伤肾以致生痨虫者,必须先杀其虫,后用补肾之药,则肾经受益,否则徒补其精也。盖虫不去,则所生之精,仅足以供虫之用,虫得精之旺,虫之势愈大,与其于补中杀虫,不若先杀其虫,后补其阴之为胜。惟是杀虫之药,未有不更伤其阴者。吾方则不然,虽死其虫,而于阴仍未有损,且能开胃。

方名祛祟丹∶鳗鱼(一条,重六两) 怀山药(三两) 芡实(一两)水煮极烂,少加青盐同食,食完不必吃饭,一日必须食完,连汤汁饮之。一次之后,隔七日再照前食之。三次则骨中之虫无不死者,然后另用起瘵汤∶人参(一钱) 茯苓(三钱) 麦冬(三钱) 北五味子(十粒) 生枣仁(二钱) 熟地(五钱) 山茱萸(二钱) 巴戟天(二钱) 白芍(一钱) 白芥子(五分) 沙参(一钱)水煎服。服一月精渐旺矣。再服一月全愈。

此方平中有奇,前方奇中实平,皆异人所传,余不敢隐,愿与世共之,以救初起肾痨之病云。

人有夜卧常惊,或多恐怖,心悬悬未安,气吸吸欲尽,淫梦时作,盗汗日多,饮食无味,口内生疮,胸中烦热,终朝无力,惟思睡眠,唇似朱涂,颧如脂抹,手足心热,液燥津干,人以为肾经之痨瘵,谁知肾传于心,而心初受病乎。夫心宫宁静,邪不可侵,邪侵于心,则神必越出于外,肾痨生虫,无形之邪气犯心,尚不可救,乌容有形之虫深入哉。不知虫虽有形,而虫之气亦无形,肾气既交于心,而肾中之虫气,乌得不上交哉。虫之气与肾之气自是不同,肾气交心,而心受益,虫气交心,而心受损,何必虫入心而心始病乎。然则治法不必治心,仍治肾可也。然而徒治肾而虫在,则虫之气仍在肾,心仍受虫之害也。故救心必须滋肾,而滋肾必须杀虫。

方用起瘵至神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麦冬(一两) 茯苓(五钱) 山药(五钱) 芡实(三钱) 肉桂(三分) 白术(三钱) 杜仲(一钱) 鳖甲(五钱) 百部(二钱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,痨虫死矣。再服一月,肾气旺而心气安。再服一月全愈。

此方全是补肾安心之剂,惟鳖甲、百部乃杀虫之药,鳖甲深攻,引百部直入于至阴之内,又是补阴而不伤于髓,虫以为养身之味,讵知是杀身之味耶。虫死而肾无异气,则心气受益,而又有麦冬、茯苓、白术之相扶,自然庆安奠于宫中,喜敉宁于殿上也。

此症用安养汤亦效。

人参 百部(各一钱) 山药(一两) 甘草(三分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十粒 白术(二钱) 茯神(三水煎服。

人有咳嗽吐痰,气逆作喘,卧倒更甚,鼻口干燥不闻香臭,时偶有闻,即芬郁之味,尽是朽腐之气,恶心欲吐,肌肤枯燥,时作疼痛,肺管之内,恍似虫行,干皮细起,状如麸片,人以为肺经痨瘵也,谁知是心痨而传之肺乎。夫肺为娇脏,最恶心气之克,心以正火刑肺,肺尚受病,况以尸虫病气移而刑肺,肺安得而不病乎。然而肺气之伤者,伤于心之火气也。心受虫气之伤,心自顾不遑,何能分其虫气以克肺,不知心嫌虫气之侵,乃不自受,即以虫气移入于肺,而自避其毒也。况肺为肾之母,肺原能自交于肾,而肾之虫气,何独不交于肺乎。此心肾交侵,痨瘵之势,倍重于肾之传心矣。治法消心中之虫气,不若仍消肾中之虫气出。然而心肾两伤,又消两经之虫,药必先经于胃,虫未必杀而胃气先亡,则肺金大失化源,非治之善也。法宜健胃,则分布精液,心肾有益,胃又无损,则虫可得而诛矣。

方用健土杀虫汤∶白术(五钱) 人参(二钱) 白薇(二钱) 万年青(一片) 熟地(一两) 麦冬(一两) 山茱萸(三钱) 生枣仁(三钱) 车前子(二钱) 贝母(一钱)水煎服。二剂气喘少平,又二剂咳嗽渐轻,又二剂知香臭,又二剂疼痛渐止,服三月全愈。

此方补胃气又不助阳,消虫气又不损液,肾足以制心,而心不至于刑肺,实治痨传肺之妙法也。

此症用护肺饮亦佳。

白术 人参 百合(各二钱) 白薇 天冬(各一钱) 麦冬(三钱) 款冬花(五分) 天花粉 桔梗(各六分)水煎服。

人有两目KT KT ,面无血色,两胁隐隐作痛,热则吞酸,寒则发呕,痰如鼻涕,或清或黄,臭气难闻,泪干 涩,尝欲合眼,睡卧不安,多惊善怖,人以为肝经之痨瘵也,谁知是肺痨次传于肝乎。夫肺金克肝木者也,使肝木本旺,肺何能克之。无如肾痨之后,久不生肝,则肝木无滋润之气,肝弱可知。肺即乘其弱,将虫气交于肝,肝欲拒之而无力,不得已顺受其虫气矣。肝为肾之子,肾见肝子已受虫气,惟恐肝气不敌,乃移其肾气以生肝,而虫气即因肾气之移,而同移入于肝矣,虫蚀肝血,肝又何养乎。治法仍须救肾以生肝,兼之生肝以杀虫也。

方用援瘵汤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一两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茯苓(五钱) 鳖甲(五钱) 白薇(二钱)水煎服。十剂少痊,二十剂更痊,服三月乃愈。

此方肝肾两治之汤也。止鳖甲、白薇乃杀虫之味,不寒不热,既无偏胜之虞,能补能攻,又是两全之道。杀虫于无形,起死于将绝者也。或谓痰色青黄,方中消痰逐秽之品似不可少。不知虫入肾肝,非直救二经,何能夺命,况消痰逐秽之品,用之益伤脾胃,肝既受虫之侵,正欲移传于脾,倘再伤之,不引虫入于中州乎。故宁大补肾肝,使二脏受益,其痰自化,断不敢轻用消痰逐秽之品,以再伤脾胃耳。

此症用疗瘵汤亦佳。

白芍 熟地(各五钱) 当归(四钱) 鳖甲(三钱) 鳗鱼骨(烧黑灰,三分) 北五味(十粒) 水煎人有胸前饱闷,食不消化,吐痰不已,时时溏泻,肚痛腹胀,空则雷鸣,唇口焦干,毛发干耸,面色黄黑,微微短气怯难接续,便如黑汁,痰似绿涕,人以为脾经之劳瘵也,谁知是肝痨而传于脾乎。夫五脏之痨,传入于脾,本不可救,不必更立救脾痨之法也。虽然人有胃气一线未绝,无不可接续于须臾,脾与胃为表里,胃绝则脾绝,万无生理,脾绝而胃未绝尚有生机,正不可因其肝虫之入脾,即诿于天命之绝也。余自行医以来,曾救一妇人得此症,脉又细数,众医皆以痨病传脾,为必死之症,其夫亦弃之不治。余见饮食知味,谓其夫曰∶尊正尚有一线可救,何忍看其死而不一援乎。其夫曰∶众医皆弃而不治,非我不欲生之也。余劝其单服二白散,用∶山药 芡实(各等分,约各四斤) 万年青(四大片)各炒、磨为细末,入白糖一斤,滚水调服。

遇饥即用,无论数次。其妇闻之如法喜吞,头一日即服五大碗。约五月,每日如此,脾气渐服渐愈,竟得不死。问其前后所服几何?约百斤也。后见余称谢。因备志之,以助行医方法之穷。二味既能健脾,尤能补肾,肾脾兼治,所以奏功。况万年青杀虫于无形,入之于二味之中,虫亦不知其何以消灭于无踪也。此方不特单治脾痨,但不可责其近功耳。若加入人参二两以助胃气,则胃气更健,脾气尤易援耳。

此症用援怯汤亦妙。

白术 山药(各一两) 茯苓(三钱) 人参(三钱) 芡实(五钱) 白薇(一钱) 鳗鱼骨末(五分) 肉桂(三分)水煎调服。

人有阴虚火动,每夜发热如火,至五更身凉,时而有汗,时而无汗,觉骨髓中内炎,饮食渐少,吐痰如白沫,人以为骨蒸之痨瘵也,谁知是肾水不能制火乎。夫肾中水火,必须两平,火之有余,水之不足也。水不足,火始有余。骨蒸之病,正坐于火旺水亏耳。治法不必泻肾中之火,但补其肾中之水,则水足济火,肾既不热,骨髓之内外何能热乎。

方用凉髓丹∶地骨皮(一两) 丹皮(一两) 麦冬(五钱) 金钗石斛(三钱) 牛膝(二钱) 茯苓(二钱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而内热轻,再服四剂内热尽除,服一月而前症尽愈。

此方用地骨、丹皮,不特补肾中之水,且取其能凉骨中之髓,与消骨外之血也。夫骨中髓热,必耗其骨外之血,骨外血热,必烁其骨中之髓。故兼用二味,则髓与血两治,无太热之虞,肾中宁独热哉。况石斛、牛膝,无非补肾阴之味。阴旺则阳平,水胜则火退,骨蒸不蒸,而痨瘵何能成哉。

此症用纯阴汤亦佳。

玄参 麦冬 丹皮 地骨皮 熟地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气虚,气息短促不足以息,与劳役形体气急促者迥殊,懒于语言,饮食无味,身体困倦,人以为气痨也,谁知是阳虚下陷,由于内伤其元气乎。夫元气藏于关元之中,上通肺而下通肾。元气不伤,则肾中真阳自升于肺而肺气始旺,行其清肃之令,分布于五脏七腑之间。若元气一伤,不特真阳不能上升,且下陷于至阴之中以生热矣。此热乃虚热,非实热也。实热可泻,虚热宜补,故必用甘温之药以退其虚热。然而单用甘温以退其热,不用升提之味以挈其下陷之阳,则阳沉于阴,而气不能举,虽补气亦无益也。即升提其气矣。不用补气之味,则升提力弱,终难轻举其气也。

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五钱) 白术(五钱) 炙黄芪(三钱) 当归(三钱) 陈皮(五分) 甘草(五分) 升麻(二分) 柴胡(三分) 加贝母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气升,二剂气旺,十剂生力,胃气大开,前病顿失。

补中益气汤乃李东垣一生学问全注于此方,妙在用柴胡、升麻于参、术、 、归之内,一从左旋而升心、肝、肾之气,一从右旋而升肺、脾、胃、命门之气,非仅升举上、中二焦之气也。

此症用提陷汤亦效。

黄芪麦冬(各五钱) 白术 人参(各二钱) 甘草(三分) 桔梗(一钱) 神曲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血虚者,面无色泽,肌肉焦枯,大肠干燥,心多怔忡,健忘不寐,饮食少思,羸瘠不堪,夜热无汗,人以为血痨也,谁知是肝燥而生火乎。夫肝中火盛,往往自焚,终由于肾水之不能生木,非失血吐于外,即耗血燥于内耳。肝既自燥,火生木中,正可火生木外,似乎心火得肝木之火而旺矣。无如木中有水,则肝可生心,木中有火,则肝能焚心。故火在心中可取给于肝,而火在肝中则自顾之不暇耳。然则治法必先治肾,而治肾必先补水也。

方用∶玄参(一两) 丹皮(五钱) 沙参(五钱) 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甘菊花(三钱) 茯苓(三钱) 麦冬(五钱)水煎服。十剂夜热除,二十剂燥症解,三十剂各病均愈。

此方名为滋肝饮,实补肾以滋肝也。肝得肾水之滋,则肝木之火不发,何致自焚而成痨哉。

此症用加减四物汤∶白芍 当归 生地(各五钱) 熟地(一两) 丹皮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过于贪饕燔熬烹炙之物,馨香甘肥之品,尽情恣食,以至食不能化,胸中饱闷,久则结成痞满,似块非块,似瘕非瘕,见食则憎,每饭不饱,面色黄瘦,肢体日削,人以为因食成痨,谁知是脾衰而不能化乎。夫食未至而思餐者,胃气之强也。食已下而难受者,脾气之弱也。过于贪饕,正胃气之强耳。人恃胃气,不论精粗、生冷,尽皆食之,未免损伤胃气。胃与脾为表里,未有胃伤而脾不伤者。然人有肾气旺者,虽胃伤而脾不能伤,以肾中之火能生脾气。故脾气不足,往往补其肾火而愈。今食不能消,至于见食则憎,是脾伤而胃亦伤,单补肾中之火,恐仅能生脾土,而不能生胃土耳。盖脾土非肾火不生,而胃火非心包之火不能长也。治法必须补心包以生胃土,补命门以生脾土也。

方用助火生土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黄芪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一钱) 肉桂(一钱) 巴戟天(五钱) 菖蒲(五分) 山楂(十粒) 神曲(五分) 远志(八分)水煎服。二剂脾气健,又二剂胃气开,十剂脾胃之气大旺矣,又十剂全愈。

此方上补心包,下补命门,中补脾胃,火生而土健,土健而食消,不易之理也。世人不知补火之道,更不知补火而有心包、命门之异,所以日健脾而脾不健,日开胃而胃不开,必成痨而始止也,岂不可叹息哉。

此症用温化汤亦佳。

人参 茯苓 巴戟天 鳖甲(各三钱) 白术 黄芪(各一两) 肉桂 神曲(各一钱) 枳壳(五分)白豆蔻(一粒) 山楂(十粒)水煎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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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3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人有遭遇坎坷,或功名蹭蹬,或柴米忧愁,以致郁结,胸怀两胁胀闷,饮食日减,颜色沮丧,渐渐肢瘦形凋,畏寒畏热,人以为因愁而成瘵也,谁知是肝气不宣,木克脾胃乎。夫肝木最喜飞扬,一遇寒风、遇忧愁,皆郁而不伸也。然而肝气不肯自安于不伸,于不伸之中而求其伸,于是上不得展舒以生心,下不得不刑克而伤脾矣。脾土既伤,胃气亦弱,胃气既弱,而饮食自少,何能分润于脏腑哉。人见其悠悠忽忽,不饮不食,疑是虫之作祟,乃用消虫逐秽之药,肝气不开,脾胃反损,愈加困顿,变成痨疾而死者比比也。治法亦仍开其郁结而已矣。

方用顺适汤∶白芍(一两) 白术(三钱) 人参(五分) 白芥子(一钱) 当归(二钱) 郁金(一钱) 陈皮(三分) 甘草(五分) 茯苓(三钱) 香附(一钱) 川芎(八分)水煎服。二剂脾胃开,四剂寒热除,十剂郁结之症尽散矣,二十剂全愈。

此方专入肝经,又能入脾、入胃,舒木气之滞,宣土气之沉,所以能奏功之神也。若欲杀虫祛祟,此症本无虫与祟也。甚矣,郁痨之易治,无如人之不知治郁何哉。

此症用适志汤亦效。

白芍 茯苓(各五钱) 甘草 枳壳 半夏(各五分) 砂仁(一粒) 神曲 香附 人参(各二钱)苏子(一钱)水煎服。

世有尼僧、寡妇、失嫁之女、丈夫久出不归之妻外家,相思郁结,欲男子而不可得,内火暗动,烁干阴火,肝血既燥,必致血枯经断,朝热夜热,盗汗鬼交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饮食懈怠,肢体困倦,肌肤甲错,面目暗黑,人以为瘀血之痨也,谁知是干血之瘵乎。凡妇女欲火一动,多不可解。欲火者雷火也,雷火一动而天地变、阴阳乖,水随火而沸腾,火得水而炎上,有不烧干者乎。妇女之欲火乃起于肝,肝火者木中之火也。雷火喜劈木者,以火从木中出也。夫肝火宜藏,以肝藏血也,肝火动则血不能藏矣。火动则血泄,况火不动则已,动则不能遽止,故火屡动而血屡泄,动之不已,则泄之不已,血安得不干乎。治法似宜泄木中之火矣,然而火止可暂泻以止炎,不可频泻以损木。

方用消愁汤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一两) 葳蕤(一两) 玄参 柴胡(各一钱五分) 丹皮(三钱) 地骨皮(五钱) 白芥子(一钱) 熟地(一两)水煎服。连服数剂,肝气不燥。再服数剂,肝火可平。更服十剂,血枯者不枯,诸症可渐愈也。

此方补肝木而兼补肾水,水旺而木得其养,木平而火息其机,不必治痨而痨自退。补肝、补肾之中而仍有开郁、达郁之药也。彼徒补肝血、徒泻肝火者,尚隔一层耳。

此症用散思汤亦佳。

生地(一两) 白芍 丹皮(各五钱) 白术(一两) 地骨(三钱) 柴胡(一钱) 当归(五钱) 陈皮(五分) 炒栀子(二钱) 荆芥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湿热积于脾胃,又加生冷之物存而不化,久则变成寸白之虫,或结成蛔虫之类,以致腹痛肚疼,面黄肌瘦,盗汗淋漓,气怯身弱,此是虫积而不散也。夫虫生,虽因于湿热之化,而湿热之积,实因于脾胃之虚。土坚之处,虫不能生,土松则水入,水入则湿留,湿积则热,热则虫生矣。然则治法不必用杀虫之药,但健脾胃之土,则虫宜皆去。然虫居土之中,既已成穴,则子孙繁庶可知。但单健其脾胃之土,土气熏蒸,虫未必不死。吾恐不能尽死也,故健其脾胃,仍须佐以杀虫之味,则拔本塞源,亦斩草除根之道也。

方用灭虫汤∶白术(一两) 槟榔(二钱) 使君子(二十个) 人参(三钱) 楝树根(三钱) 陈皮(五分) 神曲(三钱)炙甘草(二钱) 黄连(三分) 百部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虫下,二剂虫大下,三剂虫尽灭矣,不必四剂也。

此方杀脾胃中湿热之虫,非杀脾胃中血肉之虫也。血肉之虫,每有灵机,湿热之虫原无知识。小治尚可建功,况以治痨虫之法以治之乎。毋怪元气既回,而杀虫又捷也。

此症用鳗羹饮亦效。

鳗鱼一斤,煮汤四碗。另用∶山药 白术(各一两) 茯神 神曲(各三钱) 百部(二钱) 肉桂(一钱) 汤二碗,煎一碗服,渣再用汤二碗,煎一碗。服二剂全愈。

人有好 曲 致成酒积,脾气损伤,五更作泻,久则淹淹忽忽,饮食少思,时多呕吐,盗汗淋漓,人以为酒痨之病,谁知是脾肾两亏乎。夫酒从胃入,似宜伤胃,不知酒虽入于胃,而受之者脾也。脾所恶者湿,而酒性正湿,是脾之所恶也。乃移而之肾,肾虽水脏,藏精而不藏湿。酒气熏蒸,肾受酒气之毒,仍传于脾,而脾又不能受,遂传大肠而出,大肠又恶酒气之湿,不肯久留而遄发矣。饮酒既多,下泻必甚,下多亡阴,人安得不病乎。人之贪酒而不啻肺腑之亲,日饮如故,有加无已,不至腐肠烂胃而不止。然则治法必须先戒酒,而后以化酒之药以解酒毒,仍以健脾、益肾之品以救其火土之衰,则酒痨之病,庶几其可瘳乎方用消酒散∶白术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葛花(二钱) 薏仁(一两) 肉桂(三分) 茯苓(三钱)水煎服。十剂泻轻,又十剂泻止,又十剂而酒积除,又十剂全愈。

此方脾肾两补,分解酒湿,而消其毒也。惟是酒性大热,今不特不解其热,并且用肉桂以助其热者,以湿之不行,由于命门之火衰也。真火衰而邪火自盛,真火盛而邪火自衰,则邪水自流矣。

此症用解 汤亦可治之。

白术(二两) 茯苓(五钱) 肉果(二枚) 柞木枝(五钱)水煎服。十剂愈。

小儿多餐水果,恣食肥甘,以致成疳,身体黄瘦,毛竖肤焦,形如猿猴,状如刺 ,食土食炭,人以为儿痨也,谁知是脾胃虚寒之病乎。小儿纯阳,本不宜虚寒也。然而先天无亏,而后天每不能无损。盖先天属肾,后天属脾胃也。小儿餐水果,食肥甘,正坐于伤脾胃耳。

脾胃一伤,五脏之气不能行,六腑之气不能运。小儿性格不常,何知樽节,水果仍餐,肥甘仍食,欲不成痨,何可得乎。治法补其脾胃之气,调其饮食之伤,原可随手奏效,宁至儿痨之病哉。无如世医以胆草、芦荟、胡黄连之类以泻其火,以半夏、枳壳、槟榔、浓朴之类以降其痰,以麦芽、山楂、大黄之类以逐其食,以栀子、楝根、乌梅以杀其虫,以至儿不胜任,反消损其真元之气,无异下之石也。

方用六君子汤加减救之。

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三分) 附子(一分) 黄芪(三钱) 神曲(五分)水煎服。

一剂而儿之神气转,再剂而儿之神气生,连服十剂无不全愈,正不必多剂也。

此方原是补气之剂。补气者,补脾胃之气也。小儿之病,原伤于脾胃也。先天实未常伤,脾胃之气一转,是后天无损,先天何不接续哉。此痨病之所以易愈耳。

此症用神人散亦甚效。

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甘草(五分) 肉桂(三分) 白豆蔻(一枚) 神曲(五分) 半夏(三分) 山楂水煎服。

人有感染尸虫,遂至酿成痨病,其症与所感之病患无异,世为传尸痨者,男子自肾传心,由心而肺,由肺而肝,由肝而脾。女子自心传肺,由肺而肝,由肝而脾,由脾而肾,五脏复传六腑而死矣。此古人之言也,而孰知不然。传尸痨症,感病患之虫,视虫所入之脏,即于是脏见病,无不传于脾而死,不必五脏之皆传也。彼五脏之皆传者,乃自伤于肾,由肾而传心,心而肺,肺而肝,肝而次于脾耳。以自传而为传尸之病,则误之甚矣。所以治传尸之病,不必同于治自传之症也。虽然传尸之虫,虽不择脏而入,治法必须补胃肾为主,而佐之杀虫之味,盖胃气不败而津液能生,肾气不涸,而火气能伏。且胃为肾之关门,胃土能消,而肾水始足。传尸之病,未有肾水不竭者也。此肾与胃之二经,必宜兼补耳。

方用移尸灭怪汤∶人参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当归(三钱) 乳香末(一钱) 虻虫(十四个) 水蛭(火 死,十四条)二蚕沙末(三钱)各为末,蜜为丸,每日服百丸,此药服完,而传尸之虫灭迹矣。

古人传祛逐痨虫之药,多至损伤胃肾,所以未能取效。今用人参以开胃,用山茱萸以滋肾,且山茱萸又是杀虫之味,同虻虫、水蛭以虫攻虫,则易于取胜。尤恐有形之物,不能深入于尸虫之内,加当归以动之,乳香以开之,引其直入而杀之也。复虑虫蚀补剂以散药味,更加二蚕沙者,乃虫之粪也,虫遇虫之类,则弃而不食,而人参、归、萸得行其功,力助诸药以奏效也。

此症用逐尸饮亦神。

人参(三分) 白术(二钱) 山茱萸(五钱) 鳗鱼骨烧灰,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传染鬼 者,阖家上下、大小无不生尸虫之病,是重于传尸也。盖传尸止病于一人,一人死而一人又病,非若鬼疰之重也。此等之病,虽是冤鬼相缠,然初起之时,未常非尸虫引之也。夫尸虫作祟,已能杀人,况又有鬼邪相辅,变动不一,其为害也更甚。其症使人梦遗鬼交,泄精淋沥,沉沉默默,不知所苦,而无处不恶,经年累月渐就困顿,以至于死,一家传染,多至灭门绝户,实可伤也。葛稚川曾传獭肝散以救人,然止可救传染之初起,不可救传染之已深。余逢异人传方,名为三清丸∶苍术(半斤) 炒人参(三两) 山茱萸(一斤) 白薇(三两) 虫(三两) 阿胶(三两) 白芍(十两)鳖甲(十两) 鳗鱼骨(三两) 白术(一斤) 柏子仁(不去油,四两) 地骨皮(十两) 沙参(五两) 肉桂(一两) 地栗粉(一斤) 神曲(三两) 贝母(二两)各为细末,蜜为丸,每日早晚各服三钱。服一月而鬼气散,服二月而尸虫死矣。一家尽服之,断不致有绝门灭户之祸也。

此方补阳气以制阴,则鬼不敢近,灭尸气以杀虫,则祟不敢藏,有攻之益,无攻之损,起白骨而予以生全,救阖家而令其寿考,功实伟焉。

此症用散疰饮亦佳。

鳖甲炒为末(五钱) 狐心末(一钱) 人参(二钱) 甘草(三分) 神曲(二钱) 白术(五钱) 山茱萸(五钱) 白芍(五钱)水煎服。一月即愈不再传。

人有花前月下两相盟誓,或阻于势而不能合,或尽于缘而不能逢,遂思结于心中,魂驰于梦寐,渐而茶饭懒吞,语言无绪,悠悠忽忽,终日思眠,面色憔悴,精神沮丧,因而畏寒畏热,骨中似疼非疼,腹内如馁非馁,人以为痨病之已成也,谁知是相思之恶症乎。夫相思之症,原不必治,遇情人而郁开矣。然而情人何易急得,医道岂竟无他治哉。大约相思之病,先伤于心,后伤于肝,久则伤于脾胃,欲治相思之症,宜统心、肝、脾、胃四经治之,治此四经,多有得生者。未可信古人之言,以相思之症为不可治之病也。夫伤心之病,本不可治,如何相思之伤心,犹为可救,盖思其人而不得,必动肝火,火动生心,其实一线之延,正藉此肝木之火以生心也。用平肝解郁之品,佐之补心安神之味,益之开胃健脾之药,则肝气一舒,心火自发,不必去生脾胃之土,而相思病可逐渐而衰也。倘更加人事之挽回,何病之不可愈哉。

方用遂情汤∶香附(三分) 白芍(一两) 荆芥(五分) 麦冬(三钱) 茯神(三钱) 白术(三钱) 生枣仁(三钱) 人参(五分) 神曲(三分) 甘草(一分) 柴胡(五分) 白芥子(五分)水煎服。十剂肝气开,又十剂心气开,又十剂脾胃之气大开矣。

此方补多于散,贵在调和,不贵在争战也。倘作痨瘵治之,反无生机矣。

此症用郁莲散亦甚佳。

白芍(一两) 柴胡(八分) 香附(五分) 郁金(一钱) 生枣仁(一钱) 茯神(二钱) 巴戟(二钱) 莲子水煎服。

梦遗门(七则)

人有用心过度,心动不宁,以致梦遗者,其症口渴舌干,面红颧赤,眼闭即遗,一夜有遗数次者,疲倦困顿,人以为肾虚之过也,谁知是心虚之故乎。夫心喜宁静,不喜过劳,过劳则心动,心动则火起而上炎,火上炎则水火相隔,心之气不能下交于肾,肾之关门大开矣。盖肾之气必得心气相通,而始能藏精而不泄。今心不能摄肾,则精焉得而不走乎。虽然心未常不恶肾之不藏也,无如心欲摄肾,而力不能也。然则治法何必治肾,补心中之虚,而梦遗自止矣。

方用静心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神(五钱) 炒枣仁 山药(各一两) 芡实(一两) 甘草(五分) 当归(三钱) 北五味(十粒) 麦冬(五钱)水煎服。二剂遗止,十剂永不再遗也。

此方大补心气之虚,全不去泻心之火。盖火之动,由于心之过劳,是火乃虚火,非心之实火也。实火可泻,虚火宜补。世人以实火泻之,此梦遗之所以不能止也。

此症用断遗神丹亦效。

人参(一两) 山药(五钱) 芡实(五钱) 麦冬(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朝朝纵欲,渔色不厌,遂至梦遗不能止。其症腰足痿弱,骨内酸疼,夜热自汗,终宵不干,人以为肾火之作祟也,谁知是肾水涸竭乎。夫肾中水火两得其平,久战尚不肯泄,梦中之遗,实水火之不得平耳。火衰而水旺者亦能遗,火盛而水衰者亦能遗也。二者相较,火衰而遗者轻,火盛而遗者重。轻者略补火而即痊,重者非大补水而不能愈。盖火易接续,而水难滋益也。治法不必泻火,补肾水以制火可耳。

方用旺水汤∶熟地(一两) 沙参(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 山药(一两) 芡实(一两) 茯苓(五钱) 地骨皮(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不遗矣。

此方纯是补精,绝不入涩精之药,以梦遗愈涩而愈遗也。补其精则水足以制火之动,火不动精能自止,何必涩之。今不特不涩,且用通利之药者,以梦遗之人精窍大开,由于尿窍之闭也,火闭其尿窍,则水走其精窍矣,通其尿窍,正所以闭其精窍也。倘用涩药,精窍未必闭,而尿窍反闭矣,何日是止精之时哉。

此症用熟地添精丹亦佳。

熟地(二两) 麦冬 山药 芡实(各一两) 北五味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怒气伤肝,忽然梦遗,久而不止,凡增烦恼,泄精更多。其症两胁多闷,火易上升于头目,饮食倦怠,发躁发胀,人以为肝气之动也,谁知是肝血之燥乎。夫肝中有火,得血则藏,何无血则不能藏也。盖肝中之火,木中之火也,木缺水则木干,肝少血则肝燥,肝燥之极,肝中之火不能自养,乃越出于外,往来心肾之间,游魂无定而作梦。其梦每多淫梦者,因肝气之虚也。治法补肝血而少泻其火,则火不旺而魂自归,何梦而再至于遗也。

方用润木安魂汤∶当归(一两) 白芍(一两) 甘菊花(三钱) 北五味(五分) 茯苓(五钱) 白术(五钱) 炒栀子(一钱)金樱子(三钱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二剂肝火平,又二剂肝血旺,又二剂梦遗止矣。再用十剂,永不再发。

此方寓泻于补之中,寓止于通之内,反能归魂而入于肝,涩精而收于肾也。倘不知补而徒泻之,不知通而单止之,则肝无血养,魂安能归哉,魂既不归,摇摇靡定,梦难断绝,遗亦宁有止日耶。

此症用芍药润燥丹亦可。

白芍 山药(各一两) 炒栀子(三钱) 芡实(一两)水煎服。

人有心气素虚,力难久战,然又思慕美色,心中怦怦,遂至梦遗。其症阳痿不振,易举易泄,日日梦遗,后且不必梦亦遗,见美妇而心动,闻淫语而色移,听女音而神驰,往往走失不止,面黄体瘦,自汗夜热,人以为心肾之两虚也,谁知是心包之火大动乎。夫心包为心君之相臣,代君行令者也。心气旺则心包奉君令,而不敢上夺其权。心气衰则心包奉君令,而反行其政矣。治法必须补心经之衰,泻心包之火,则梦遗可断,而自遗亦可止也。

方用强心汤∶人参(一两) 茯神(五钱) 当归(五钱) 麦冬(三钱) 巴戟天(五钱) 山药(五钱) 芡实(五钱) 玄参(五钱) 北五味(五分) 莲子心(三分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梦遗少矣。再服四剂自遗少矣。再服一月,梦遗自遗均愈。服三月不再发。

此方补心者居其七,泻心包者居其三。盖心包之旺,原因于心气之衰,补其心则心旺,而心包自衰。故少加玄参、莲子以泻心包之火,而君相两得其平矣。但必须多服始能奏功,积弱之势成非一日,其由来者久也,渐移默夺之功,乌可责旦夕哉。

此症用莲心清火汤亦效。

玄参 生地(各五钱) 丹参(三钱) 山药 芡实(各一两) 莲子心(二钱) 麦冬(一两) 北五味(五分) 天冬(一钱) 水煎服。

人有素常纵欲,又加劳心思虑终宵,仍然交合,以致梦遗不止。其症口渴引水,多饮又复不爽,卧不安枕,易惊易惧,舌上生疮,脚心冰冷,腰酸若空,脚颤难立,骨蒸潮热,神昏魂越,人以为心肾之虚也,谁知是心肾二经之火一齐俱动乎。夫心中之火正火也,正火必得肾水以相制。肾中之火虚火也,虚火必得心火以相伏。故心火宁静,而肾火不能动也。肾火之动,由于心火之衰耳。心肾两动,则二火相合,岂能久存于中。火性炎上,自然上胜而不肯止矣。一火动,水犹不升,两火齐动,安望水之下降乎。火升之极,即水降之极也。心肾之气不开,则玉关大开,安得止之。然则何以救之耶,仍补其心肾,气足而关自闭也。

方用两益止遗汤∶人参(一两) 熟地(二两) 山药(一两) 芡实(一两) 白术(一两) 生枣仁(一两) 黄连(五分) 肉桂(五分)水煎服。二剂遗即止,服二月诸症全愈。

此方乃心肾交合之圣剂。心肾交则二火自平,正不必单止其遗也。况止遗必用涩药,内火煽动,愈涩而火愈起矣。

此症亦可用两宁汤∶熟地(二两) 麦冬(二两) 黄连(一钱) 肉桂(三分) 山药(一两) 芡实(一两)水煎服。

人有专攻书史,诵读不辍,至四鼓不寝,遂成梦遗之症,久则玉茎着被,精随外泄,不着则否,饮食减少,倦怠困顿,人以为心火之盛也,谁知是肾火随心火之奔越乎。夫心火易动而难静,人一日之内,无刻不动心也。动心一日,全藉夜分之安寝,则心之血归于肝中,而肾水来滋,虽肾水本来养肝,而不养心,然心气既归于肝中,肾即养肝,肝有不养心者乎。自然以养肝者养心矣。心既得养,则心犹不动也,惟过劳其心则心血耗损,血不能归肝而火炽,肾见心火之沸腾,肾不来交矣。况肾未必平日之积蓄,则水源有亏,水亏而火更旺,火以引火,心火乘热而入肾,客于下焦,以鼓其精房,于是精不闭藏而外泄矣,此正气虚绝欲脱之象也。

方用绝梦丹∶人参(三钱) 麦冬(五钱) 茯神(三钱) 白术(三钱) 熟地(一两) 芡实(五钱) 山药(五钱) 北五味(一钱) 玄参(一两) 菟丝子(三钱) 丹参(三钱) 当归(三钱) 莲子心(三钱) 炒枣仁(三钱) 陈皮(三分) 沙参(三钱)水煎服。十剂轻,二十剂更轻,三十剂疾如失。

此方安心之圣方,即补肾之妙剂,盖合心肾而两救之也。人疑火盛之极,宜用止火之味矣。不知火起劳心,火乃虚火,而非实火,虚火可补不可泻,故大补心肾虚火自安。倘执君火为实火,妄用大寒过凉之药,则生机顿失矣。

此症用养儒汤亦妙。

熟地(一两) 金樱子 芡实 山药 玄参 麦冬(各五钱) 牡蛎末(三钱) 北五味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至夜脊心自觉如火之热,因而梦遗,人以为河车火烧也,谁知是肾水之涸乎。夫河车之路,即脊骨之椎也。肾之路走夹脊者,乃肾水之路,亦肾火之路也。水火相济,而河车之路安,水火相胜,而河车之路塞。路塞者,无水以灌注之也。无水相通,则火气上炎而成热,脊心安得清凉哉。火炎于上,自然水流于下矣。治法救在上之火炎,必先沛在下之水涸,水足火息,黄河始可逆流也。

方用挽流汤∶熟地(二两) 山药(一两) 白术(一两) 泽泻(三钱) 玄参(一两) 北五味(二钱) 山茱萸(五钱)水煎服。十剂热解,二十剂遗绝。

此方纯是补水之味。过于酸收者,取其收敛以止遗者。夫梦遗之症,愈涩愈遗,此何用酸收而罔顾乎。不知河车之路,最喜酸涩,非酸涩则水不逆流。终日梦遗,水成顺流之势,水顺流之至,则火逆冲之至矣。酸收之味,用之于优渥之中,则逆流而上,可以救中谷之焚。火降而水更升,何至下遗之靡止乎,故脊热除而梦遗亦断也。

此方用充脊汤亦佳。

山茱萸 熟地 山药 芡实(各一两) 北五味(三钱) 金樱子 白术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阴阳脱门(五则)

男子久战不已,忽然乐极情浓,大泄不止,精尽继之以血,气喘而手足身体皆冷,人皆以男脱精为阳脱,女脱精为阴脱,其实男女俱有阴阳之脱,不必分男女以治之也。大约脱症俱宜治阳。盖精脱之后,精已尽亡,是无阴也。而阳气亦在将脱未脱之际,若不急救其阳气,则阳气一散,归阴甚速。况阴性迟而阳性速,徒补其阴则迂缓之极,何济于事乎。倘执补阴之说,阴已尽泄,内绝真阴之根,又从何处补起,是补阳可以续阴,而补阴难以引阳也。

然阴尽继之以血,似乎血亦宜止。而止血之药,要不外涩药以闭之,但内已无阴,何从闭塞,不若用补气之剂,以助其阳气,阳旺而阴自能生,阴阳交济,气血交通,自然精生血闭,不涩之涩也。

方用续阴救绝汤∶人参(二两) 白术(三两) 附子(一钱) 巴戟天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血止,二剂阴生,连服四剂,可以不死。

此方补阳气之圣药也。用人参回绝,续于无何有之乡,用白术以通利其腰脐之气,用附子以追其散失之元阳,用巴戟天补其心肾之阴,仍是补阳之药,则阳回而阴亦回也。倘不用人参,止用附、术、巴戟,亦可夺命于须臾,然无参为君主之味,则附子之热无以驾驭,恐有阳旺阴消之弊,倘能以补阴之药济其后,亦不至有偏胜耳。

此症用参附五味汤亦大效。

人参(三两) 附子(二钱) 北五味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有妇人爱风月者,尽情浪战,以致虚火沸腾,阴精下脱,死去更苏,头目昏晕,止存游气,人以为阴脱也,谁知是阳脱乎。妇人主静不主动,最难泄精,以妇人满身纯阴,肾中独存阳气也。男子成仙者,采妇人之阳气,以为丹母,然而采者多,而能得之者绝少。凡妇人泄精必自动之极,而漏泄之时,其乐有不可言者,正泄其阳气也。阳气之泄,将一身骨髓之真阳,尽从胞胎之管而喷出,然亦止泄其气,而非泄其精也。惟火动之极,则肝气大开,血不藏矣,血不藏则精亦不能固,而肾中之真阴,亦随之俱泄。当此之时,妇人乃动极而不能自止,情愿身死以殉,故愈动而愈泄,而及至精尽一笑而亡。惟藉男子紧抱其身,以嘴哺气,阳不离阴之户,然后死去还魂,是阳脱而阴尚未绝耳,可不急救其阴乎。然而救阴不能回阳,必须仍救阳也。

方用回阳救阴丹∶人参(三两) 黄芪(三两) 当归(一两) 茯神(五钱) 生枣仁(三钱) 北五味子(一钱)水煎服,一剂阳回,二剂阴生。然后方中再加熟地一两,山茱萸五钱,一剂煎饮,连服一月,可以还元如故。

此方先用参以挽回于一时,后用熟地、山药以善后于平日。盖人参实能救脱以回阳,而不能救涸以填阴。先补阳而后补阴,则已脱之精可生,未脱之气易长,庶不至阳旺而阴消也此症用参术汤亦可救。

人参(三两) 白术(三两)水煎服。

人有小便之时,忽然寒噤脱去,虽无阴精之泄,然气泄即精泄也。人以为中风之症,谁知是阴阳两脱乎。夫膀胱气化,殆能小便,此气即肾中之气也。人过泄精,则气不能旺矣。

气衰则精易泄,精泄而气益微,小便之时脱去者,未有不因过于交感泄精所致。交感时泄精以脱者,因于乐极情浓。交感后当小便而脱者,必战败阳痿之人。故脱于男女身上者,多有回生。脱于坑厕之地者,每难救死。盖彼有阴阳之根,此无阴阳之倚也。然脱有不同,倘脱去昏晕,外势缩入者,尚可救援,急以手拽出龟头,不使缩入,后用生人汤救之。

方用∶生枣仁(五钱) 人参(二两) 附子(三钱) 白术(四两) 菖蒲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再苏,二剂更健,改用调阴回阳汤∶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白术(一两) 茯神(三钱) 人参(一两) 肉桂(一钱) 白芥子(二钱)水煎服。调理二月而愈。

前方回阳于无何有之乡,后方生阴于正可续之际,自然阳回而阴不至于骤绝,阴生而阳不至于太旺耳。或谓龟头缩入,明是寒极宜死之兆,不知犹有生机者,以内有阳气未绝耳。

使阳已绝矣,则龟头反不深入。龟头之深入者,阴欲入阳之兆也,故以阳药急救之而更苏矣此症用参术附子汤亦可效。

人参 白术(各二两) 附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之时,一时昏晕而脱者,两目上视,手足冰冷,牙关不收,不能语言,人以为中风不语也,谁知是阴脱之症乎。夫大便之能开阖者,肾主之也。肾水足,大便无燥结之虞,肾水衰,大便有滑利之患。是大便之燥润,全责之肾也。然大肠之病何能遽绝。不知大肠过燥,则火烁其水而阴绝,过滑则水制其火而阴亦绝也。且大肠阴绝,仍绝于肾耳,故肾脱而大肠亦脱,惟救其肾绝而已。

方用六味地黄汤∶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茯苓(八钱) 丹皮(六钱) 山药(一两) 泽泻(六钱)水煎服。一剂昏晕苏,再剂言语出,连服一月全愈。

此方非救脱之药也。然肾水枯而肾始绝,大滋其肾水,枯槁之时得滂沱之泽,则沟洫之间,无非生意,是补水正所以救肾之绝,岂大肠得水而反不能救其脱乎。

此症用两援汤亦可治。

熟地(二两) 当归 人参 白术(各一两) 肉桂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并不与妇人交感,一闻妇女之声音,而淫精流出,虽非阴阳脱症之重,然亦脱症之渐也。夫阴阳不相离者也,久战不泄者,肾火与肾水俱旺也,惟肾水衰,而火易动,肾火衰而水难固。久战不泄者,非为肾中水火之旺,亦心中水火之旺也。心火旺,肾火不敢夺其权,心水旺,肾水不敢移其柄。惟心中水少,而肾中之水始有下竭之忧。心中火少,而肾中之火始有下移之患。闻妇女之声淫精即出,此心中水火虚极而动也,而肾中水火随心君之动而外泄矣。若流而不止,此阴阳将脱之候,尤为危症。苟不急治,亦与鬼为邻。治法宜大补其心肾。

方用交济汤∶人参(五钱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麦冬(一两) 柏子仁(三钱) 龙骨(醋 ,二钱) 黄连(五分) 肉桂(五分) 当归(五钱) 黄芪(五钱)水煎服。十剂虽闻妇女之声亦止而不流矣,更服二十剂全愈。

此方心肾两补,少加涩精之味,使玉门自闭,不至经络之大开也。盖心肾不交,而玉门之关既易开,心肾易交,而玉门之关反难闭。闻声流精声,其精原先离于肾宫,故随闻随出,亦其中之关门大开故耳,所以宜用涩于补之中也。

此症用葆精丸亦佳。

人参(五两) 白术 黄芪(各一斤) 山药 熟地 芡实(各一斤) 北五味(三两) 远志(四两) 炒枣仁 山萸肉 巴戟天 菟丝子 麦冬(各八两) 龙骨(三两,醋 ) 金樱子(四两)蜜为丸,每日早晚白滚水吞服,各六钱,一料全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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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4:06 | 显示全部楼层
淋证门(七则)

人有小便流白浊者,如米泔之汁,如屋漏之水,或痛如刀割,或涩似针刺,溺溲短少,大便后急,此膀胱之火壅塞也。此症大约得之入房不使畅泄而忍精者居多。夫人精泄之时必由腰肾而上趋夹脊,透泥丸而下喉咙,百节骨髓,无不同趋下走于阴器而出。倘少遏抑之,则精即止遏于中途而不得散,欲反原旧之百骸而不可得,于是不得已而走膀胱之路,欲随溺而泄也。夫膀胱化水而不化精,且与肾为表里,尤不肯将肾中之精外泄,故闭塞其口而精不得出。膀胱因精在门外,不敢化水而水不行,水不行而火乃炽,于是熬干水液,精色变而为浊。遂得下润于膀胱,而膀胱仍不受也,乃自流于阴器而出矣。治法泻膀胱之火,佐之以利水之味,则火随水流,精亦随火而散矣。

方用散精汤∶刘寄奴(一两) 车前子(五钱) 黄柏(五分) 白术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即愈。

此方用白术以利腰脐之气,用车前以利水,用黄柏以泄膀胱之火,用寄奴以厘清浊,而此味性速,无留滞之虞,取其迅逐行水止血,不至少停片刻也。

此症用桂车汤亦效。

车前子(一两) 肉桂(三分) 知母(一钱) 王不留行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通。

人有小便流赤浊者,似血非血,似溺非溺,溺管疼痛,人以为血淋也,谁知是气虚血壅乎。夫气旺则血行,气衰则血闭。然气虚之人,多不能忍精而战,不能忍而必欲忍,则精塞水窍,气衰不能推送以出,由是积而内败,化为脓血矣。精化为血,而血无所归,仍流于膀胱,膀胱不能化血,随其自流。精化之血,相火犹存,火性作祟,所以疼痛也。虽然精即化血,精何能多,血亦宜少,何终日流而不能止。不知精与血同类也。精既化血,则血以引精,何有底止乎。治法急宜止血为主,然不可徒止血也。止血必须补气,盖气能化血也。

方用断血汤∶黄芪(一两) 当归(五钱) 三七根末(三钱) 茯苓(三钱) 丹皮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血淋止,二剂全愈。

此方用黄芪以补气,用当归以补血。气既旺,无难推送夫败浊矣。况所化精血,久已外出,所流者乃旧血,而非败血也。今用补气、补血之药,以生新血,新血一生,旧血自止,况有三七根之善于止血乎。方中用丹皮以清血中之火,茯苓以分其水中之血,自然清浊不至混杂,壅阻得以疏通也。世人不知治血淋之法,以湿热治之,往往至于困顿耳。

此症用玄车丹亦甚效。

玄参 车前子(各一两)水煎服。二剂即愈。

人有小便之中溺沙石者,其色不同,而坚实如石投之热汤之中,顷刻不能即化,其欲溺之时,必疼痛欲死,用尽气力始得溺出而后快,其症大约得之入房,而又行路涉水,或加沐浴而成之者,人以为砂石淋也,谁知是肾火煎熬之故哉。夫肾火之盛,由于肾水之衰也。入房泄精,水亏之后,其火未能遽息,复加行役以劳其筋骨,则火且大动而不可止。沐浴涉水,似乎外水可以制火,讵识肾火乃虚火也,外水乘肾气之虚直入以遏其火,火乃不敢外散,反闭守于肾宫。肾水乃至阴之水,犹天地之海水也。海水得火而成盐之块,肾水得火而成石之淋,又何足怪乎。惟是外水淡水也,肾水咸水也,肾火喜咸而畏淡,一遇淡水之侵,肾火闭结而不得伸,乃行其气于膀胱,煎干咸水而成石也。治法通其肾中之气,利其膀胱,则肾火解而砂石自化矣。

方用化石汤∶熟地(二两) 茯苓(一两) 薏仁(五钱) 山茱萸(一两) 泽泻(五钱) 麦冬(五钱) 玄参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、二剂轻,十剂全愈。

此方不去治淋,反去补肾,以茯苓、薏仁淡渗之药解其咸味,以麦冬、玄参微寒之品散其火气;以地黄、山萸甘酸之珍滋其阴水,又取其甘能化石,而酸能消石也。又虑其性滞而不行,留而不走,益之泽泻之咸,咸以入咸,且善走攻坚,领群药趋于肾中,又能出于肾外,迅逐于膀胱之里,而破其块也。倘不补肾而惟治膀胱,且气不能出,乌能化水哉。

此症用化沙汤亦效。

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甘草(二钱) 泽泻 车前子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感湿气而成淋者,其症下体重,溺管不痛,所流者清水而非白浊,人以为气虚成淋,谁知是湿重成淋乎。五淋之中,惟此淋最轻,然而最难愈,以湿不止在膀胱之经也。夫湿从下受宜感于足。今足不肿而变为淋,是湿不入于皮肤,而入于经络,且由经络而入于脏腑矣。然治脏腑之湿,而经络之湿宜乎尽散,何淋症最难愈耶。盖湿之能入于脏腑者,乘虚而入也。泻湿必损脏腑之气,气损则不能行水,湿何能泻耶。湿既难泻,淋何能即愈哉。故治湿必须利气,而利气始能去淋也。

方用禹治汤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一两) 薏仁(一两) 车前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此方利水而不耗气,分水而不生火,胜于五苓散实多。盖五苓散有猪苓、泽泻,未免过于疏决,肉桂大热,未免过于熏蒸,不若此方不热不寒、能补能利之为妙也。大约服此汤至十剂,凡有湿症无不尽消,不止淋病之速愈也。

此症亦可用气化汤治之。

白术(一两) 茯苓 猪苓 车前子(各三钱) 黄芪(一两) 升麻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春夏之间,或遭风雨之侵肤,或遇暑气之逼体,上热下湿,交蒸郁闷,遂至成淋,绝无惊惧,忍精之过,人以为湿热之故也,谁知是肾虚而感湿热乎。夫肾虚者,肾中之火虚也。肾寒则火不足以卫身,外邪得以直入于肾。幸肾中之水,足以外护,不至于深入,乃客于肾之外廓。肾与膀胱为表里,肾之外即膀胱也。湿热外邪,遂入于膀胱之中,代肾火之气,以行其气化之令。然膀胱得肾气而能化,得邪气何能化哉,故热不化水湿,且助火不为溺而为淋矣。治法急宜逐膀胱之湿热,以清其化源。然而膀胱之湿热去,而肾气仍弱,何能通其气于膀胱。淋症即愈,吾恐有变病之生矣,故于利湿、利热之中,更须益肾中之气也。

方用通肾祛邪散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五钱) 瞿麦(一钱) 薏仁(五钱) 蓄(一钱) 肉桂(三分) 车前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此方分解湿热,又不损肾中之气,故肾气反通转,能分解夫湿热也。淋症去而肾受益,何至变生不测哉。

此症用散淋汤亦效。

白术(二两) 杜仲(一两) 茯苓(一两) (三钱) 薏仁(五钱) 黄柏(一钱) 肉桂(一分)水煎服。

人有交感之时,忽闻雷轰,忽值人至,不得泄精,遂至变为白浊,溺管疼痛,宛如针刺,人以为肾精之内败也,谁知是胆气之阻塞乎。夫胆喜疏泄者也,今胆气受惊,则收摄过多,而十二经之气皆不敢外泄,精亦阻住而不得流逐,蓄积于膀胱、阴器之间,而胆气不伸,自顾未遑,何能为十二经决断耶。所以精变为淋,壅塞而艰于出也。治法抒其胆气,少加导水之药,则胆气既伸,得决其一往莫御之气,自然水通而精亦化也。

方用助胆导水汤∶竹茹(三钱) 枳壳(一钱) 车前子(三钱) 白芍(五钱) 苍术(三钱) 滑石(一钱) 木通(二钱) 薏仁(三钱) 猪苓(二钱)水煎服。二剂少愈,四剂全愈。

方中虽导水居多,然导水之中仍是抒胆之味,故胆气开而淋症愈耳。

此症用顺胆汤亦效。

柴胡 黄芩(各二钱) 白芍 车前子(各五钱) 茯神 泽泻 炒栀子 苍术(各三钱)水煎服。四剂愈。

人有下痢之时,因而小便闭塞,溺管作痛,变为淋者,人以为湿热太盛也,谁知是清浊之不分乎。夫夏感暑热,多饮凉水,或过餐茶、瓜,皆能成痢,是痢疾固湿热所成。惟是湿热留于肠胃,宜从大便而出,今从小便而出者,是湿热过盛,其大势虽趋于大肠,而奔迫甚急大肠不及流,乃走膀胱,而膀胱得湿热之气,则肺金清肃之令不行,欲化溺而不得,遂变为白浊而渗出者也。故清浊不分者,专言膀胱,非大小肠也。然水入膀胱,清浊之分,全责其渗化之奇,今因湿热不能化,非膀胱之病乎。夫膀胱气化能出,气者火也,湿热非火乎,何得火而反变为白浊耶。不知膀胱寒而溺频出,膀胱热而溺不能出,白淋是热而仍出者,以其有湿以相杂耳。且膀胱得火而化溺者,乃真火而非邪火也。真火化溺而易出,邪火烁溺而难出耳。湿热之火,正邪火而非真火也。治法清膀胱之邪火,兼逐大肠之湿热,则痢止而淋亦止矣。

方用五苓散加减治之。

茯苓(三钱) 猪苓(二钱) 泽泻(五钱) 白术(五分) 炒栀子(三钱) 白芍(五钱) 槟榔(二钱)水煎服,连服二剂少轻,再服二剂又轻,更服二剂全愈。

此方利水之药多于治痢,何以痢先愈而淋反后愈也。盖痢本湿热所成,利其水则湿热易解。水不走大肠,而尽走于膀胱,则膀胱反难渗水之速,故少迟奏效耳。

此症用分浊饮亦效。

萝卜子(一两) 白茯苓 泽泻 车前(各五钱) 甘草 黄柏(各一钱) 炒栀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大便闭结门九则

人有大便闭结者,其症口干舌燥,咽喉肿痛,头目昏晕,面红烦躁,人以为火盛闭结也,谁知是肾水之涸乎。夫肾水为肺金之子,大肠与肺为表里,肺能生子,岂大肠独不能生水乎?不知金各不同,金得清气则能生水,金得浊气不特不能生水,反欲得水以相养,故大肠得气之浊,无水则不能润也。虽然大肠之开阖,虽肾水润之,亦肾火主之也。而肾火必得肾水以相济,无肾火,而大肠洞开矣。无肾水以济肾火,则大肠又固结而不得出,故肾虚而大肠不通,不可徒泻大肠也,泻大肠愈损其真阴矣。此等之症,老人最多,正以老人阴衰干燥,火有余而水不足耳。治法但补其肾中之水,则水足以济火,大肠自润矣。方用濡肠饮∶熟地(二两) 当归(一两) 肉苁蓉(一两,水洗淡水浸,一日换水五次) 水煎,空腹服。一连数剂,无不通者。

此方用熟地补肾,用当归生血润肠,用苁蓉性动以通便,补阴而非亡阴,于老人尤宜,而少年肾虚之辈,亦何独不利哉。

此症用濡肠汤亦效。

熟地 当归(各一两) 升麻(五分) 牛膝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结,小腹作痛,胸中嗳气,畏寒畏冷,喜饮热汤,人以为火衰闭结也,谁知是肾火之微乎。夫大肠属金,金宜畏火之刑,何无火而金反闭耶?不知顽金非火不 ,所以大肠必得火始能开阖。大肠者,传导之官也,有火则转输无碍,无火则幽阴之气闭塞,其输挽之途,如大溪巨壑,霜雪堆,结成冰冻,坚浓而不可开,倘得太阳照临,则立时消化,非大肠有火则通,无火则闭之明验乎。然而大肠本经,不可有火也。火在大肠,则大肠有太热之虞;火在肾中,则大肠无大寒之 。倘肾中无火,则大肠何以传化水谷哉。治法必须补肾中之火,不必通大肠之结也。方用温肠开闭汤∶巴戟天(一两) 白术(一两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附子(二钱)水煎服。

此方用巴戟、熟地、山茱萸以补肾,至阴之中,仍有至阳之气,又用白术以利腰脐。因附子直通其肾,迅达于膀胱,则火气熏蒸,阳回黍谷,雪消冰泮,何至固结闭塞哉。

此症用暖阳汤亦效。

白术 肉苁蓉(各一两) 附子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结,烦躁不宁,口渴舌裂,两目赤突,汗出不止,人以为火盛闭结也,谁知是胃火之沸腾乎。夫阳明胃火一发,必有烁干肾水之祸。大便不通,正胃火烁干肾水也。似宜急救息其火,但火性炎上,若以细微之水泼之,则火势愈烈而不可止,必得滂沱大雨,倾盆倒瓮,淋漓浇濯,则燎原之火庶几尽息。方用竹叶石膏汤∶石膏(一两) 知母(三钱) 麦冬(一两) 甘草(一钱) 茯苓(二钱) 人参(五钱) 竹叶(一百片) 粘米(一撮)水煎服。一剂火泻,二济便通,改用清肃汤∶玄参(一两) 麦冬(五钱) 白芥子(三钱) 竹叶(三十片) 甘菊花(二钱) 生地(三钱) 陈皮(五分) 丹皮(二钱)水煎服。十剂大便永无闭结之苦。

前用白虎汤,以火势太盛,不得已暂救肾中之水也。但石膏辛散,而性又猛烈,频用多用,反致损耗真阴,真阴一耗,则前火虽消,后火又将复起,况火之有余,水之不足也。与其泻火以损阴,何若补水以制阳之为得,所以改用清肃汤,补水以息阳火之余焰耳。

此症用润胃丹亦效。

石膏(五钱) 知母(一钱) 玄参(一两) 生地(五钱) 牛膝(三钱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结,胸中饱闷,两胁疼痛,呕酸作吐,不思饮食,人以为火之作祟也,亦知为肝火之故乎。夫肝属木,木易生火,火旺似宜生脾胃之土,土又生金,何至大肠无津,成闭结之症?不知肝中之火,乃木中之火,半是雷火也。雷火最能烁水,试看连阴久雨,必得雷电交作,始散阴霾,正烁水之明征也。故肝火不动则已,动则引心包之火而沸腾,引阳明之火而震动,火多而水有不涸者乎,水涸而大肠安得不闭结哉。故欲开大肠之闭,必先泻肝木之火,则肝气自平,不来克土,胃脾之津液,自能转输于大肠,而无阻滞之苦矣。方用散火汤∶白芍(一两) 当归(一两) 炒栀子(三钱) 柴胡(三分) 大黄(一钱) 地榆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大便通,二剂肝火尽散,不再闭结也。

此方专入肝以泻火,又能舒肝之郁,盖肝不郁则肝火必不旺。肝火一散,各经之火无不尽散,岂独留大肠一经之火哉。况方中原有地榆,又专解大肠之火者也。

此症用丹黄汤亦神。

炒栀子 丹皮(各三钱) 白芍(五钱) 甘草 黄芩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结,口干唇裂,食不能消,腹痛难忍,按之益痛,小便短涩,人以为大便之火闭也,谁知是脾火之作祟哉。夫脾乃湿土,得火则燥,宜为脾之所喜,何反成闭结之症?不知土太柔则崩,土太刚则燥;土崩则成废土,土燥则成焦土也。然而土焦,非阳明之焰下逼,必命门之火上炎,二火合攻,脾之津液涸矣。水谷之入,仅足供脾之用,何能分润于大肠乎,大肠无津液之润,则肠必缩小,不能容物,安得不闭结哉。治法须急救脾土之焦,又必先泻阳明、命门之火,始脾土得养,自易生阴,阴生而津液自润,何必通大肠之多事哉。方用救土通肠汤∶玄参(二两) 当归(一两) 生地(一两) 知母(一钱) 浓朴(三钱) 升麻(五分) 大麻子(三十粒)水煎服。二剂大便必通,减去大麻子与知母,再用四剂,脾火尽散,大便不再结矣。

此方玄参、生地补脾土之阴,又是泻命门、脾胃之火,当归取以润肠,知母、浓朴取其下行以解热,升麻提脾土之气,则阳升而阴自降,大麻子最润大肠而引火下行,不使阴气上升,正助升麻以提阳气。阳既升而阴又降,则津液无干涩之虞,何患大肠之不通哉。

此症用助阴汤亦效。

玄参 当归 生地(各五钱) 知母(一钱) 牛膝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结,舌下无津,胸前出汗,手足冰冷,烦闷发躁,大 红赤,人以为大便之火闭也,然亦知是心火之焚烧乎。夫心与小肠为表里,未闻心与大肠有妨碍也。然大肠虽不与心为表里,实与肺为表里,心火之盛刑肺,即刑大肠矣。盖大肠属金,心火太盛,则心不能受,自分其火与大肠。而大肠又最畏心火,火盛烁金,可立而待也。虽肺能生水,肺与大肠有表里之关切,岂无津液之降,以救大肠之枯渴。无如肺先受心火之刑,自救不遑,亲子如肾,尚不能分润,安有余波以及兄弟,来救援大肠乎?此大肠之所以不通也。治法宜急泻火,但徒泻其火,无汪洋甘泽之降,恐不足以济大旱之渴也。必须以大雨淋之,则旱魃之气顿除,而河渠尽通矣。方用扫氛汤∶黄连(三钱) 玄参(三两) 沙参(一两) 当归(一两) 麦冬(一两) 丹皮(一两) 栝蒌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心火降,大便即通,不必二剂。

此方用黄连以直解其心中之热。然徒用黄连,不益之玄参,则黄连虽寒而性燥,火虽解而大肠之燥如故也。得玄参之润,以匡赞黄连,则浮游之火,不特尽除,且润以去燥,不啻如夏热之时,忽得大雨,既去火炎,又 渥也。至于沙参生阴,当归生血,麦冬凉肺,丹皮凉肾,无非断四路之氛,使其不来助心中之焰。加入栝蒌,使火存于心中者,尽随濡润之药下降而消灭之也。火灭水生,则大肠之炎氛顿扫,欲不通得乎,所以一剂而奏功也。

此症用散襟汤亦效。

黄连 丹皮(各三钱) 当归 麦冬(各一两) 天花粉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塞不通,咳嗽不宁,口吐白沫,咽喉干燥,两脚冰冷,人以为三焦之火旺也,谁知是肺经之火旺乎。夫肺属金,大肠相表里最为关切者也。肺火之旺,何竟傅入于大肠?不知肺乃娇脏,仅可微火熏蒸,不可猛火 炼,故一遇火生,即移其热于大肠也。且肺主皮毛,肺气少虚,风寒袭之,因肺中正气与邪气相战,寒变热而风变邪,肺因生火,自烁其津,肺与大肠既相唇齿,肺之津涸,大肠之液亦竭矣。治法但宜轻治肺火,而不可重施。以轻清下降之味,少抑其火,庶胃中之火,不来助炎,心中之火,不来添旺,则肺火自散,阴液自生,大肠不必通而自通也。方用抑火汤∶山豆根(二钱) 黄芩(三钱) 麦冬(一两) 天门冬(五钱) 当归(一两) 升麻(五分)水煎服。

二剂肺火清,又服二剂,大肠之闭开,冉服二剂全愈。

此方抑肺金之火,又不伤肺金之气,肺金得养,津液通而大肠润矣。

此症用芩麻地冬汤亦效。

麦冬(二两) 黄芩 天门冬(各三钱) 升麻 甘草(各一钱) 生地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肠闭结不通,饮食无碍,并无火症之见,亦无后重之机,有至一月不便者,人以为肾中之无津也,谁知是气虚而不能推送乎。夫大肠无津,固不能润,而气弱亦不能行。

阳气一衰,则阳不能通阴,而阴与阳相隔,水谷入于肠,各消各化,不相统会,故留中而不下也。治法不可滋阴以降之,亟当助阳以升之也。方用升阳降浊汤∶人参(五钱) 黄芪(五钱) 白术(五钱) 当归(五钱) 柴胡(三分) 荆芥(五分) 麦冬(五钱) 肉桂(一钱) 附子(一分)水煎服。一剂大通。

此方纯是补阳分之药,止麦冬、当归少益其阴,则阳气胜阴,始有偏旺之势,又得附子、肉桂直入于至阴之中,引柴胡、荆芥升提其阳气也。阳气一升,阴气立降,安能阻塞之哉。

此症用润输汤亦效。

黄芪(五钱) 当归(一两) 川芎(五钱) 升麻(五分) 红花(五分) 麦冬 肉苁蓉(各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大便闭结不通,手按之痛甚欲死,心中烦躁,坐卧不宁,似乎有火,然小便又复清长,人以为有硬屎留于肠中也,谁知有蓄血不散乎。夫蓄血之症,伤寒多有之,今其人并不感风寒之邪,何亦有蓄血之病?不知人之气血,无刻不流通于经络之中,一有拂抑,则气即郁塞不通,血即停住不散,于是遂遏于皮肤而为痈,留于肠胃而成痛,搏结成块,阻住传化之机,隔断糟粕之路,大肠因而不通矣。治法宜通大肠,佐之逐秽之味,然而草木之药,可通无形之结,不能通有形之结也。血乃有形之物,必得有形相制之物,始能入其中而散其结。方用抵当汤治之。

水蛭(三钱,剪碎如米粒大,炒黑) 虻虫(二钱,各为末) 桃仁(十四粒,研碎)大黄(五钱)水煎调服。

一剂而大便通,顿失痛楚矣。

盖大黄泄下,其势最猛,得水蛭、虻虫、桃仁破血之味相佐,其破坚逐秽之效更神。此等闭结,不速通利,必有发狂之变。但何以辨其为蓄血之病乎?全在看其小便之利与不利耳。

盖蓄血之病,小便必利,以血不能入于膀胱之中,故膀胱之气能行能化,无害其下出之水道耳。故见小便利而大便结者,用抵当汤万无差谬耳。

此症用大黄散瘀汤亦神。

水蛭(炒黑,三钱) 大黄 丹皮(各三钱) 当归(一两) 红花(三钱) 桃仁(十四个) 生地(五钱)水煎服。

小便不通门(六则)

人有小便不通,点滴不能出,急闷欲死,心烦意躁,口渴索饮,饮而愈急,人以为小肠之热极也,谁知是心火之亢极乎。夫心与小肠为表里,小肠热极而癃闭,乃热在心而癃闭也。盖小肠之能开阖者,全责于心肾之气相通也。今心火亢热,则清气不交于小肠,惟烈火之相迫,小肠有阳无阴,何能传化乎。小肠既不能传化,膀胱何肯代小肠以传化耶。

况心肾之气,既不入于小肠,亦何能入于膀胱,以传化夫水哉。治法泻心中之火,兼利其膀胱,则心肾气通,小便亦通矣。方用凉心利水汤∶麦冬(一两) 茯神(五钱) 莲子心(一钱) 车前子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水出如注,四剂全愈。

此方补心之药,即凉心之药也。在心既无太亢之虞,在小肠又宁有大干之患。况又有滑利澹渗之味以通其水,则心气自交于肾,肾气自交于膀胱,气化易于出水,岂尚有不通之苦哉。

人有小肠不通,眼睛突出,面红耳热,口渴引饮,烦躁不宁,人以为上焦之火盛也,谁知是膀胱之火旺乎。夫膀胱与肾为表里,膀胱必肾气相通,而后能化水,是膀胱之火,即肾中命门之火也。膀胱无火不能化水,何火盛反闭结乎?不知膀胱得正火,则水易分消,得邪火而水难通利。盖膀胱乃太阳之经也,太阳最易入邪,一入邪而寒变为热。热结于膀胱,乃邪将散之时也。邪既将散,宜火随溺而泄矣,何反成闭结之症?盖因邪将出境,惟恐截杀去路,故作威示强,屯住于膀胱耳。治法不必泄肾火,但利膀胱,则邪去如扫。方用导水散∶王不留行(五钱) 泽泻(三钱) 白术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通达如故,不必二剂。

此方逐水至神,因王不留行性速善走,故用之以祛除耳。闭原在膀胱,利膀胱而闭自开,何用张皇轻投迅利之剂耶。

人有小便闭结,点滴不通,小腹作胀,然而不痛,上焦无烦躁之形,胸中无闷乱之状,口不渴,舌不干,人以为膀胱之水闭也,谁知是命门之火塞乎。夫膀胱者决渎之官,肾中气化而能出,此气即命门之火也。命门火旺,而膀胱之水通;命门火衰,而膀胱之水闭矣。或曰∶小水之勤者,由于命门之火衰也。火衰正宜小便大利,何反至于闭塞也?不知命门之火,必得肾水以相养,肾水衰而火乃旺,火旺者,水无力以制之也。无水之火,火虽旺而实衰;无火之水,水欲通而反塞。命门火衰而小水勤,衰之极者,勤之极;勤之极者,闭之极也。人见其闭,错疑是膀胱之火,反用寒剂,愈损其命门之火,膀胱之气益微,何能化水改投利水之药,转利转虚矣。治法必须助命门之火然徒助命门之火,恐有阳旺阴消之虑,必须于水中补火,则火生于水之中,水即通于火之内耳。方用八味地黄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丹皮(三钱) 山药(五钱) 泽泻(三钱) 伏苓(五钱) 肉桂(三钱) 附子(一钱)水煎服。一服即如注。

八味汤乃水中补火之圣药也。水中补火,而火无大炎之惧;火中通水,而水无竭泽之虞。

即久闭而至于胞转,以此方投之,无不奏功于眉睫,况区区闭结哉。

此症用行水汤亦甚效。

熟地(二两) 巴戟天 茯神 芡实(各一两) 肉桂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小便不通,目睛突出,腹胀如鼓,膝以上坚硬,皮肤欲裂,饮食不下,独口不渴,服甘淡渗泄之药皆无功效。人以为阳盛之极也,谁知是阴亏之至乎。夫阴阳不可离也。淡甘渗泄之药,皆阳药也。病是无阴,而用阳药宜乎,阴得阳而生矣。然而无阴者,无阴中之至阴也。阴中之至阴,必得阳中之至阳而后化。小便之不通,膀胱之病也。膀胱为津液之府,必气化乃能出。是气也,即阳中至阳之气也。原藏于至阴之中,至阳无至阴之气,则孤阳无阴,何以化水哉。治法补其至阴,而阳自化也。

方用纯阴化阳汤∶熟地(一两) 玄参(三两) 肉桂(二分) 车前子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小便如涌泉,再剂而闭如失。

此方又胜于滋肾丸,以滋肾丸用黄柏、知母苦寒之味以化水,不若此方用微寒之药以化水也。论者谓病势危急,不宜用补以通肾,且熟地湿滞,不增其闭涩之苦哉。讵知肾有补无泻,用知母、黄柏反泻其肾,不虚其虚乎。何若用熟地纯阴之品,得玄参濡润之助。既能生阴又能降火,攻补兼施,至阳得之,如鱼得水,化其亢炎而变为清凉,安得不崩决而出哉。或谓既用熟地、玄参以生阴,则至阳可化,何必又用肉桂、车前子多事。然而药是纯阴,必得至阳之品以引入于至阳,而又有导水之味,同群共济,所以既能入于阳中,又能出于阳外也。矧肉桂止用其气以入阳,而不用其味以助阳,实有妙用耳。

此症用加生化肾汤亦神。

熟地(四两) 生地(二两) 肉桂(三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小便不出,中满作胀,口中甚渴,投以利水之药不应,人以为膀胱之火旺也,谁知是肺气之干燥乎。夫膀胱者,州都之官,津液藏焉,气化则能出矣。上焦之气不化,由于肺气之热也。肺热则金燥而不能生水,投以利水之药,益耗其肺气,故愈行水而愈不得水也。治法当益其肺气,助其秋令,水自生焉。方用生脉散治之。

人参(一两) 麦冬(二两) 北五味子(一钱) 黄芩(一钱)水煎服。二剂而水通矣。

生脉散补肺气以生金,即补肺气以生水是矣。何加入黄芩以清肺,不虑伐金以伤肺乎。

不知天令至秋而白露降,是天得寒以生水也。人身肺金之热,不用清寒之品,何以益肺以生水乎。此黄芩之必宜加入于生脉散中,以助肺金清肃之令也。

此症用麦冬茯苓汤∶麦冬(三两) 茯苓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饮食失节,伤其胃气,遂至小便不通,人以为肺气之虚也,谁知是胃气下陷于下焦,不能升举之故乎。夫膀胱必得气化而始出,气升者,即气化之验也。气之升降,全视乎气之盛衰,气盛则清气升,而浊气降;气衰则清气不升,而浊气不降矣。若胃者多气之府也,群气皆统之,胃气之盛衰,尤为众气之盛衰也。所以胃气一虚,各经众气多不能举。故脾胃虚而九窍皆为之不通,岂独前阴之闭水哉。治法必须提其至阳之气,而提气必从胃始也。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二钱) 黄芪(三钱) 白术(三钱) 当归(二钱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二分) 柴胡(一钱) 升麻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而小便通矣,再剂全愈。

此方用参、 甘温之味,补其胃气;以升麻、柴胡从化原之下而升提之,则清升浊降,而肺气不虚,自能行其清肃之令,何至有闭结之患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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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4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内伤门(二十三则)

人有好食肥甘烹炙之物,遂至积于胸胃久而不化,少遇风邪,便觉气塞不通,人以为伤风之外感也,谁知是内伤于食,因而外感乎。凡人胃气若强,则土能生金,肺气必旺,外邪不能从皮毛而深入也。惟胃气之虚,则肺金亦虚,邪始能乘虚而入。然胃不能自强,必假饮食之助,故胃气开则食易消,胃气闭则食难化,食易消则胃强,食难化则胃弱。世人多食,本欲助胃也,谁知多食反以损胃乎。胃损则胃弱,胃弱则肺何能强以外卫夫皮毛乎。是邪因内伤而入,非邪无引而直入也。治法乌可纯治外感哉。

方用护内汤∶白术(三钱) 茯苓(三钱) 麦芽(一钱) 山楂(五钱) 甘草(一钱) 柴胡(一钱) 半夏(一钱) 枳壳(五分) 神曲(八分) 肉桂(二分)水煎服。一剂气塞通,二剂全愈。

此方乃消食神剂,又能祛逐外邪,且不伤胃气,真治内伤感邪初起之良法也,所以二剂此症用参茯甘桔汤亦效。

山楂(十粒) 麦芽 人参 桔梗(各一钱) 枳壳 甘草(各五分) 茯苓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饥饱劳役,伤损津液,以致口渴舌干,又感风邪,头痛发热,人以为外感也,谁知是内伤于阴乎。夫人身非血不养,血足而津液自润,伤血而津液自少,血少则皮肤无养,毛窍空虚,风尤易入。然风虽入于皮肤,而不能骤进于经络,以阴虚而阳未衰也。阳与邪战而发热,故头痛耳。治法不必补阳,补其阴血之虚少,佐之祛风之味,则阴阳和合,邪安能久留哉?方用养阴辟邪丹∶当归(五钱) 白芍(五钱) 柴胡(一钱) 甘草(一钱) 蔓荆子(五分) 川芎(三钱) 天花粉(一钱) 茯苓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邪解,二剂全愈。

此方补血以养阴,则津液自生,原因津液之亏而邪入,津液足而邪有不出者乎。况川芎、蔓荆子能祛头上之邪,柴胡,炙甘草更善解纷之妙,天花粉与茯苓善消痰利湿,引邪尽从膀胱而去。治阴虚内伤感邪,莫良于此。倘用攻于补阳之中,则阳旺阴消,邪转炽矣,乌能此症养津汤亦可用。

柴胡 半夏 甘草 蔓荆子(各一钱) 丹皮 麦冬(各三钱) 玄参(四钱) 神曲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饥饱劳役,又感冰雪之气,或犯霜露之感,遂至腹痛畏寒,身热不解,人以为外感之症也,谁知是阳气之内伤乎。凡人阳气壮盛者,虽受冰雪霜露而亦不惧,惟饥饱损其脾胃,劳役困其体肤,则脏腑经络自先虚冷,此邪之所以易入也,虽有外邪,俱作正虚治之。况腹痛畏寒,尤是虚冷之验,外身虽热,内寒又何疑乎。

方用加味六君子汤治之。

人参(一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陈皮(五分) 甘草(一钱) 半夏(五分) 肉桂(一钱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痛止,而荡其内寒也。

倘疑身热而外邪之盛,纯用祛风利湿之剂则损伤阳气,不啻下石,势必变症蜂起,成不可治之症矣。

此症用双桂汤亦效。

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肉桂 甘草(各一钱) 桂枝 羌活(各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怀抱素郁,闷闷昏昏,忽然感冒风寒,身热咳嗽,吐痰不已,虽似外感,谁知是肝气不舒,因召外感邪。夫肝气最喜条达,一遇忧郁之事,则涩滞而不可解,正喜外风之吹动,则内郁可舒。无如内郁之甚,则木中生火,风火相合,而热乃炽也,故感冒风寒,所以作热。风火作威,肝不畏金之克,反去侮肺,肺气不甘,两相战斗,肺又惧火刑,呼救于肾子,而咳嗽生矣。虽有津液,又为肝中风火所耗,而津液变为痰涎。治法自宜急散肺中之风,然风虽散,而火尤存,则火以引风,非救本之道也。尤宜舒肝之郁,则火息而风尤易散也。

方用逍遥散加味治之。

柴胡(一钱) 白芍(三钱) 当归(三钱) 甘草(一钱) 白术(一钱) 陈皮(五分) 茯苓(二钱) 炒栀子(一钱) 半夏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身热解,二剂咳嗽除,三剂全愈。

此方解郁之圣药,亦祛风之神剂也,直入肝中,舒泄其湮郁之气,郁解而风自难留。加入半夏以消痰,栀子以退火,更能相助为理,所以奏功益捷也。

此症用舒解散亦效。

白芍 当归(各二钱) 天花粉 香附(各一钱五分) 青皮 神曲(各五分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忍饥受饿,腹中空虚,时遇天气不正,时寒时热,遂至胸膈闷塞,宛如结胸,人以为外邪相侵,谁知是内伤其胃气乎。夫胃为水谷之海,虽多气多血,然亦因能受水谷而气血始旺。故水谷多受而胃强,水谷少受而胃弱。今既饥饿强忍,则胃无水谷,胃火沸腾,遏抑之而不舒,则胃气消亡,天时不正之寒热,自易相感,乘虚入于胃中而不散,因现闷塞之状。治法必须助胃弱而使之强,则邪不战而自退也。

方用加味四君子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一分) 柴胡(一钱) 枳壳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全愈。

论理既感寒热,自宜用热药以祛寒,用寒药以散热。然而用寒用热之药,必皆先入于胃,胃既空虚,寒热相战,必以胃为战场矣,胃弱何能堪乎。故寒热两有所不用,惟以健胃为主,佐之和解之味于补中散之也。

此症用和腹汤亦效。

人参 柴胡 甘草 神曲 浓朴(各一钱) 白术(二钱) 陈皮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素耽曲 ,日在醉乡,忽感寒疾,不可以风,人以为外伤于风也,谁知内伤于酒乎。夫酒醉之时,热性可以敌寒,酒醒之时,邪风易于浸正。盖酒能散气,气散则阳虚,而腠理、营卫无不空虚,邪所以易入也。故好饮之人,无不气虚,气虚而邪入,助其气而邪自出矣。

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二钱) 黄芪(三钱) 当归(三钱) 白术(五钱) 甘草(三分) 陈皮(五分) 升麻(三分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气旺,不畏风矣,二剂全愈。

东垣先生制此方,以治内伤而兼外感实神,以之治伤酒而感冒风邪者,尤为相宜。使不用此方以升提阳气,而专用祛风逐邪之味则散尽真气,风邪转不肯出,必至轻变重,而重变死也,何不慎欤。

人有贪恋房帏,纵情色欲,遂至感冒外邪伤风咳嗽,睡卧不宁,人以为外感于风也,谁知内伤于肾乎。夫肾为肺子,泄精过多,必取给于肺母,肾虚而肺亦虚,肺气不能充于毛窍,邪即乘虚而入。倘以为外邪之盛,日用散风之剂,则肺气益虚,肾水又来取资,是内外盗肺之气,肺金安得不困乎,肺气既困,不特不能生肾中之水,且反耗肾中之气,遂至变劳、变怯者比比也。治宜补其肺金,更补其肾水,使肾不盗母气,则肺自得子援,子母两旺,外邪自衰,不战而遁矣。

方用金水两滋汤∶麦冬(一两) 天门冬(三钱) 桔梗(一钱) 甘草(一钱) 熟地(一两) 茯苓(三钱) 山药(五钱) 肉桂(三分) 白术(三钱) 紫菀(一钱) 白芥子(二钱)水煎服。二剂睡卧安,四剂咳嗽除,十剂全愈。

肾虚感邪最难愈之病也,以散邪之药,不能直入于肾经耳。讵知肾虚感邪,邪不遽入于肾,仍在肺乎。散肺经之邪,仍补其肾中之水,肾得其益,肺又无损,正善于散邪也。

此症用增减六君汤亦效。

人参 熟地 白术(各五钱) 甘草 陈皮 神曲(各五分) 柴胡(一钱) 茯苓(三钱) 肉桂(三分)水煎服。

人有防危虑患,日凛恐惧之怀,遂至感冒风邪,畏寒作颤,人以为外感于风也,谁知内伤于心胆乎。夫恐起于胆,惧起于心,过于恐则胆气先寒,过于惧则心气先丧。胆寒则精移,心丧则精耗,精移精耗,心与胆不愈虚乎。心胆气虚,邪易中矣。夫胆属少阳,胆气既怯,则邪入少阳,胆不胜任,故畏寒而作颤。倘再用祛风之药,则耗损胆气,胆耗而心气更耗矣。心胆二经之气耗,邪又何所畏,肯轻出于表里之外乎。治法自宜急助其胆气之壮,胆不寒而心亦不丧,则协力同心,祛除外邪,自易易耳。

方用加减小柴胡汤∶柴胡(一钱) 白芍(一两) 茯神(五钱) 麦冬(三钱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胆气壮,二剂心气安,三剂风邪尽散。

此方用柴胡以和解胆中之邪,实佐白芍、茯神、麦冬补胆气之弱,而即补心气之虚也。

二经得补而气旺,恐惧且不畏,又何惧于外邪哉。

此症用攸利汤亦可治。

白芍(五钱) 茯神(三钱) 甘草 半夏 人参(各一钱) 青皮(五分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处得意之境,过于欢娱,尽情喜笑,遂至感寒畏风,口干舌苦,人以为外感也,谁知内伤于心包乎。夫心包乃膻中也,膻中者,臣使之官,喜乐出焉。是欢娱者,正心包之职掌,喜乐何至相伤,惟喜乐太过,大笑不止,未免津干液燥耳。夫心包护君以出治者也。心包干燥,必盗心之气以自肥,将内府空虚,则宵小之辈,乘机窃发,而邪易入矣。治法自宜急补心中之气,心气既旺,心包亦必同旺。盖国富而家自不贫,自然协力同心以御外,何至有四郊之多垒哉。

方用卫君汤∶人参(二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一钱) 菖蒲(一钱) 苏叶(一钱) 半夏(一钱) 桔梗(一钱) 丹参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津液生,二剂风邪散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心与膻中均补之药也,心与心包原不可分,治内宁何愁外扰乎。

此症用滋生汤亦效。

人参 柴胡 天花粉(各一钱) 巴戟天 茯神 白术(各二钱) 甘草 神曲(各五分) 肉桂(三分) 麦冬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日思虑忧愁,致面黄体瘦,感冒风邪,人以为外感之病,谁知是内伤于脾肾乎。

夫人后天脾胃,先天肾也,二经最不宜病,然最易病也。天下无不思之人,亦少无愁之客,但过于思虑,则脾土之气不升,胃土之气不降,食乃停积于中州而不化,何能生津生液,以灌注于五脏乎。甚矣,思虑之伤人也,而忧愁更甚。盖思则伤脾,忧则伤肾。肾伤则肾水不能滋肝,而肝无水养,仍克脾胃之土,故忧思二者相合,则脾肾两伤,而外邪尤易深入,欺先后二天之皆虚也。人至先后二天皆虚,其元虚之弱,为何如乎。治法乌可散邪,而不扶正方用脾肾双益丹∶人参(一两) 白术(一两) 巴戟天(一两) 山药(一两) 茯苓(五钱) 柴胡(一钱) 甘草(一钱) 肉桂(五分) 山茱萸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风邪全散,十剂全愈。

此方补土之中,有补水之味,补水之内,有散邪之剂。有补之益,而无散之伤,实乃治忧思内损之神方,非止治忧思外感之妙药也。

此症用复正汤亦妙。

熟地 白术(各五钱) 柴胡 山茱萸 茯苓 丹皮(各二钱) 甘草(一钱) 山药(三钱) 神曲(五分) 贝母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动多气恼,大声骂詈,觉饮食坐卧居处晋接,无非可怒之场,遂至感触风邪,身热胸满,两胁作胀,人以为风邪外感,谁知是肝经内伤乎。夫肝性急,气恼则肝叶开张,气愈急矣。急则气不能顺而逆作,血不能藏,逆则气不能舒而胀生,血亦不畅。木郁不泄,木乃生火,火郁不宣,火乃生风。内风与外风齐动,则内火与外火同焚,此风邪之所以易入,不可徒祛于外也。

方用风火两消汤∶白芍(一两) 炒栀子(三钱) 柴胡(二钱) 天花粉(二钱) 甘草(一钱) 车前子(二钱) 丹皮(五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全愈。

此方治肝经之内火,内风也。然而外来风火,未常不可兼治,故两治之而奏功也。倘不用白芍为君,单用柴胡、栀子之类,虽风火亦能两平,肝中气血之虚,未能骤补,风火散后,肝木仍燥,怒气终不能解,何如多加白芍,既能补肝,又能泻风火之得哉。

此症用却忿散亦妙。

柴胡 半夏 甘草 薄荷 黄芩 神曲(各一钱) 当归 茯苓(各三钱) 白芍(四钱) 炒栀子水煎服。

人有昼夜诵读不辍,眠思梦想,俱在功名,劳瘁不自知,饥饿不自觉,遂至感入风邪,咳嗽身热,人以为外感之症,谁知内伤于肺乎,夫诵读伤气,气伤则肺虚,而腠理亦虚,邪即随虚而入于肺。肺虚不能敌邪,呼肾子以相救,肾水亦正无多力难上灌于肺,而肺气往来于肺肾之间,故咳嗽而不自安也。治法急补其肺气可也,然肺为邪所侮,补肺则邪更旺,而肺愈难安。必兼补胃土之气,以生肺气,则邪不能夺,然补胃而不佐以散邪之品,则肺畏邪侵,未必能受胃气之益,惟于胃中散邪,则邪畏土气之旺,听肺气自生,而邪乃遁矣。

方用助功汤∶人参(二钱) 茯苓(三钱) 麦冬(五钱) 甘草(一钱) 桔梗(一钱) 半夏(一钱) 黄芩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三剂全愈。

此方肺胃同治也。助胃中之气,即助肺中之气,泻肺中之火,即泻胃中之火,祛肺中之邪,即祛胃中之邪。邪入肺中,未有不入阳明者也。肺中邪散,宁有遁入阳明者乎。

此症亦可用来复汤。

人参 茯苓 白术 天花粉(各三钱) 远志 甘草(各一钱) 黄连(三分) 麦冬(一两) 陈皮(三分) 苏叶(一钱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日高谈,连宵聚语,口干舌渴,精神倦怠,因而感冒风寒,头痛鼻塞,气急作喘,人以为风邪外感,谁知是气血内伤乎。夫多言伤气,而血生于气,气伤而血未有不伤者。

况多言则津液尽耗,津液亦阴血之余。气属肺,血属肝,气血两伤,即肺肝之两伤也,往往邪入之而最易。惟是邪既乘肺肝之虚,深入于二经之中,使气逆于下,而上不通,将何以治之。仍治其肺肝之虚,少佐散邪之药则得矣。

方用两治汤∶白芍(五钱) 当归(三钱) 麦冬(五钱) 人参(一钱) 甘草(一钱) 桔梗(二钱) 苏叶(八分) 天花粉(一钱)水煎服。

此方入肝、入肺,补气、补血、消痰、消火各各分治。二剂便可奏功,正不必多也。

此症用加减补中汤亦妙。

生地 人参 茯苓(各三钱) 白术 当归(各五钱) 甘草 半夏(各一钱) 黄芪(一两) 川芎(一钱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贪眠乐卧,终日倘徉枕席之上,遂至风邪袭之,身痛背疼,发热恶风,人以为风邪外感,谁知脾气之内伤乎。夫脾主四肢,四肢倦怠,多欲睡眠,以脾气之不能运动也。略为睡卧,亦足养脾气之困,然过于睡卧,则脾气不醒,转足伤气,已虚益虚,安得不招外风之入乎。专治其风,必至损伤脾气,脾气因虚而招风,祛风而重伤脾气,邪且欺脾气之虚而不肯出。人不知用补脾之法,往往变证蜂起也。

方用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黄芪(五钱) 白术(五钱) 当归(二钱) 陈皮(五分) 甘草(一钱) 升麻(三分) 柴胡(一钱) 半夏(一钱) 神曲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三剂全愈。

补中益气汤正益脾圣药,况睡卧既久,脾气下陷,正宜用之以升提下陷之气。加半夏、神曲者,以久睡脾气不醒者,饮食多致生痰,二味最善醒脾,故用之也。

此症用加味益气汤亦妙。

人参(二钱) 白术(五钱) 甘草(一钱) 茯苓(三钱) 陈皮(五分) 半夏(一钱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日呼卢,长夜斗叶,筋酸背痛,足重腹饥,以至感冒风邪,遍身皆痛,身发寒热,人以为风邪外感,谁知血气内伤乎。凡人日用寻常,原易损伤气血,况呼卢斗叶,劳其心神,损伤气血为尤甚。无奈,世人借此为消闲适意之具,以致耗散气血,邪已入身,犹然不悟。为之医者,复昧其内伤之因,惟治其外感之病,正气益亏,邪气愈旺,非变为痨瘵之,必成为怯弱之疾矣。故治法须大补气血,少加以和解之品,则正气足以祛邪,而邪自外遁方用十全大补汤加减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黄芪(五钱) 川芎(一钱) 当归(三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一钱) 白术(三钱) 陈皮(五分) 白芍(三钱) 熟地(三钱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汗解,二剂热退,连服数剂全愈。

此方乃气血兼补之方,气血不足,舍此原无第二之剂。原方有肉桂以补命门之火,但呼卢斗叶之人,未免火有余而水不足,故去肉桂,易之柴胡,于补中和之,则邪尤易散也。

此症用两治汤亦效。

生地 人参(各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 半夏 川芎 柴胡(各一钱) 黄芪(一两)当归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争强好斗,或赤身罔顾,或流血不知,以致风入皮肤,畏寒发热,头疼胁痛,人以为风邪外感,谁知筋骨之内伤乎。夫筋属肝,骨属肾,肝血足而筋舒,肾水满而骨健,是筋骨必得髓血之充也。世人之耗髓血者,无过泄精,人尽知之。斗殴以耗髓血,人未尽知也。

盖斗殴之时,必多动怒,怒起而肝叶开张,血多不藏而血自耗,肝血既耗,必取给于肾水,肾水供肝,木火内焚,又易干烁。肾且资肝血之不足,何能分润于骨中之髓乎,血与髓两无有余,筋安得舒,骨又安得健乎?人至筋骨两无旺气,风邪乘虚而侵,不能拒绝。治法宜急救其虚。

方用四物汤加味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当归(五钱) 川芎(一钱) 白芍(五钱) 柴胡(一钱) 牛膝(三钱) 金钗石斛(二钱) 丹皮(二钱) 白芥子(一钱)水煎服。

四物汤补血之药,亦补髓之药也。原因髓血虚而入邪,补髓血而邪自易出,故少加柴胡和解风邪,随手即散。彼专治风邪,不补髓血者,尚昧于治内伤之法也。

此症用护骨散效。

牛膝 丹皮(各三钱) 金钗石斛 山萸(各二钱) 熟地 白芍 当归(各五钱) 柴胡 天花粉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日捕鱼,身入水中,时而发热,畏寒恶冷,人以为风湿之外感也,谁知是肺气之闭塞乎。夫肺本主气,气旺则周流一身,从皮毛外泄,虽有外邪之感,不能损伤。倘肺气少虚,则气有停住之虞矣。身入水中,遏抑皮毛,则虚气难以舒转,湿且中之。夫湿本外受,今从皮毛旁入,致使一身之气闭塞不通,此畏寒恶冷之所以起也。肺气既虚,则皮毛不能外卫,水冷金寒,肺气与湿邪相战,则身热生矣。此热乃肺气之虚,不能敌邪而身热也。治法补其肺气为主,兼带利水之味,则正旺而邪自易散。

方用利肺汤∶紫苏(一钱) 人参(二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五钱) 甘草(一钱) 桔梗(一钱) 半夏(一钱) 神曲(三分) 附子(一分)水煎服。一剂热解,二剂寒冷俱不畏矣,三剂全愈。

此方补肺气之不足,不见利水,水自从膀胱而去。惟其内伤以致邪入,故不必治外感耳此症用宣闭汤亦效。

黄芪茯苓(各五钱) 人参 猪苓(各三钱) 泽泻(二钱) 半夏 肉桂 羌活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忧思不已,加之饮食失节,脾胃有伤,面色黧黑不泽,环唇尤甚,心中如饥,然见食则恶,气短而促,人以为内伤之病,谁知是阴阳之相逆乎。夫心肺居于上焦,行荣卫而光泽于外,肾肝居于下焦,养筋骨而强壮于内,脾胃居于中焦,运化精微,灌注四脏,是四脏之所仰望者,全在脾胃之气也。倘脾胃一伤,则四脏无所取资,脾胃病而四脏俱病矣。若忧思不已,则脾胃之气结,饮食不节,则脾胃之气损。口者,脾气出入之路,唇为口之门户,脾气通于口而华于唇,金水反侮土,故黑色着于唇,非阴阳相反而成逆乎。不惟阳明胃脉之衰而面焦已也,是脾胃阴阳之气两有所亏,乌可不急救其中州之土乎。

方用和顺汤∶升麻(五分) 防风(三分) 白芷(三分) 黄芪(三钱) 人参(二钱) 甘草(三分) 白芍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神(三钱) 炮姜(五分)午前服。连服十剂,黑色尽除,再服十剂,诸病全愈。

此方乃补中益气之变方,升阳气以散阴气之治法也。凡阳气下陷于阴中,则用补中益气之方升提阳气。倘阴气上浮于阳中,则用此方升散其阴气,皆能奏功之甚速也。

此症用调逆汤亦效。

人参 茯苓 白芍 生地 沙参(各三钱) 白术(五钱) 甘草(五分) 苏子 神曲(各一钱) 荆芥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怔忡善忘,口淡舌燥,多汗,四肢疲软,发热,小便白而浊,脉虚大而数,人以为内伤之病也。谁知是由思虑过度而成之者乎。夫君火者,心火也,相火者,膻中之火也。膻中手厥阴之经,性属阴而主热,古人以厥阳名之,以其火起之不可遏也。越人云∶忧愁思虑则伤心。心气一伤,心血自耗,心血既耗,心气遂不能自主,每欲寄其权于相火,而相火欺君火之弱,即夺心之权而恣肆矣。治法宜以水济火。然见火势之炽张,用寒凉以济之,则心气益虚,愈激动其焦焚之害矣。宜亟补其心气之虚,大滋其肾水之涸,则心火宁静,相火不安而自安矣。

方用坎离两补汤∶人参(五钱) 熟地(一两) 菟丝子(三钱) 生地(五钱) 麦冬(五钱) 丹皮(二钱) 炒枣仁(三钱) 北五味子(一钱) 茯苓(三钱) 桑叶(十四片) 山药(五钱) 白术(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数十剂而愈。

此方心肾两补,肾水上济于心,水足而火无亢炎之祸,自然火息而有滋润之乐也。心中清净而外有转输,则心包何敢窃柄,势必相合而得生也。

此症用镇神汤亦效。

人参 炒枣仁 茯苓 山药(各五钱) 远志(一钱) 巴戟天(三钱) 甘草(五分) 黄连(三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劳倦中暑,服香薷饮反加虚火炎上,面赤身热,六脉疾数无力,人以为暑火之未消也,谁知是内伤于中气乎。凡人中气充足,则暑邪不能相犯,暑气之侵,皆气虚招之也。然则内虚发热,乌可不治虚而治邪哉。况夏月伏阴在内,重寒相合,反激动虚火之升上,此阴盛隔阳之症也。治法宜补阳退阴,然而阴盛阳微之际,骤用阳药,以入于众阴之中,未必不格而不相入,必热因寒用,始能不违阴寒之性,以奏其助阳之功也。

方用顺阴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附子(二钱) 干姜(一钱) 青蒿(二钱) 白扁豆(三钱)水煎,探冰冷服之,必出微汗而愈。

此方用姜、附入于参、术之中,未免太热,与阴气不相合,乃益之青蒿之寒散,投其所喜,且又热药冷服,使上热得寒,不至相激,及到中焦,寒性除而热性发,不特不相格,及至相宜耳。

此症用参术二香汤亦效。

人参(三钱) 香薷(一钱) 甘草(一钱) 砂仁(一粒) 神曲(五分) 白术(二钱) 陈皮(五分) 藿香(五水煎服。

人有形体素虚,忽感风邪,遍身淫淫,循行如虫,或从左脚腿起,渐次而上至头,复下行于右脚,自觉身痒有声,人以为奇病也,谁知内伤而气不足乎。夫气血自行,周流不息,何至生病,惟气血止而不行,皮毛之间,即有淫痒之病生矣,此气血之衰也。气血大衰而皮毛焦,气血少衰而皮毛脱。气血既衰,又少有微邪,身欲自汗,邪又留而不去,两相争斗,拂抑皮肤之间,因而作痒,不啻如虫之行,非真有虫也。伤寒症中,汗多亡阳,亦有身如虫行之病。夫伤寒本是外感,然至于亡阳,则外感变为内伤矣。今非伤寒,亦现虫行之象,非内伤而何?治法大补气血,气血行而身痒自愈也。

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一两) 黄芪(一两) 当归(五钱) 白术(五钱) 陈皮(五分) 甘草(一钱) 升麻(五分) 柴胡(一钱) 玄参(三钱) 桑叶(二十片)水煎服。十剂全愈。

补中益气汤原是大补气血之神剂,多用参 尤为补气,气旺而血自旺,更能流行也。方中加玄参、桑叶者,身痒多属于火,能退浮游之火也,桑叶善能止汗,汗多者发痒,止其汗而痒自止也。

此症用蚕蝎归 汤亦效。

当归 黄芪(各五钱) 茯苓(三钱) 僵蚕 半夏(各一钱) 全蝎(一个) 陈皮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色白神怯,秋间发热头痛,吐泻食少,两目喜闭,喉哑昏昧,不省人事,粥饮有碍,手常 住阴囊,人以为伤风重症也,谁知是劳倦伤脾之故乎。夫气本阳和,身劳则阳和之气变为邪热,不必有外风袭之而身始热也。诸阳皆会于头,阳气一虚,则清阳之气不能上升,而邪热遂乘之,熏蒸于头而作痛,不必有外风犯之,头始痛也。清气不升,则浊气不降,上下拂乱,安得不吐泻哉。人身之脉,皆属于目,眼眶属脾,脾气既伤,目无所养,欲不闭而不可得也。脾之络连于舌本,散布于舌下,脾伤则舌之络失养,此言语之难也。咽喉虽通于肺,然脾虚则五脏皆虚,肺虚而咽喉难司出入,心之神明亦因之昏瞀矣。阴囊属肝,脾虚则肝欲来侵,频按其囊者,惟恐肝木之旺,土亏之极,反现风木之象也,治法大健其脾土,则风木之象自消矣。

方用补中益气汤∶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黄芪(五钱) 当归(三钱) 茯苓(三钱) 陈皮(三分) 甘草(五分) 柴胡(一钱) 升麻(三分) 制附子(三分)水煎服。二剂轻,十剂全愈。

病本内伤,用补中益气汤自中病情。方中加入附子者,盖参、 、归、术非得附子则其功不大,建功亦不甚神。况用止三分,亦无太热之虞,转有反正之速也。

此症用加减归脾汤亦效。

人参 当归 茯苓 白术 白芍(各三钱) 甘草 半夏(各五分) 川芎(二钱) 白豆蔻(一粒)柴胡 远志 枣仁(各一钱) 麦冬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日坐于围炉烈火之边,以致汗出不止,久则元气大虚,口渴引饮,一旦发热,人亦以为外感于风,谁知是肺金受火之伤乎。夫肺本属金,最畏火气,外火虽不比于内火,然肺气受二火之煎逼,自然不得其养矣。况肺乃肾水之母,肺自难养,何以能生肾水,肾水不生,日索母乳,母病不能应,则子亦病矣。子母两病,势必至皮肤不充,风邪易入,不必从膀胱风府之穴而后进也。然则治法何必治风,但补其肺气,大滋其肾水,则肺金得养,内难藏邪,风从皮肤而入者,仍从皮肤而出矣。

方用安肺散∶麦冬(五钱) 桔梗(二钱) 生地(三钱) 白芍(三钱) 茯苓(三钱) 紫苏(二钱) 款冬花(一钱) 天门冬(三钱) 紫苑(一钱) 黄芩(三钱) 熟地(三钱) 山茱萸(二钱) 玄参(五钱) 贝母(五分)水煎服。而身热解,二剂全愈。

此肺肾同治之法,安肾正所以安肺。倘罔顾肺气,一味祛邪,是因伤益伤矣,不变为劳怯者几希矣。

此症用苏桔汤亦效。

苏叶 桔梗 甘草(各一钱) 生地(三钱) 沙参 白芍(各五钱) 黄芩 天花粉(各二钱) 当归(三钱) 玄参(一两)水煎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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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4:54 | 显示全部楼层
疝气门(附奔豚八则)

人有感浸寒湿,睾丸作痛者,冷即发痛不可忍,此湿气之入于肾经也。夫湿侵于肾,宜病在腰,何以腰不痛而痛在睾丸乎?不知睾属肾,肾气不至睾丸,则外势不能振兴。盖因肾得湿则寒,寒在肾即寒在睾丸,而气结于腰肾之中,宜睾丸之不应矣。其睾丸作痛者,因疝气之成,虽成于肾气之寒,亦成于睾丸之湿也。当日泄精之后,人坐于寒湿之区,内外两感,睾丸独受之矣。治法温其肾中之寒,消其睾丸之湿,病去如扫矣。方用救丸汤∶肉桂(二钱) 白术(二两) 茯苓(一两) 薏仁(一两) 橘核(一钱)水煎服。

一剂、二剂轻,三剂痛除,十剂全愈,不再发也。

此症乃少阴肾经之病,肾中寒极,而肾气不通;肾中湿重,而肾气更滞。去其寒湿,而肾气自行于睾丸之内。况肉桂、橘核尤善入睾丸,自然手到功成也。

此症亦可用桂荔汤∶白术(二两) 肉桂(二钱) 山药(一两) 小茴香(二钱) 荔枝核(三个,敲碎)水煎服。

人有感浸湿热,亦睾丸作痛,遇热即发,然痛不至甚,此热气之入于肾经也。夫肾最恶热,肾中虚火自旺,尚有强阳不倒之虞。况邪火相侵,热以济热,睾丸作痛,乌能免哉。

但火性甚急,火痛宜不可久,何终年累月不愈,即或临时无恙,遇热复发者何为也?盖因热而又得湿耳。热性急而湿性迟,湿热交攻,热欲散而湿留,湿欲润而热燥,睾丸之内,竟成阴阳乖异,求其不痛得乎。治法去其湿热之气,疝病自除矣。方用利丸汤∶茯苓(一两) 薏仁(一两) 沙参(二两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十剂断根,不再发也。

此方以茯苓、薏仁分消其湿气,以沙参化其肾中之热,且沙参善能治疝,故两用之而成功耳。

此症用沙参汤亦甚效。

茯苓 白术 沙参(各一两) 甘草(一钱) 丹皮(五钱) 肉桂(二分)水煎服。

人有睾丸作痛,气上冲于肝,两胁胀满,按之益疼,人以为阴寒在腹,谁知是厥阴之气受寒也。盖睾丸不独通肾,而且通肝。阴器者,宗筋之聚也。筋属肝,睾丸可升可降,其膜实联系于阴器之间,故肝病而筋亦病,筋病而睾丸亦病矣。睾丸之痛,上冲于肝者,正显同气者其病亦同,乃肝气之冲于睾丸耳。方用睾丸汤∶白芍(二两) 小茴香(三钱) 橘核(一钱) 柴胡(一钱) 沙参(五钱)水煎服。一剂痛少止,二剂痛大止,三剂两胁之胀满尽除,四剂全愈。

此方平肝气而不冲于睾丸,得小茴香、橘核、沙参之类散睾丸之邪,两丸安奠,何至上下相连而痛哉。

此症用解疝汤亦神。

肉桂(二钱) 白芍 白术(各二两) 柴胡(一钱) 沙参(五钱)水煎服。

人有膀胱闭癃,小水不利,睾丸牵痛,连于小肠相掣而疼者,皆云小肠之气,谁知是膀胱之热结耶。夫膀胱化水者也,膀胱寒则水不化,热亦不化,水不化而热结膀胱,水必分于经络。水入睾丸,丸乃日大,往往有囊大如斗而不能消者,是必分消其水矣。然但消其水,不解其热,则膀胱之火,直趋睾丸,其疼更甚。方用散丸汤∶茯苓(一两) 野杜若根枝(一两) 沙参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痛除,二剂丸渐小,连服二剂,水泄如注,囊小如故矣。

此方之奇,奇在杜若,非家园之杜若也,乃野田间所生蓝菊花是也。此物性寒而又善发汗,且能直入睾丸以散邪,故用以助茯苓、沙参既利其湿,又泻其热,所以建功特神。惟是此药发汗,服此方后,即用当归补血汤数剂,以补气血,则自无太虚之患也。

此症用散癃汤亦佳。

茯苓(一两) 车前子(三钱) 肉桂(二分) 萆 (二钱) 甘草(一钱) 黄柏知母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睾丸作痛,后变为不痛不疼者,名曰木肾,乃寒极而气不通也。此症初起,必感寒湿,因而行房,又感寒湿,则湿入于睾丸之中,寒结于睾丸之外,遂至不痛不疼。此种疝气,非用桂附不能直入睾丸,以通其气。然无散邪之药,虽用桂附,止可兴阳,而睾丸之邪终久难散。且散邪之药甚多,而能散睾丸之药甚少,此世人所以治木肾之病,不能多效耳。方用化木汤∶白术(二两) 附子(一钱) 肉桂(一钱) 杜若根(一两) 柴胡(一钱)水煎服。即拥被而卧,身必发汗,必至双肾之外,汗出如雨而后止。一剂即愈也。

此方白术利腰脐之气,杜若根发睾丸之邪,得附子、肉桂通达内外,柴胡解其肝中之湿,故一剂奏功如神耳。

此症用卫睾丹亦妙。

附子 甘草 玄胡索 柴胡(各一钱) 白术(三两) 肉桂(三钱) 黄芪(一两)水煎服。

人有生狐疝者,日间则缩入而痛,夜间则伸出而安,且能强阳善战,此乃真正狐疝。若日缩夜伸不能久战者,仍假狐疝也。假狐疝乃寒湿之症,用前救丸汤治之即愈。至于真狐之疝,或于神道之旁行房,或于星月之下交感,乃祟凭之也。疝既不同,治亦宜异,大约狐疝淫气未散,结于睾丸之内,狐最淫而善战,每于夜间媚人,盖狐属阴也。日间缩入不可以战,战则疼痛欲死,此祟禁之也。凡祟亦属阴,入夜则阴主令矣。人身之阳气,入于阴之中,阴与祟之阴相合,则同气相得,祟不禁焉,反得遂其善战之欢,及至精泄阳气奔出,纯阴无阳又复作痛矣。治法似宜祛逐其祟,然祟之入也,必乘其虚,不补虚而逐祟何能愈乎。方用逐狐汤∶人参(一两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五钱) 肉桂(三分) 橘核(一钱) 白薇(一钱) 荆芥(三钱) 半夏(二钱) 甘草(一钱) 水煎服。连服四剂全愈。

此方纯助其阳,阳气旺,则阴气自消,狐疝不逐自愈矣。或谓夜伸善战,正阳火之旺也,助其阳气,未必非增其妖气也,何助阳而祟灭乎?盖日间阳气用事,祟乃遏抑其阳气而不敢出,至夜乃乘阴气,借交合而聚于阴器之间,乃阳旺之假象,非真旺也。吾助其阳气,则阳气勃发身中,昼夜皆是阳气,祟亦何敢附之。况方中又益以舒郁逐邪之味,消痰解祟之品,此阴不敌阳,祟弃之而去矣。非助阳,而乌得奏功之神如此哉。

黄芪(二两) 肉桂(三分) 甘草 柴胡(各一钱) 贝母(三钱) 沙参(一两)水煎服。二剂即愈。

人有外感寒邪,如一裹之气从心而下,直至于阴囊之间,名曰奔豚,言其如豕之奔突,其势甚急,不可止遏,痛不可忍,人为外寒之症,谁知是心包、命门二经之火衰乎。夫心包之火与命门之火一在心,一在肾,二火未常不相通也。人有此二火相通,则寒邪不能侵,二经火衰,寒邪得而中之矣。然寒气入内,宜先犯心,何反下趋于肾囊乎?盖肾气虚寒,脾经又湿,寒与湿同气相亲,故逢湿则急趋而下,势甚便也。此等之症,痰如风雨之来,乃一时暴病,非长年之久疾也。似疝而非疝耳。治法不可作疝治,补心肾之虚,温命门、心包之火,去脾经之湿,不必治奔豚而自愈也。方用安豚丹治之。

人参(五钱) 白术(五钱) 肉桂(一钱) 山药(一两) 巴戟天(五钱) 蛇床子(三钱) 附子(五分) 茯苓(三钱) 远志(一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安,二剂全愈。

此方补心、补肾,则心肾气足,后用桂、附热药,始足以驾驭其猛烈之气,转易祛除。

然邪势既急,而药过于猛烈,则急以治急,未免有太刚之惧,加入甘草之缓,缓急相济,邪不难制,无有死斗之失也。

此症亦可用参苓桂术汤。

白术(二两) 肉桂(二钱) 人参(五钱) 半夏(五分) 茯苓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小水甚勤,睾丸缩入,遇寒天更痛者,此膀胱之寒结也。夫膀胱之化水,命门之火化之也。似乎命门寒,而膀胱始寒,膀胱之寒结,独非命门之寒结乎,孰知膀胱亦能自寒也。

此症多成于人坐寒湿之地,寒气袭入于膀胱而不能散,虽有命门之火,亦不能化。盖命门之火止能化内湿而不能化外湿耳。外湿既留于膀胱,势必与命门之真火相战,邪盛正衰而痛作矣。治法必须直祛膀胱之寒湿,则睾丸舒展,痛亦自止。方用辟寒丹∶肉桂(三钱) 茯苓(五钱) 白术(五钱) 甘草(一钱) 橘核(三钱) 荔枝核(三个,捣碎)同水煎服。

二服即少减,四服全愈。

此方用肉桂为君,既能温命门之火,复能祛膀胱之寒;白术、茯苓又是利水之剂;橘核、荔核更善定睾丸之痛;非肉桂相引,不能直入而散其寒结也。

此症用术桂汤亦妙。

白术(二两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

阴痿门(五则)

人有交感之时,忽然阴痿不举,百计引之,终不能鼓勇而战,人以为命门火衰,谁知是心气之不足乎。凡入房久战不衰,乃相火充其力也。阴痿不举,自是命门火衰,何谓是心气不足?不知君火一动,相火翕然随之,君火旺而相火又复不衰,故能久战不泄。否则君火先衰,不能自主,相火即怂恿于其旁,而心中无刚强之意,包络亦何能自振乎。故治阴痿之病,必须上补心而下补肾,心肾两旺,后补命门之相火,始能起痿。方用起阴汤∶人参(五钱) 白术(一两) 巴戟天(一两) 黄芪(五钱) 北五味子(一钱) 熟地(一两) 肉桂(一钱) 远志(一钱) 柏子仁(一钱) 山茱萸(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而阳举矣,再服四剂而阳旺矣,再服四剂,必能久战不败,苟能长服至三月,如另换一人,不啻重坚一番骨,再造一人身也。

此方大补心肾之气,不十分去温命门之火,而火气自旺。世人不识补心以生火,则心气既衰,火旺则焚心矣。不识补肾以生火,则肾水既亏,而火旺则损肾矣。心焚而肾损,虽火旺何益乎?及足以烧干阴血,势必阳旺阴消,而不可救耳。

此症用济阳丸亦妙。

人参(六两) 黄芪(半斤) 鹿茸(一个,酒浸切片,又切作小块,粉炒) 龟膏(半斤) 人胞(一个,火焙) 麦冬(四两) 北五味(一两) 炒枣仁(三两) 远志(二两) 巴戟天(半斤) 肉桂(三两) 白术(八两) 菟丝子(一斤) 半夏(一两) 砂仁(五钱) 黄连(八钱) 神曲(一两)各为末,蜜为丸,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,服一月阳举矣,且能善战。

人有精薄、精冷,虽亦能交接,然半途而废,或临门即泄,人以为命门之火衰,谁知是脾胃之阳气不旺乎。夫脾胃属土,土生于火,脾胃之阳气不旺,仍是命门之火衰。盖命门之火乃先天之火,脾胃之土乃后天之土也。后天之土,本生于先天之火,先天之火不旺,则后天之土不能生。然脾胃之土虽属后天,而其中未常无先天之气,命门之火寒,则脾胃先天之气,何能生哉?命门既不能生脾胃先天之气,而脾胃后天之气益加衰微,欲其气旺而能固,精浓而不薄,乌可得乎。治法必须补先天命门之火,更补后天脾胃之土,则土气既旺,火又不衰,庶几气温精浓乎。方用火土既济丹∶人参(一两) 白术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菟丝子(一两) 山药(五钱) 巴戟天(一两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而精浓矣,再服十剂而精温矣,再服三月永不再弱。

是方健脾胃之土,仍是补命门之火,湿气去而精纯,寒气去而精暖,寒湿既除,除气消亡而阳气健旺,何至成怯弱之病哉。

此症用旺土丹亦甚佳。

人参(六两) 白术 黄芪(各一斤) 巴戟(一斤) 茯苓(五两) 山萸肉(半斤) 菟丝子(八两) 肉豆蔻(二两) 北五味(一两) 肉桂(三两) 破故纸(四两) 杜仲(八两) 山药(八两) 芡实(八两) 神曲(三两)各为末,蜜为丸,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,服一月,阳事改观,而精亦不薄冷矣。

人有年少之时因事体未遂,抑郁忧闷,遂至阳痿不振,举而不刚,人以为命门火衰,谁知是心火之闭塞乎。夫肾为作强之官,技巧出焉,藏精与志者也。志意不遂,则阳气不舒。阳气者,即肾中之真火也,肾中真火,原奉令于心,心火动而肾火应之,心火抑郁而不开,则肾火虽旺而不能应,有似于弱而实非弱也。治法不可助命门之火,如助命门之火,则火旺于下,而郁勃之气不能宣,必有阳旺阴消之祸,变生痈疽而不可救,宜宣通其心中之抑郁,使志意舒泄,阳气开而阴痿立起也。方用宣志汤∶茯苓(五钱) 菖蒲(一钱) 甘草(一钱) 白术(三钱) 生枣仁(五钱) 远志(一钱) 柴胡(一钱) 当归(三钱) 人参(一钱) 山药(五钱) 巴戟天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而心志舒矣,再服二剂而阳事举矣,不必多剂也。

盖此病原因火闭而闷其气,非因火寒而绝其烬也,故一升火而阳痿立起矣。

此症用启阳娱心丹甚佳。

人参(二两) 远志(四两) 茯神(五两) 菖蒲(一两) 甘草 橘红 砂仁 柴胡(各一两) 菟丝子 白术(各八两) 生枣仁 当归(各四两) 白芍 山药(各六两) 神曲(三两)各为末,蜜为丸,每日白滚水送下五钱,服一月,阳不闭塞矣。

人有天分最薄,无风而寒,未秋而冷,遇严冬冰雪,虽披重裘,其身不温,一遇交感,数合之后,即望门而流,此命门之火太微也。夫命门虽是先天之火气,而后天功用实可重培。

第命门藏于肾中,乃无形之火也。有形之火,宜以火引火;无形之火,宜以水引火。以火引火,而火反不旺;以水引火,而火自难衰,此补命门之火,与补他火实不同也。方用扶命生火丹∶人参(六两) 巴戟天(一斤) 山茱萸(一斤) 熟地(二斤) 附子(二个) 肉桂(六两) 黄芪(二斤) 鹿茸(二个) 龙骨(醋 ,一两) 生枣仁(三两) 白术(一斤) 北五味(四两) 肉苁蓉(八两) 杜仲(六两)各为细末,蜜为丸,每日早晚各用五钱。服三月,自然坚而且久。

此方填精者,补水以补火也。何加入气分之药?不知气旺而精始生,使但补火而不补气,则无根之火,止能博旦夕之欢,不能邀久长之乐。惟气旺则精更旺,精旺则火既有根,自能生生于不已。况气乃无形之象,以无形之气,补无形之火,则更为相宜,所以精又易生,火亦易长耳。

此症用壮火丹亦甚佳。

人参(五两) 巴戟天(八两) 白术(炒) 熟地(各一斤) 山茱萸(八两) 肉苁蓉枸杞(各八两) 附子(一个,用甘草三钱煎汁泡过,切片,炒熟) 肉桂(三两) 破故纸(炒) 茯苓(各四两) 北五味(一两) 炒枣仁(三两) 柏子仁(二两) 山药芡实(各五两) 龙骨(醋 ,为末,一两)各为末,蜜为丸。服二月,坚而且久。

人有中年之时阳事不举,虽妇女扪弄而如故,即或振兴,旋即衰败,此心包之火气大衰也。夫心包之火相火也。心包火旺,力能代君行事;若心包火衰,心火虽动,如相臣卧病,气息奄奄,欲其奋身勤王,其可得乎。且心包之火,与命门之火正相通也,未有心包寒而命门能独热者,所以心包之火微有扶之而不起者。治法温其心包,不必温其命门也。方用∶人参(一两) 巴戟天(一两) 肉桂(三钱) 炒枣仁(五钱) 远志(二钱) 茯神(一钱) 良姜(一钱) 附子(一钱) 柏子仁(二钱) 黄芪(五钱) 当归(三钱)菟丝子(二钱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,兴趣自生,服二十剂,阳旺不倒矣。

此方名为救相汤,专治心包虚寒之症,不止振举其阳也。方中虽治心包,实皆统治心者。盖补其心君,则君王富足,而相臣自强,相助为理矣。

此症用辅相振阳丸亦佳。

人参(五两) 巴戟天(十两) 炒枣仁 麦冬(各五两) 菟丝子(十两) 远志 柏子仁 肉桂(各二两) 茯神 枸杞(各三两) 黄芪(八两) 当归 仙茅(各四两) 白术(六两) 人胞(一个) 陈皮(五钱) 阳起石(火 ,醋 ,一两)各为末,蜜为丸,每日早晚各服四钱,滚水下。三月阳事振发。

痰证门(二十一则)

人有肠胃之间,沥沥有声,饮水更甚,吐痰如涌,人以为痰饮之病,谁知是胃气之虚乎。夫胃为水谷之海,饮食无不入于胃中,游溢精气,上输脾胃,下输膀胱,水精四布,五经并行,此胃气之旺而然也。倘胃气一虚,仅能消谷,不能消水,由是水入胃中,不存于胃而下流于肠,故沥沥有声也。其症初犹不觉,久之水之精华,变为混浊,遂成痰饮,团聚于呼吸难到之处而上涌矣。然则痰之来也,由于胃气之虚,痰之成也,由于水气之盛。治痰必先消水,消水必先健胃,但徒补胃土,而胃气不能自旺。盖胃气之衰,由心包之气弱也,补胃土必须补心包之火耳。

方用散痰汤∶白术(三钱) 茯苓(五钱) 肉桂(五分) 陈皮(五分) 半夏(一钱) 薏仁(五钱) 山药(五钱) 人参(一水煎服。

此方即二陈汤之变也。二陈汤止助胃以消痰,未若此方助心包以健胃。用肉桂者,不特助心包之火,且能引茯苓、白术入于膀胱,以分消其水湿之气,薏仁、山药又能燥脾,以泄其下流之水,水泻而痰涎无党,不化痰而化精矣,岂尚有痰饮之不愈哉。

此症用运痰汤亦效。

人参 半夏(各三钱) 茯苓(一两) 陈皮(三分) 益智仁(五粒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水流胁下,咳唾引痛,吐痰甚多,不敢用力,人以为悬饮之病,谁知是胃气之怯乎。夫饮水宜入于肠,今入于胁,乃胃气之逆也。第胃不怯,则胃之气不逆,胃气旺而水怯,胃气怯而水旺。欲使水逆而归于顺,必使胃旺而后可导其水势之下行,提其胃气之上升,自然怯者不怯,逆者不逆也。

方用弱痰汤∶人参(一钱) 茯苓(五钱) 荆芥(一钱) 薏仁(一两) 陈皮(五钱) 天花粉(三钱) 枳壳(三分) 白芥子(二钱)水煎服。

上能消膜膈之痰,下能逐肠胃之水,助气则气旺而水降矣。倘徒用消痰之药,不补其胃气之虚,则气降而水升,泛滥之祸不止矣。

此症用加味四君汤亦效。

人参 白芍(各三钱) 白术 茯苓(各五钱) 陈皮(五分) 益智仁(一钱) 甘草(三分)水煎服。

人有痰涎流溢于四肢,汗不出而身重,吐痰靡已,人以为溢饮之病,谁知是胃气之壅乎。夫天一生水,流灌无处不到,一有瘀蓄,则秽浊丛积,水道泛滥而横流旁溢矣。凡水必入胃,胃通而水何能积。惟胃土有壅滞,水不走膀胱而顺流,乃由胃而外渗于四肢,四肢无泄水之路,必化汗而出。然水能化汗,由于胃气之行也。今胃既壅阻,胃气不行,何能化汗,水又何从而出。身重者,正水湿之征也。四肢水湿不能出,自然上涌而吐痰矣。治法必顺其性,因势利导之,庶几泛滥之害可除。开胃土之壅,而膀胱小肠之水道自通。然土壅由于肝木之克,宣肝气之郁,补胃气之虚,胃壅可开矣。

方用启闭汤∶白术(三钱) 茯苓(五钱) 白芍(三钱) 柴胡(五分) 猪苓(一钱) 浓朴(一钱) 泽泻(一钱) 半夏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而痰消,再服四剂而身轻矣。

此方即四苓散之变也。加入柴、芍以舒肝,加入浓朴以行气,加入半夏以消痰,自然气行而水亦行,气化而痰亦化矣。

此症用白花饮亦佳。

白术(五钱) 薏仁 茯苓(各一两) 甘草(五分) 天花粉(三钱) 柴胡(一钱) 枳壳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咳逆倚息短气,其形如肿,吐痰不已,胸膈饱闷,人以为支饮之症,谁知是胃气之逆乎。夫胃为水谷之海,宜顺不宜逆,顺则水化为精,逆则水化为痰。然逆有深浅之不同,逆浅而痰入于胸,逆深而痰入于膈。然而胃气之逆,致痰饮上行,竟入于胸膈之间,则其逆亦甚。而逆何以至此也,胃为肾之关,肾虚而气冲于胃,则胃失其启阖之权,关门不闭,反随肾气而上冲,肾挟胃中之痰而入于肺,肺得水气而侵,故现水肿之状,咳逆倚息之病生。

其症似乎气之有余,而实气之不足,故短气而不可以接续也。治法转胃气之逆,而痰可降,补肾气之虚,而胃可顺矣。

方用转胃汤∶山药(一两) 薏仁(一两) 人参(一两) 白术(五钱) 牛膝(三钱) 附子(一分) 陈皮(三分) 苏子(二钱) 麦冬(一两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胃气平,二剂胃气转,三剂咳逆短气之症除,四剂全愈。

此方转胃为名,而实所以转肾气之逆也。肾逆而后胃逆,然则肾转正所以转胃也。此等之病,非此大剂,则胃之气必不能通于胃之中,而肾之气必不能归于肾之内,倘日日治痰,则耗损胃气,而肾气益逆,何日是降痰之时哉,势不至于死不已也。

此症用加味参术苓桂汤亦佳。

人参 茯苓 麦冬 山药(各五钱) 白术(一两) 破故纸(一钱) 苏子 肉桂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终日吐痰,少用茶水则心下坚筑,短气恶水,人以为水在于心,谁知火郁于心乎。

夫心属火,最恶者水也,若心气不虚,水之入胃,正足以养心,而水亦不敢直入以犯之。惟心气之虚,火先畏水,而水即乘其畏以相攻,火欲出而不得出,自郁于内而气不得宣,故筑动而短气,非气之真短也。火既与水相战,则水正火之仇也,伤水恶水又何疑乎。治法不可徒利乎水也,利水必先消痰,而消痰必至损胃,胃气损而心气愈虚,水与痰终难去也。必须补心以生胃,散郁以利水,则火气旺而水不能侵,自不至停于心下而变为湿痰也。

方用胜水汤∶茯苓(一两) 车前子(三钱) 人参(三钱) 远志(一钱) 甘草(三分) 菖蒲(一钱) 柴胡(一钱) 白术(一两) 陈皮(五分) 半夏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又轻,四剂全愈。

此方六君子之变也。补心散郁并而行之,心气健而火气自通,火气通而胃之气自旺,土旺自能制水,何畏于水之攻心哉。

此症用加减运痰汤亦效。

人参(三钱) 茯神(一两) 益智仁(一钱) 菖蒲(一钱) 泽泻(五钱) 肉桂(五分)水煎服。

人有口吐涎沫,渴欲饮水,然饮水又不能多,仍化为痰而吐出,人以为水之在肺也,谁知是肺气之热乎。夫肺主气,行营卫,布津液,周流于一身,不可停住者也。惟水邪入之,塞其气道,气凝不通,液聚不达,遂变为涎沫。而清肃之令失,肺乃生火以自焚,故引外水以救内火,然内火终非外水可息,外水亦非内火易消,故不化精津,仍变为痰涎而上吐也。

治法清肺金之热,不取给于外水,则水不入肺,而涎沫可解。然肺金失清肃之令,不止水邪之故。盖水邪之入肺,因心火之克肺也。肺因火邪相侵,原思水以相济,水乃乘其渴而入之,故欲解肺金之热,必须清心火之炎。

方用解炎汤∶黄连(五分) 天花粉(二钱) 黄芩(一钱) 麦冬(一两) 茯苓(五钱) 桔梗(一钱) 甘草(三分) 陈皮(三分) 神曲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渴解,二剂痰消,不必三剂。

此方清心肺之热,而痰气过升,亦非所宜。加入茯苓下行于膀胱,则火随水走,其势自顺,既能消痰,又能降火,何至肺气之壅塞乎。且此方虽消痰降火,不耗损肺金之气,此痰之所以易消,火之所以易降也。

此症用息沸饮亦佳。

麦冬(二钱) 款冬花(一钱) 茯神(二钱) 甘草(一钱) 桔梗(三钱) 黄芩(二钱) 天花粉(二钱) 竹叶(三十片)水煎服。

人有少气身重,日吐清水、清痰,人以为水在脾也,谁知是脾气之寒乎。夫脾为湿土,所恶者水,喜者火也。火衰则水旺,水旺则火衰,必然之理也。盖无火则土为寒土,水不能燥,而且有凝冻之忧,即有微火,仅可化水,而不能化津,但能变痰,而不能变液。且火既衰微,止可化上焦之水,不能解下焦之冻。此清痰、清水所以上吐而不下行也。湿流于四体,身安得不重乎。治法必须利水清痰,以燥脾土之气。然而脾中无火,虽脾土之衰,由于肾火之弱也。不补肾中之火,则釜下无薪,土如冰炭,安能大地阳回,变湿污之地为膏壤之区乎。故必须补肾火之旺,而土自燥,土燥而湿自除耳。

方用燥土汤∶白术(一两) 茯苓(一两) 肉桂(二钱) 人参(三钱) 破故纸(一钱) 山药(五钱) 芡实(五钱) 砂仁(三粒) 益智仁(一钱) 半夏(二钱)水煎服。

此方燥脾者居其七,燥肾者居其三,似乎仍重在补脾,而轻在补肾。不知脾喜燥,而肾恶燥,使燥肾之药太多,则肾先受损,何以益脾乎。此用药之妙于权衡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加减运痰汤∶人参 茯神(各三钱) 白术(五钱) 肉桂(一钱) 白豆蔻(一枚) 陈皮(五分) 神曲(一钱) 半夏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痰气流行,胁下肢满,发嚏而痛,轻声吐痰,不敢重咯,此非水气在肝,乃郁气在肝也。夫肝藏血而不藏水,宜水之所不到。然而肝气郁则血不藏矣,血不藏而水乘隙而入肝而肝终不藏水,水乃留伏于肝之外而不散,肝气本郁以招水,又因水而愈郁,肝气之逆可知矣。胁下正肝之部位,肝气已郁,即无水邪相犯,尚有胀急之症,水停胁下,安得不支满乎。发嚏而痛者,以火郁未宣,得嚏则火欲出而不得出,因吊动作痛也。治法必须达肝气之郁,少佐以消痰分水之药,则随手奏功矣。

方用开痰饮∶柴胡(一钱) 半夏(一钱) 甘草(一钱) 炒栀子(一钱) 陈皮(一钱) 薄荷(一钱) 枳壳(三分) 苍术(二钱) 茯苓(五钱)水煎服。二剂肝气之郁舒,四剂胁满之痛去,不必五剂。

此方专解肝郁,郁舒火散,自不下克脾胃之土,上引痰涎之闭矣。宁尚有水停胁下,以增痛满者哉。

此症可用疏痰汤∶白芍 茯神(各五钱) 甘草 神曲 半夏(各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水泛为痰,涎如清水,入水即化,人亦不知为肾中之痰,岂知肾寒而精变为痰乎。

夫各经之痰,皆外水入而化痰,惟肾中之痰乃内水所成,故心肝脾肺之痰,可以用攻,而独治肾中之痰,必须用纯补之药,不可少间攻痰之味。盖肾中之痰,乃纯阴之水也,阴火非阳火不能摄。阳火者,水中之火也。阴水泛而火微,阳水旺而火伏,大补其水中之火,不必降痰而痰自降矣。

方用八味地黄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药(五钱) 山茱萸(五钱) 泽泻(三钱) 丹皮(三钱) 茯苓(一两) 肉桂(二钱) 附子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水泛为痰者立时即消。

天下治痰之捷效,未有胜于此方者也。然亦止可治肾寒而痰泛者,不可执此方以概治痰也。盖痰非肾泛,则痰为外邪,何可以治内痰者移而治外痰乎。惟真正是肾水上泛者,用此方实效应如响,然亦必须多用茯苓与熟地之分两相同,则肾水归源,而上、中、下三焦之湿气尽行消化,始无伏留之弊。万勿执定仲景夫子原方,谓茯苓不可多用,故又表而出之。

此症用复阴丹亦妙。
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芡实 山药(各一两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吐痰纯是白沫,咳嗽不已,日轻夜重,人以为肺火之痰也,谁知肾热而火沸为痰乎。此等之痰,乃阴虚火动,大约成痨瘵者居多,即古之所谓吐白血也。其痰一似蟹涎,吐之不已,必色变如绿涕之色,即痨瘵之已成,而不可救疗者也。然而痨瘵而吐白沫,是肾绝之痰也。亦有未成痨瘵,与阴虚之火初动,而即成此痰,与痨瘵已成者尚有分别,何可置之不救。世人一味治痰,绝不识治肾中之阴,不变成痨瘵而不止。夫火沸为痰者,成于肾火之太旺,由于水衰之极也。肾可补不可泻,补肾水之衰,即所以泻肾火之旺,故用补阴之药以制阳,不可用泻阳之品以救阴也。倘见其肾火之旺,而轻用黄柏、知母,毋论火不可以骤息,痰不可以遽消,且击动其火,以变为痨瘵者比比也。治法但补水以逐痰,则痰消于乌有矣。

方用定沸汤∶熟地(二两) 山茱萸(一两) 麦冬(一两) 北五味(二钱) 茯苓(一两) 山药(一两) 玄参(一两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连服二剂,火沸之痰不知其何以去也。此方宜连服十剂,不可见二剂之效,便撤饮不服。

盖火沸之痰,实本于阴虚,而阴虚之火,非多服补阴之药,则阴不能大长,火不能急散也。病者以此方为续命之汤,医者以此方为夺命之剂,幸勿轻弃之也。

此症用归沫汤亦大妙。

熟地(二两) 山萸肉 玄参(各一两) 天冬 女贞子 生地 百合(各三钱) 款冬花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偶感风邪,鼻塞咳嗽,吐痰黄浊,人以为痰塞胸膈也,法宜吐,谁知风邪塞于肺经乎。夫邪在肺,古人亦有用吐而效者,以肺气闭塞,谓吐中有发散之义也。然必大满大实之症始可用吐,如瓜蒂散涌出其痰是也。若鼻塞咳嗽,吐痰黄浊,非大满大实可比,何必用吐法哉。且不宜吐而吐,必有损伤胃气之忧,胃气伤而肺气亦伤。肺胃两伤,旧疾虽去,而新痰复生,一吐不已而再,再吐不已而三,必变为不可治之症矣。故毋论虚人不可吐,即实人亦不可轻吐,以吐后必须守戒,五脏反复而气未易复,一犯戒而变症蜂起也。况肺邪闭塞之痰,亦易于表散。盖肺气闭塞于风邪。非闭塞于痰也。散其邪而肺气自通,肺气通而痰自化,王道原自平平,尚吐者霸道也。霸道可间用,不可常用,慎勿谓吐法神于表散,而尽用吐方用散痰汤∶桔梗(三钱) 紫苏(二钱) 黄芩(一钱) 麦冬(五钱) 半夏(二钱) 甘草(一钱) 陈皮(一钱) 茯苓(三钱)水煎服一剂鼻塞通,二剂咳嗽止,三剂痰浊化,四剂全愈。

此方名为散痰,其实散肺之邪也。

此症用二紫汤亦效。

紫苏叶 紫菀(各一钱) 桔梗(二钱) 甘草 枳壳 黄芩(各一钱) 天花粉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寒气入胃,结成寒痰,日日呕吐,人以为寒痰在胃,谁知是胃气之虚,而寒结为痰乎。凡人胃气旺,则水谷入而化精,原不生痰。惟胃气虚,仅能消谷,不能消水,则水积而为痰矣。然而胃虚者,火气之衰也。火旺则土旺,火衰则土衰,土衰不能制水,故不变精而变痰也。夫胃土自寒,尚且水变为痰,况外寒又侵胃乎。内外之寒合,自然痰涎日多,下不能化,必至上涌而吐矣。祛寒其可缓乎,惟是祛胃土之寒,必须补心火之旺,火旺土坚,何痰不化哉。

方用六君子汤加味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茯苓(三钱) 陈皮(一钱) 甘草(三分) 半夏(一钱) 肉桂(二钱)水煎服。

六君子汤原是补脾胃之圣药。胃病而治脾者,脾胃为表里,脾健而胃更健也。肉桂上补心火,而下尤补肾火也,心火旺而胃温,肾火旺而脾热,脾胃两热,寒痰有不立消者哉。

此症用加味参术苓附汤亦甚效。

人参(一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三钱) 附子(二分) 神曲(一钱) 麦芽(一钱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热气入胃,火郁成痰,痰色黄秽,败浊不堪,人以为热痰作祟,谁知是胃火之未消乎。夫胃本属土,胃火之盛,由于胃土之衰也。胃土衰而外热犯之,似与胃相宜,何以反化为痰乎。盖胃土既虚,则水谷之入不能生津以润土,而土气太干,必索外水以相救,水多火胜,而不相化,胃土抑郁而不伸,胃火亦搏结而不发,痰何能消,必变为黄秽败浊之色矣。

然则治法不必治痰,补胃气之虚,少加散火抒郁之味,则胃土复强,消痰更易。

方用疏土汤∶白术(三钱) 茯苓(五钱) 干葛(五分) 人参(一钱) 甘草(三分) 陈皮(五分) 天花粉(三钱) 竹叶(三十片) 甘菊(二钱) 柴胡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胃郁解,二剂胃火散,三剂胃痰消,四剂全愈。

此方补胃重而泻火轻,以郁火之痰原未常大旺也。故补胃而火可散,散火而郁自解,况方中原有葛根、柴胡以解其郁乎,郁开痰豁,必至之势也。

此症亦可用玄石花粉散∶石膏(二钱) 白术(三钱) 茯苓(五钱) 天花粉 玄参(各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感雨露之湿,或墙垣土房之湿,以致湿变为痰,成为痰饮。肢节酸痛,背心作疼,脐下有悸,人以为湿痰成病,谁知是脾气之湿,湿以助湿乎。夫脾最恶湿,必得肾火以燥之,则汗泥之土,始成膏壤,水入脾中,散精而无留伏之害,惟肾火衰微,不能生脾土,而脾土愈湿,土湿自易成痰,又加天地之水气,两相感召,则湿以添湿,痰更添痰矣。治法补肾火以生土,补火之药,仍于补脾之中用之,则火无亢炎之祸,土有健顺之宜。

方用五苓散治之∶白术(一两) 猪苓(三钱) 泽泻(二钱) 茯苓(一两) 肉桂(二钱) 半夏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脐下之悸除,二剂肢节、背心之疼痛止,三剂痰饮尽消,四剂全愈。

五苓散乃利水之神剂也。肉桂温命门之火,更能引湿痰化水,尽趋于膀胱而出。尚恐旧痰已化,而新痰又生,故加入半夏以消之,助苓、术之醒脾,尤能奏健土之功也。土生火中,火旺土内,一方而火土两安,脾肾兼补,此五苓散之功也。

此症用制涎汤亦效。

茯苓 薏仁 白术 山药(各五钱) 肉桂(一钱) 半夏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阴虚枯槁,肺气困乏,嗌塞喉干,咯痰动嗽,此肺气之燥也。夫肺之燥,必非一日,夏伤于热,秋必病燥。肺属金,而金最畏火,夏火炎炎,肺金不能敌火气之克耳。但金既畏火克,即宜发燥,何待火退金旺之时反现燥象。不知金畏火刑,而金尚出其肺中之液,犹可以敌火气之炎,迨火令既过,金无所畏,不足之气形焉,转难济肺气之乏,势必求外水以止渴。然而外水止可入胃,终不可以入肺,且肺气既燥,肺难自顾,何能下生肾水,乃肾中取给又不免,则燥且益燥,咳嗽吐痰之症生矣。治法似宜补脾胃,以生肺金矣。然健脾助胃之药,性多燥烈,以燥投燥,则肺中之津液未能遽生,反足以添其火炎。必须于润肺之中而大补其肾水,肾水足而肺金得养,子富而母自不贫也。且肺金之气,夜藏于肾,向因肾涸,力难迎肺金,以归藏于肾之内,肺乃取给于肾,而肾之水不足以供肺之用。肺乃半途而返,不忍入于肾子之宫,肾见肺金之燥,出其涸竭之水以济之。涸竭之水,水中有火也,肺不敢受,于是不变津而变痰。此痰也,肺未常欲其上升,无如上焦火旺,肺液干枯,不得不取资于痰,以暂救其嗌燥,故咯而升痰。迨痰既上升,而上焦之火,彼此相斗,嗽又生矣。

方用润燥饮∶麦冬(一两) 熟地(一两) 苏子(一钱) 白芥子(二钱) 甘草(一钱) 桔梗(三钱) 天门冬(三钱) 山茱萸(五钱) 北五味(五分) 人参(一钱)水煎服。二剂肺润,四剂肾润,十剂全愈。

此方用二冬以润肺,用熟地、茱萸以补肾,肺肾相通,加人参、五味以益气,气旺而津液尤易生也。又恐过于补肾,而不上走益肺,故加升提之味,使益肺多于益肾。尚虑用参以助燥,更入苏子、甘草使之调和于上焦之间,同白芥子以消膜膈之痰,又不动火以增燥,亦何致有痰嗽之患哉。

此症亦可用润稿汤治之。

熟地 麦冬 葳蕤(各一两) 甘草(五分) 百合(五钱) 贝母(一钱)水煎服。

小儿痰气壅阻,窍隧不开,手足逆冷,有如风症,人以为慢脾风也,谁知是脾虚而痰盛乎。夫小儿以脾健为主,脾土不旺,则所食之水谷,尽变为痰。痰气既盛,则经络之间无非痰结,窍隧闭塞,气即不能展舒矣。脾主四肢,手足者,脾之所属也,脾气既不能展舒,何能运动夫手足乎,此逆冷之所以成,而非外风之中也。风性甚动而且急,使真有风入,则疾风豪雨,势不可当,安有迂缓舒徐者乎。无奈前人巧立名色,谓是慢惊之风,创造牛黄、犀角、蛇、蝎等药以疗之,遂至杀小儿如草菅,深可痛惜。使早用健脾之剂,少佐之以祛痰之药,则无儿不可活也。

方用健土开涎散∶人参(五分) 茯苓(二钱) 陈皮(二分) 薏仁(二钱) 干姜(二分) 砂仁(一粒) 白术(二钱) 天花粉水煎服。一剂风定,二剂痰消,三剂全愈。

此方健土以消痰,与六君子汤不相上下。然六君子用半夏以消痰,未免有耗气之失,不若此方专利脾中之湿,又能通气温中,更胜于六君子也。倘执此方,概治小儿之痰,庶几全治者众矣。

此症用健运汤亦佳。

人参(一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 枳壳 苏叶 半夏(各三分) 益智仁(三粒) 白豆蔻(一粒)水煎服。

人有老痰结成粘块,凝滞喉咙之间,欲咽不下,欲吐不能,人以为气不清,谁知是肝气之甚郁乎。此等之痰,必成黄秽之色。盖留于膜膈之上也,老人虚人最多。此痰非舒发肝木之气断然难消,然徒舒肝木之气,不大补肝中之血,则胁间之燥不能除,膜膈之痰亦不能化。然而肝中之血,肾水之所滋也,补肝必须补肾,而兼消痰。

方用润燥破痰汤∶白芍(一两) 香附(一钱) 青黛(五分) 天花粉(二钱) 白芥子(二钱) 玄参(五钱) 茯苓(三钱) 山药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痰易吐,二剂痰易咽矣。连服四剂而痰块开矣,再服四剂而老痰尽消。

此方肝肾两治,肝气宣而肝血养,则肝火不搏聚于胸中,自然老痰不凝滞于胁内。惟是老痰最难速化,此方必须多用,但不可责其近功耳。

此症用宽膜汤亦效。

白芍(三钱) 枳壳(三分) 甘草(五分) 神曲(三钱) 白芥子(三钱) 炒栀子(一钱) 白术(二钱) 郁金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痰在膈上,大满大实,气塞不能伸,药祛而不得下,人以为邪在上也,谁知是邪在下乎。夫上病宜疗下,何以古人用上治吐法而能愈乎。此亦一时权宜之法,非可常用之道。

世人遵张子和之教,一见满实之症,便用吐药,谁知尽可不吐哉。凡见满实之症,下之自愈。但下不同耳。下之者,乃祛入胃中,非祛入肠中也。痰涎上壅于膈,原是胃气之盛,而本于胃火之盛也。泻胃火之有余,自然现胃气之不足,胃气无满实之象,膈中满实,安能重满重实耶。势必痰气顿消,尽落于胃中矣。何必涌痰上吐,损伤胃气,使五脏之尽反复哉。

方用降痰舒膈汤∶石膏(三钱) 天花粉(三钱) 浓朴(一钱) 枳壳(一钱) 半夏(一钱) 茯苓(五钱) 益智仁(五分)水煎服。一剂满实平,二剂满实尽除,痰亦尽下。

此方泻胃火而降痰,实有奇功。虽其性亦迅烈不平,然胜于吐法实多也。世人欲用吐法者,先用此方,不效后再用吐药,有益于生命无穷,幸勿哂医学平庸,谓用药之胆怯也。

此症亦可用伸膈汤治之。

栝蒌(三钱) 半夏(三钱) 枳壳(一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遍身俱长大小之块,累累不一,人以为痰块也,谁知是气之不行,而痰因结之而不散乎。夫怪病多生于痰,身中长块,亦怪病之一也。然而痰生块结,必有其故。盖痰之生本于湿,块之结成于火,故无湿不能生痰,而无痰不能成块。第痰之生也。虽生于湿,块之成也,虽成于火,苟气旺而湿又何留,湿苟不留,火又何从而起,是消块不必去火,惟在于消痰,亦不必全消夫痰,又在亟补其气,盖气旺则痰消,痰消则块亦消也。

方用二陈汤加味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茯苓(三钱) 白术(五钱) 陈皮(二钱) 半夏(三钱) 白芥子(三钱) 姜炒黄连(五分)水煎服。十剂消半,三十剂全消。

此方本消痰之圣药,亦消块之神剂,块成于痰,消痰即所以消块也。

此症亦可用矾石消垒散。

泽泻 半夏(各三钱) 茯神 白术(各五钱) 薏仁(一两) 附子(二分) 人参(二钱) 甘草(五分)白矾(一钱) 黄连(三分)水煎服。十剂自消。

人有性喜食酸,因多食青梅,得痰饮之病。日间胸膈中如刀之刺,至晚而胸膈痛止,膝KT大痛,人以为胃中之寒,谁知痰饮随气升降而作痛乎。夫痰在上宜吐,痰在中宜消,在下宜降。今痰饮在胸膈之间,是痰在上焦也。不可用消痰,降痰之法,必当用吐药吐之。惟是吐痰必伤其气,毋论大吐之后,使脏腑反复,多伤胃气。而多食酸味之人,则肝木必旺,而恣肆其横逆之势,以伤中州之土矣。土伤则胃气更损,虽久积之痰顿失,新长之痰安保其不再聚乎。治法于吐中而仍行其补胃、平肝之法,使痰去而正又不亏之为得也。(症伤于酸,必用吐法以开之也,乃吐不伤经,尤善用吐也。

方用∶参芦(一两) 瓜蒂(七枚) 白芍(一两) 白芥子(一两) 竹沥(二合)水煎服。一剂必大吐,尽去其痰,其痛如失。然后用二陈汤调理,不再痛。

前方名为倒痰汤,用参芦以扶胃土,用白芍以平肝木,用白芥子、竹沥共入于瓜蒂之中,吐痰即用消痰之药,使余痰尽化,旧痰去而新痰不生,得治痰之益,又绝其伤气之忧也。

此症用蒌苏饮亦佳。

栝蒌(三钱) 甘草(一钱) 半夏(三钱) 苏叶(三钱) 竹沥(一合) 陈皮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偶食难化之物,忽然动惊,因而饮食减少,形体憔悴,面色黄瘦,颠寒作热,数载不愈,人以为劳瘵之症也,谁知痰裹其食而不化乎。夫伤食之病,未有手按之而不痛者,况痰裹其食,其痛尤甚,何以经岁、经年而人未知也。且食至岁月之久,宜当消化,何久留在腹乎。不知食因惊而留于腹者,食存于两胁之旁,外有肋骨护之,手按痛处不能及也。食因痰裹,痰既不消,食亦不化,故有留中数载,仍为旧物,人所未知也。两胁之地,乃肝木之位,痰食积于中,自生如疟之症,发寒发热,状似劳瘵,以劳瘵治之,则惊气不解,而痰食如故,病何能愈哉。治法开其惊,降其痰食,数载之病一朝可去。

方用释惊汤治之。

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青木香(三钱) 大黄(三钱) 枳实(一钱) 白芥子(三钱) 茯苓(三钱) 枳壳(一钱) 甘草(五分) 麦芽(一钱) 山楂(十粒)水煎服。一剂而痰食尽下,不必再剂。

此方消痰降食,专走于两胁之间,开其惊气,故奏功如神耳。

此症用易消散亦效。

山楂(三钱) 麦芽(三钱) 白术(一两) 鳖甲(一两) 茯苓(三钱) 半夏(三钱) 附子(一片)水煎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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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1-4-23 08:35:25 | 显示全部楼层
鹤膝门(二则)

人有足胫渐细,足膝渐大,骨中酸疼,身渐瘦弱,人以为鹤膝之风,谁知水湿之入骨乎。

夫骨最坚硬,湿邪似难深入,何竟入于膝乎?此因立而行房所成也。凡人行房,必劳其筋骨,至于精泄之后,则髓必空虚,髓空则骨空,邪即乘其虚空而直入矣。若膝则筋骨联接之处,骨静而膝动,动能变而静不能变也。不变者形消,能变者形大。但其病虽成于肾精之虚,而治病断不可单治其肾,因所犯者湿耳。湿乃阴邪,阴邪必须以阳气祛之。肾之精,阴水也。补精则精旺,阴与阴合,阴无争战之机,不战而邪何能去?故不当补精而当补气。方用蒸膝汤∶生黄芪(八两) 金钗石斛(二两) 薏仁(二两) 肉桂(三钱)水煎二碗,先服一碗,即拥被而卧,觉身中有汗意,再服第二碗,必两足如火之热,切戒不可坐起,任其出汗,至汗出到涌泉之下,始可缓缓去被,否则万万不可去也。一剂病去大半,再剂病全愈。

此方补气未免太峻,然气不旺不能周遍于一身,虽用利湿健膝之药,终不能透入于邪所犯之处,而祛出之也。第大补其气,而不加肉桂之辛热,则寒湿裹住于膝中,亦不能斩关直入于骨髓而大发其汗也。至于绝不治风者,以此病原无风也。若作风治,愈耗其气,安得取效哉。

此症用加味 桂汤亦妙。

黄芪(三两) 肉桂(三钱) 破故纸(二钱) 牛膝(三钱)水煎服。服必有大汗如雨,二服愈。

鹤膝之症有二,一本于水湿之入骨,一本于风湿之入骨也。则条乃言水湿入骨,未言风湿入骨之症。大约水湿之病,骨重难移∶风湿之症,骨轻可走,至于酸痛则一也。虽然酸痛亦有微别,水湿之痛在一处而不迁,风湿之痛移来移去而无定。治法不可徒治风湿也,用散膝汤治之。

黄芪(五两) 防风(三钱) 肉桂(五钱) 茯苓(一两)水煎服。服后亦拥被而卧,听其出汗,不必惊惶,汗出愈多,去病愈速。

夫黄芪原畏防风,得防风而功更大。吾多用黄芪,正恐人之难受,加入防风,能于补中以行其气。得肉桂之辛散,引入阳气,直达于至阴之中。又得茯苓共入膀胱,利水湿之邪,内外兼攻,内既利水而外又出汗,何风湿之不解哉。惟是大汗淋漓,人恐有亡阳之惧,谁知用散药以出汗,若为可虑,今用黄 补气以出汗,乃发邪汗而非损正汗也。邪汗能亡阳,正汗反能益阳耳,所以二剂而收全功也。

此症用薏术防桑汤亦效。

防风(三钱) 桑叶(二两) 陈皮(一钱) 破故纸(二钱) 薏仁(一两) 白术(一两)水煎服。亦必出大汗而愈,只消一剂也。

疠风门(二则)

人有头面身体先见红斑,后渐渐皮破流水成疮,以致须眉尽落,遍身腐烂,臭秽不堪,人以为大麻风也,谁知是火毒结成之病乎。大麻风之病,南粤甚多,以其地长蛇虫,热毒之气裹住于皮肤之间,湿蒸之气又藏遏于肌骨之内,故内外交迫,蕴结不能遽宣,反致由斑而破,由破而腐也。此系最恶之病,不特南粤多生此病也。盖毒瓦斯何地蔑有,湿热乃天地所成,正不可分南北也。治法必以解毒为先。然而近人元气虚者甚众,徒泻其毒,未必不先损其正,惟是补正又恐引邪入内,要当于补中散邪为妙。方用散疠汤∶苍术(三钱) 熟地(一两) 玄参(一两) 苍耳子(三钱) 车前子(二钱) 金银花(二两) 薏仁(五钱)水煎服。连服十剂可半愈也。再服十剂,必全愈。

此方补肾健脾,又有散风、去湿、化毒之品,则攻补兼施,正旺而邪退也。倘纯用寒凉,或全用风药,鲜有奏功者矣。

此症用黄金汤亦效。

大黄(五钱) 金银花(半斤)水煎汁三碗,分作三次服,一日服完,必然大泻恶粪,后单用金银花三两,连服十日全愈。

人有生大麻风者,不必尽在两粤之中,往往居于两粤之外而亦生者,人以火毒之入身也,谁知感酒湿之毒而成之者乎。夫酒气熏蒸,最能害人,或卧于酒槽之上,或坐于酒缸之边,皆能成病,大约多得之行房之后。盖行房泄精,则毛窍尽开,酒气易中,其病与大麻风无异。但两粤之病,必相传染于家人、父子之间,独感酒毒而成者,止在本人,而他人无恙也。治法虽泻火毒,仍须兼化酒毒为妙。方用解疠神丹∶茯苓(三钱) 白术(五钱) 薏仁(五钱) 黄连(一钱) 玄参(一两) 金银花(三两) 柞木枝(三钱)水煎服。连用十剂,未烂者可愈;已烂者,再服二十剂可愈也。

此方健脾去湿,化毒解酒,正气无伤,邪气易退,倘认疠风纯是火毒,单用祛毒、泻火之味,置酒湿于不问,非善治之法也。然酒湿之毒,何以别之?闻酒香而生憎,饮美酝而添疼,此乃感酒毒而成者也。倘若闻酒香而流涎,饮美酝而作痒者,非感酒毒,乃感火毒也。

此疠成于酒毒,亦可用黄金汤加柞木枝五钱,照前服之,得泻而愈。

遗尿门(三则)

人有夜卧遗尿者,其人畏寒喜热,面黄体怯,大便溏泄,小水必勤,人以为小肠之虚,谁知肾气之虚乎。夫肾与膀胱为表里,膀胱之开阖,乃肾主之也。盖膀胱奉令于肾,肾寒则膀胱自不尊肾之令,故肾不闭而膀胱亦不闭也。治法约肾之水而水寒,不若温肾之水而水缩也。方用温泉饮∶白术(一两) 巴戟天(一两) 益智仁(三钱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止遗,连服四剂,不再遗矣。

此方脾肾两补之法。肉桂温命门之寒,益智断膀胱之漏,且白术通腰脐之气,自然病与药宜。盖遗尿之病,虽成于肾寒,亦由腰脐之气不通,则水不走于小肠,而竟走于膀胱也。

通其腰脐之气,则水迂 其途,自走小肠。小肠与心为表里,而心气能摄之而不遽遗也。且白术又上能补心之气,心气虚则水泻,心气旺而水又难泻矣。心肾交而泉温,亦心肾交而泉缩矣。

此症可用萸术益桂汤治之。

山茱萸(五钱) 白术(一两) 肉桂(一钱) 益智仁(一钱)水煎服。

人有年老遗尿者,不必夜卧而遗也,虽日间不睡而自遗,较前症更重,此命门寒极不能制水也。夫老人孤阳,何至寒极而自遗乎?盖人有偏阴偏阳之分,阳旺则有阴虚火动之忧,阳衰则有阴冷水沉之患。少年时,过泄其精,水去而火又何存。水火必两相制者也,火无水制则火上炎,水无火制则水下泄。老人寒极而遗,正坐水中之无火耳。惟是补老人之火,必须于水中补之,以老人火衰,而水亦不能甚旺也。方用八味地黄汤∶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山药(五钱) 茯苓(二钱) 泽泻(一钱) 丹皮(一钱) 附子(一钱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二剂,溺即止矣,服十日全愈。

约照此方分两,修合丸散,每日服一两,永不再遗。

八味地黄汤正水中补火之圣药。水中火旺,则肾中阳气自能通于小肠之内,下达于膀胱。

膀胱得肾之气,能开能阖,一奉令于肾,何敢私自开关,听水之自出乎?气化能出,即气化能闭也。惟是八味汤中,茯苓、泽泻过于利水,老人少似非宜,丹皮清骨中之热,遗尿之病助热而不可助寒,故皆略减其分量,以制桂附之横,斟酌得宜,愈见八味汤之妙。然此方但可加减,而不可去留,加减则奏功,去留则寡效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助老汤治之。

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一两) 益智(一钱) 肉桂(二钱) 远志(一钱) 炒枣仁(五钱) 人参(三钱) 北五味(二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憎热喜寒,面红耳热,大便燥结,小便艰涩作痛,夜卧反至遗尿,人以为膀胱之热也,谁知是心火之炎亢乎。夫心与小肠为表里,心热而小肠亦热。然小肠主下行者也。因心火太盛,小肠之水不敢下行,反上走而顾心,及至夜卧,则心气趋于肾,小肠之水不能到肾,只可到膀胱,以膀胱与肾为表里,到膀胱即是到肾矣。然而膀胱见小肠之水,原欲趋肾,意不相合,且其火又盛,自能化气而外越,听其自行,全无约束,故遗尿而勿顾也。治法将泻膀胱,而膀胱无邪,将补膀胱,而膀胱又未损正。然则奈何?泻心火之有余,而遗尿自止矣。方用清心莲子饮加减治之。

茯苓(三钱) 麦冬(三钱) 竹叶(三十片) 莲子心(三钱) 黄连(二钱) 白芍(五钱) 陈皮(五分) 丹皮(二钱) 天门冬(三钱) 紫菀(一钱) 玄参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少利,再剂大利,三剂全愈。

此方专清心火,不去止小肠之水,盖此等遗尿,愈止而愈遗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加减逍遥散治之。

茯苓 白芍 当归 车前子(各五钱) 山药 丹皮(各三钱) 柴胡 黄连(各一钱)人参(五分) 陈皮(三分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

脱肛门(二则)

人有脱肛者,一至大便,则直肠脱下,而不肯收,久则涩痛,人以为肠虚下陷也,谁知阳气之衰,不能升提乎。夫脱肛之症,半成于脾泄,泄多则亡阴,阴亡必至下坠,而气亦下陷,肠中湿热之污秽,反不能速去为快,于是用力虚努,过于用力,直肠随努而下矣。迨至湿热之邪已尽,脱肛之病已成,必须升提阳气,佐之去湿去热之剂。然而,提气非用补气之药则气不易升,补气不用润肠之味则肛无难脱,要在兼用之为妙也。方用提肠汤∶人参(三钱) 黄 (五钱) 当归(三钱) 白芍(一两) 升麻(一钱) 茯苓(三钱) 槐米(一钱) 薏仁(五钱)水煎服。连服四剂,肛肠渐升而入。再服四剂,不再脱。

此方补气以升提,则气举于上焦,一身之滞气自散。润肠则肠滑,湿热自行矣。

此症亦可用加味补血汤∶黄 当归(各五钱) 升麻(一钱) 北五味子(十粒)连服十剂全愈。

人有不必大便而脱肛者,疼痛非常,人以为气虚下陷也,谁知大肠之火奔迫而出之乎。

夫大肠属金,原属于肺,肺与大肠为表里,休戚相关。大肠不胜火气之炎烧,不得已欲求救于肺,而肺居膈上,远不可救,乃下走肛门,聊为避火之计。肛门既属于肺,大肠畏火,岂肛门独不畏火耶。况魄门与大肠,既有同气之好,祸难相救,宁忍坐弃,故以己之地方甘心让客,而己身越境,以避其气,此肛门、直肠所以脱出于粪门之外也。疼痛者,火焚被创,无水以养,故干燥而益疼也。此等之病,用升提之法,全然不效,反增其苦楚。盖升提之药,多是阳分之品,阳旺则阴虚,阴虚则火益胜,安有取效之日哉。治法宜急泻其肠中之火,火息而金自出矣。然而大肠之火不生于大肠也。胃火盛而大肠之火亦盛,肾水干而大肠之水亦干,单治大肠之火,而不泻胃中之火,单治大肠之水,而不益肾中之水,则大肠之水不生,而大肠之火亦不息,何以使大肠之气返于腹中,肛门之肠归于肠内哉?方用归肠汤∶玄参(一两) 石膏(三钱) 熟地(一两) 丹皮(三钱) 当归(三钱) 地榆(三钱) 槐花(二钱) 荆芥(炒黑,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痛安,再剂肠升,三剂全愈。

此方胃肾同治,兼去清大肠之火。水源不断,则火气自消,有不急返者乎。客去而主归,此必然之理也。

此症用榆地玄归汤亦效。

地榆(三钱) 当归(一两) 玄参(一两) 生地(一两)水煎服。连用十剂全愈。

强阳不倒门(二则)

人有终日举阳,绝不肯倒,然一与女合,又立时泄精,精泄之后,随又兴起,人以为命门之火,谁知阴衰之极乎。夫阴阳原两相平者也。无阳则阴脱而精泄,无阴则阳孤而势举,二者皆能杀人。彼此相较,阴脱之症骤而死,阳孤之病缓而死。似乎骤而死者难治,缓而死者易医。而孰知阴脱之症,其阳不绝,补阳可以摄阴;阳孤之病,其阴已涸,补阴难以制阳。盖阳生阴甚速,阴接阳甚迟,故脱阴留阳者,往往可援,孤阳无阴者,每每不救耳。虽然阴根于阳,补阳而阴可生,安在阳不根阴,而补阴即不能生阳乎。使强阳不倒之人,尚有一线之阴在,则阴必可续而可生,阴既生矣,则阳不为孤阳,阴日旺而阳日平,谁谓非死里求生之妙法乎。方用平阳汤∶玄参(三两) 山茱萸(一两) 沙参(二两) 地骨皮(一两) 丹皮(一两)水煎服。连服二剂,而阳不甚举矣。又服四剂,阳又少衰矣。再服四剂,阳平如故。

此方纯是补阴之药,更能凉其骨中之髓。又恐过于纯阴,与阳有格格不入之意,复加入山茱萸,阴中有阳也,使其引阴入阳,以制其太刚之气,真善于制刚也。倘见其火旺之极,妄用黄柏、知母以寒凉折之,毋论水不可以灭火,反激动其龙雷之怒,阴不能入于阳之中,阳反离夫阴之外,有不至于死亡而不可得也。

此症亦可用济阳汤治之。

熟地(二两) 玄参 麦冬 沙参(各一两)久服自安。

人有终日操心,勤于诵读,作文之时,刻苦搜索,及至入房,又复鼓勇酣战,遂至阳举不倒,胸中烦躁,口中作渴,两目红肿,饮之以水不解,人以为阳旺之极,谁知心肾二火之齐动乎。夫心肾无一刻不交,心交于肾,则肾火无飞腾之祸∶肾交于心,则心火无亢烈之忧。若日劳其心,则心不交于肾;夜劳其肾,则肾亦不交于心。心肾不交,则水火无既济之好,觉一身上下,无非火气,于是心君失权,肾水无力,而命门之火与心包之火反相合而不相离,骨中髓动,髓海煎熬,肝中龙雷之火亦起而相应,三焦之火亦且附和,以助其炎上之势,火尽上升,阳无所寄,势不得不仍归于下,下又难藏,因走于宗筋阴器之间,阳乃作强而不可倒矣。此等之病,至危之症也,非迅解二火,阳何能倒。然解火又禁用寒凉以直折其火,盖二火乃虚火,而非实火。惟有引火归经,少用微寒之品,以退其浮游之火,则火自归源,而鲜决裂之虞。方用引火两安汤∶玄参(一两) 麦冬(二两) 丹皮(五钱) 沙参(一两) 黄连(一钱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火少衰,二剂而阳乃倒矣。连服四剂,而火乃定。减黄连、肉桂各用三分,再服数剂,两火不再动矣。

此方补阴以退阳,补阴之中又无腻重之味,得黄连、肉桂同用,以交心肾,心肾合而水气生,水气生而火自解。况玄参、麦冬、沙参又是退火之味,仍是补水之品,所以能退其浮游之火,解其亢阳之祸也。

此症亦可用加减济心丹∶人参炒枣仁(各五钱) 熟地 玄参 麦冬 丹皮(各一两) 莲子心 茯苓(各三钱)水煎服。四剂即安。

发斑门(二则)

人有身不发热,胸胁之间发出红斑,不啻如绛云一片,人以为心火热极,谁知胃火之郁极乎。夫胃火本宜炎上,何郁滞不宣?盖风寒外束之也。火欲外出,遇寒遏抑之则火不得出而内藏。然而火蕴结于胃中,终不能藏之也,于是外现于皮肤,发红云之斑矣。此时以凉药逆投之,则拂其热之性,而变为狂;以热药治之,则助其火之势,而增其横。必须以风药和解之为得,又不可竟用风药也。大约火旺者水必衰,不补其水,仅散其火,则胃中燥热何以解氛,不得风而愈扬乎。诚于水中散其火,则火得水而有制,水佐风而息炎,斑且消灭于乌有,断不至发汗亡阳,以成不可救之症也。方用消红汤∶干葛(二钱) 玄参(一两) 当归(一两) 芍药(五钱) 升麻(一钱) 生地(一两) 麦冬(一两) 甘草(一钱) 天花粉(二钱)水煎服。

此方补阴以制火,凉血以化斑,但用散而不用寒,但用和而不用战,自然郁宣而热减,水旺燥除,何斑之不尽消哉。

此症用散云汤亦神。

葛根(三钱) 青蒿(五钱) 生地(一两) 玄参(一两) 升麻(一钱) 贝母(三钱) 麦冬(五钱)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人有满身发斑,非大块之红赤,不过细小之斑,密密排列,斑上皮肤时而作痒,时而作痛,人以肺火之盛也,谁知肺火之郁乎。盖肺主皮毛,肺气行而皮毛开,肺气郁而皮毛闭。其所以郁者,以心火刑金,外遇寒风之吹,肺火不得达于皮毛,而斑乃现矣。然则肺之生斑,仍是内热之故,治法仍宜泻火。然火郁于皮毛,不用解表,而骤用泻火之品,反能遏抑火气,不向外达反致内攻,势必至表症变为里症,尤可虞也。故必须散表之中,佐以消火,则散斑自速也。方用散斑饮∶玄参(五钱) 升麻(二钱) 白芷(一钱) 荆芥(二钱) 甘草(一钱) 麦冬(五钱) 生地(一两) 黄连(一钱) 天花粉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斑消,二剂全消。

此方散多于清者,以清火则火愈郁,而气不宣,散风则风尽解,而火亦息也。

此症亦可用苏叶解斑汤∶苏叶(三钱) 生地(三钱) 麦冬(五钱) 甘草(一钱) 桔梗(二钱) 升麻(一钱) 贝母(二钱) 当归(五钱)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火丹门(三则)

人有身热之后,其身不凉,遍身俱红紫之色,名曰火丹,人以为热在胸膈,谁知热在皮肤乎。夫火丹似与发斑相同,何分二名?不知二病热虽相同,而症实各异。

盖发斑者,红白相间也;火丹者,一身尽红也。发斑,热郁于内而发于外;火丹,热郁于外而趋于内。发于外者,有日散之机;趋于内者,有日深之势。故发斑之症轻,火丹之病重。然不知消火之法,轻者未必不变为重,苟知散郁之方,重者亦变为轻也。故治火丹之病,补其水之不足,散其火之有余,使火外出,不在内攻可也。方用消丹饮∶玄参(三两) 升麻(二钱) 麦冬(一两) 桔梗(二钱) 生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丹化,不必二剂。

此方用玄参解其浮游之火,以麦冬滋其肺金之气,用桔梗、升麻表散于毛窍之间,用甘草调和于脏腑、经络之内,引火外行,所以奏功神速耳。

此症亦可用防桔汤治之。

防风(一钱) 麦冬 玄参(各一两) 桔梗(三钱) 甘草(一钱) 天花粉(二钱) 黄芩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轻,二剂愈。

人有赤白游风,往来不定,小儿最多此症,似乎发斑,但发斑有一定之根,赤白游风无一定之色,人以为三焦之实火,谁知是胃火之郁热乎。夫胃火不郁,必有发汗亡阳之祸,正惟火郁不宣,则热不在外而在内矣。然而火盛自必由内达外,而外又不可遽达,于是或发于此而移于彼,或现乎白而改乎红,竟无有定象耳。论其治法,自宜以清热为主,而清热必须凉血。然血寒则凝滞不行,虽血能止火,而终难散火,必须行血以舒热耳。方用清火消丹汤∶生地(一两) 丹皮(三钱) 甘草(一钱) 玄参(三钱) 牛膝(二钱) 赤芍(三钱) 荆芥(二钱) 天花粉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二剂而丹消矣,再服二剂全愈。

此方凉血而兼行血,清火而并散火,既无大寒之虞,自无甚热之虑,郁易开而火易达矣。

此症用荆芥祛风汤治之。

荆芥(二钱) 甘草(一钱) 半夏(五分) 麦冬(五分) 当归(三钱) 白芍(三钱)水煎服。

人有满身发斑,色皆黄白,斑上有水流出,时而作疼,久之皮烂,人以为心肝二经之火,谁知脾肺之湿热乎。盖火丹原有二症,一赤火丹,一白火丹也。赤丹皮干,白丹皮湿,赤丹属心肝之火,白丹属脾肺之湿。然而热郁于皮毛,则赤白、干湿一也。夫湿从下受,其病宜在下体,何上身亦成黄白之丹乎?盖脾为肺之母,脾病子愿代母以受其苦,将湿气分散于皮毛,火热亦随之而外越,然而脾病,肺尚不至十分之切肤,所以湿热之邪,畏肺气之健,不敢径从皮毛而泄,反留恋于皮毛之中,而色乃外现黄白耳。治法利其水湿之气,解其火热之炎,仍从膀胱下走,皮毛正不必外逐也。

盖湿热之盛,原在脾不在肺,母逐其仇,子有不随之而共逐者乎。所以祛其脾之湿热,而肺中之湿热不逐自散。方用除湿逐丹汤∶防风(三分) 苍术(三钱) 赤茯苓(五钱) 陈皮(五分) 浓朴(一钱) 猪苓(一钱) 山栀子(三钱) 甘草(三分) 白术(三钱) 薄桂(三分)水煎服。连饮数剂,丹退而愈。

此方利水多于散火者,以湿重难消,水消则火亦易消也。

此症用桑白分解散亦效。

薏仁(二两) 泽泻(三钱) 升麻(一钱) 天花粉(三钱) 桑白皮(三钱) 神曲(三钱)水煎服。

离魂门(三则)

人有心肾两伤,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,他人未见,而已独见之,人以为离魂之症也,谁知心肾之不交乎。人身之心肾,无刻不交。心不交于肾,则梦不安;肾不交于心,则神发躁。然此犹心病而肾不病,肾病而心不病也。故梦虽不安,魂犹恋于心之中;神虽发躁,魂尚根据于肾之内,魂欲离而不能离也。惟心肾之两亏,则肾之精不能交于心,而心之液不能交于肾,而魂乃离矣。虽然魂藏于肝,未闻藏于心肾也。心肾亏而肝气未伤,则肝能藏魂,何便至于离哉?不知肝之母肾也,肝之子心也。肝居于心肾之间,肾亏则无水以生肝,而肝伤矣。心亏则无液以耗肝,而肝又伤矣。肝伤则血燥,血燥则魂不能藏,往来于心肾,母不能生,子不能养,魂安得不离哉。治法似宜大补其肝血,以引其魂之入肝矣。然而魂虽入肝,心肾未补,仍耗损肝木之气,魂即暂归而复离,必须兼补心肾之为得也。方用摄魂汤∶生枣仁(五钱) 麦冬(一两) 熟地(一两) 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山茱萸(五钱) 人参(一两) 茯神(五钱) 远志(二钱) 巴戟天(五钱) 柏子仁(三钱) 白芥子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魂合为一矣。连服数剂,不再离也。

此方心肝肾兼治,肾水润而肝不燥,肝血旺而心不枯,心欲交于肾,而肝通其气,肾欲交于心,而肝导其津,自然魂定而神安,神安而目一,不至有歧视之分也。

此症用合魂丹亦可治。

人参(五钱) 茯神(三钱) 炒枣仁(一两) 熟地(二两) 莲子心(五钱) 巴戟天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而魂合矣。

人有终日思想情人,杳不可见,以至梦魂交接,醒来又远隔天涯,日日相思,宵宵成梦,忽忽如失,遂觉身分为两,能知户外之事,人以为离魂之症,谁知心肝之气郁乎。夫肝本藏魂,气郁则肝气不宣,宜乎魂之不出矣。不知肝郁必至克脾,思想又必伤脾,脾土一伤,即不能输精于心肝之内,而心气必燥,肝又因郁而血干,无津以润心,则心更加燥,心燥则肝气不安,日欲出气以顾心,而情人不见,心中拂抑,愈动其郁,郁极火炎,而魂不愿藏于肝中,乃随火外出之为快。魂既外出,而躯壳未坏,故能回顾其身,视身为二也。治法必须舒肝气之郁,滋心气之燥,兼培其脾土,使土气得养生津,即能归魂矣。方用舒魂丹∶人参(一两) 白芍(一两) 当归(五钱) 白术(五钱) 茯神(五钱) 麦冬(五钱) 丹砂末(一钱) 菖蒲(一钱) 柴胡(一钱) 郁金(一钱) 天花粉(一钱) 甘草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魂定,二剂而身合为一矣。

此方心、脾、肝同治之法也,而舒肝为甚。病成于郁,解郁而神魂自定,然则舒魂丹即舒肝之丹也。

此症用归魂饮亦效。

白芍(二两) 人参(五钱) 贝母 香附(各三钱) 郁金(一钱)水煎服。二剂而魂归矣。

人有狂症初起,身在床上,能知户外之人,口中骂詈,嫌家人不出户迎入,人亦为离魂之病,谁知胃火犯心乎。夫心火本生胃土,有母子之谊,何故犯心,使心神之出外?不知胃土乃心之娇子也,胃弱则心火来凑于胃,胃强则心火反避夫胃矣。盖心火宁静,胃火沸腾,当胃火焚烧之时,胃且自身罔顾,安顾其父母乎?其犯上作乱,弑逆之事,往往不免,故心君姑息,宁下堂而走,以避胃火之焚烧,所以心神外出,成离魂之危病也。夫魂既离身,宜随出随死,何尚有一、二日之荀延?因心神虽出,而心气犹未绝耳。救法舍人参竹叶石膏汤别无二法。然必须大剂煎之,恣其酣饮,庶几可救,否则尚在生死之间也。

方中最宜多者,石膏也;其次必多用人参。大约石膏宜用二两,人参须用一两,兼而施之,实夺魂之妙药也。倘因循不用,或用此方畏首畏尾,少用石膏、人参,均无济于返魂也。

或谓多用石膏,少用人参,未为不可。嗟乎!定狂原止藉石膏之多,返魂非人参不可,盖魂已外越,一时回宫,心摇摇靡定,若不多用人参,何以安神,使之不再离耶?此人参之所以必当多用耳。

此症单用玄参三两,水煎服,二剂而魂不离也。

疰夏门(二则)

人有时值夏令,便觉身体昏倦,四肢无力,朝朝思睡,全无精神,脚酸腿软,人以为疰夏之病,谁知肾水之亏乏乎。夫夏令火炎,全藉肾水之润,则五脏六腑得以灌注,不至有干燥之患。然而夏日正当水衰,人之肾水,未有全旺者也。凡人至夏,虽多困倦,但未若疰夏之甚。疰夏者,肾水亏乏,乃冬不藏精之故也。精不藏于冬,火难盛于夏,故困乏矣。虽然夏令火胜,多伤脾胃,人之困乏,自是脾胃之气衰弱故也。与肾水似乎无涉,讵知肾中无水,不能分润于脾胃,则脾胃水干,何能制外火之旺乎。火无水制,脾胃受火之刑,则脾胃无津,仅可自顾,势难转输于手足,四肢无力,精神倦怠,亦其宜也。治法必须健脾开胃为主。脾健胃开,则所用饮食,自然变化精微,以生肾水,又得补肾之药,以蒸动脾肾之气,则水土不相克而相生,何虑疰夏之病哉。方用胜夏丹∶白术(二钱) 茯苓(二钱) 陈皮(三分) 人参(五分) 北五味子(三分) 熟地(五钱) 山茱萸(二钱) 神曲(三分) 白芥子(一钱) 山药(三钱) 芡实(三钱) 炒枣仁(一钱)水煎服。每日一剂,服十剂,精神焕发矣。再服十剂,身体健旺。

此方视之,若平平无奇,而轻重多寡,配合入妙,既无阳胜之虞,又无阴衰之弊,醒脾胃之气,生心肾之津,可久饵以取效,亦可近服以图功也。

此症用鼓神汤亦效。

熟地 麦冬(各五钱) 白芍 地骨皮 沙参(各二钱) 甘草 贝母(各三分) 人参神曲(各五分) 白术(三钱) 丹皮(一钱)水煎服。日服一剂,服一月,精神自旺,不困倦矣。

人有三伏之时,悠悠忽忽,懒用饮馔,气力全无,少贪美味,腹中闷胀,少遇风凉,大便作泻,人以为疰夏之病,谁知脾气之困乏乎。夫人之先天乃肾,后天乃脾也。脾气健,则所用饮食自化精微,足以供肾水之不足。苟或春冬之际,先伤脾土,则土衰难以化物,所用饮食势必停住于胃中,肾水无脾土之资生,则肾气更涸,何能分布于筋骨,此精神气力之倦乏也。似乎治法宜急补其脾矣,然脾土非肾火不生,肾火非肾水不长,故补脾者,必须补肾中之水火也。方用八味丸∶熟地(八两) 山茱萸(四两) 山药(四两) 泽泻 丹皮 茯苓(各三两) 附子(一枚,甘草水制之) 肉桂(二两)蜜为丸。每日晚服八钱,服半月健饮,服一月饱闷除矣,服两月疰夏之病全愈。

夫肉桂补火,而六味丸则纯补水者也。补水之味多于补火,则火得水之益而不燥,土得火之利而不湿矣。此仍补先天以益后天之法也。

此症用健脾饮亦效。

白术 葳蕤(各五钱) 茯苓 山茱萸 白芍(各三钱) 人参(二钱) 甘草(五分)当归 牛膝 麦冬(各三钱) 北五味(三分) 肉桂(一钱)水煎服。连服一月,精神自健。

香港脚门(一则)

人两跗忽然红肿,因而发热,两胫俱浮,作疼作痛,人以为伤寒之病,谁知是香港脚之症乎。夫伤寒症中原有香港脚之门,然而香港脚非伤寒也。香港脚感染湿热,先从下受;伤寒感冒风寒,先从上受,故伤寒乃阳症,而香港脚乃阴病也。夫湿热下感,宜从下治,若用风药散之,湿邪反致上犯,以风药多阳升之药也。阳升阴邪,一至犯心即死,非阴变阳之谓也。所以治香港脚之病,断不可以伤寒法治之,宜下消其湿热,湿从下行,身热自解。方用消跗散∶茯苓(一两) 茵陈(一钱) 防己(一钱) 炒栀子(一钱) 薏仁(一两) 泽泻(三钱) 木瓜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小便利,二剂身热解,再用二剂而脚肿消,再服二剂全愈。

此方利小便之水,使湿热之气尽从膀胱下泄,总有邪气,无不尽散,不必又去散邪也。

夫膀胱者,太阳之经也,风邪初入,多在膀胱,膀胱大利,邪又何居。况香港脚原无风邪,不过膀胱气壅,下不行而上发热。今治下而下通,上何不通之有。上下气通,身热自解,一用风药,则引阴湿而入于阳分,反成不可治之症矣。散邪之药,断断不可用也。是以香港脚之病,即生于冬月,尚不可用散邪之药,矧春、夏、秋之令哉。

此症用顺导汤亦佳。

茯苓 泽泻(各五钱) 肉桂(三分) 木瓜(一钱) 龙胆草(一钱) 车前子(三钱)水煎服。

中邪门(六则)

人有无端见邪,口中大骂,以责自己,口吐顽涎,眼目上视,怒气勃勃,人不可犯,人以为中邪之病,谁知是中肝气之邪乎。夫邪各不同,大约不离五行者近是,而此病中邪,实中木气之邪也。但邪之中人,必乘人气之虚而入,倘人之肝气不虚,则木邪何从而入哉。故治木邪者,必须补正,正气旺而邪气难留也。虽然邪气甚旺,一味补正,则邪且格拒而不许入。须于补正之中佐之祛邪之味,则邪自退舍,而正气日旺,邪不必争战而暗散矣。

方用逐客汤∶柴胡(二钱) 茯苓(五钱) 半夏(三钱) 白芍(一两) 炒栀子(三钱) 菖蒲(一钱) 枳壳(一钱) 神曲(三钱) 甘草(一钱) 白术(三钱) 白矾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神定,二剂怒平,三剂骂詈止,痰涎渐消,四剂全愈。

此方平肝气而泻火,补肝血而化痰,痰火既清,邪又何藏。况方中半是攻邪之药,木邪既旺,何敢争战乎,有弃之而去矣。

此症用定魂汤亦妙。

白芍(二两) 炒栀子(三钱) 甘草(一钱) 半夏(三钱) 肉桂(三分) 枳壳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而魂定矣。

人有猝然遇邪,一时卧倒,口吐痰涎,不能出声,发狂乱动,眼珠大红,面如火烧红色,发或上指,此中心气之邪也。夫心属火,邪中心,宜火邪之犯心也。然心君清净之宫,不可犯,邪一犯即死,断不能邪附于身,多延时日而不死者。此乃火邪犯膻中之府,非犯心君之脏也。第膻中为心君之相臣,邪入膻中,逼近于心,包络犯邪,心中惊战,谨闭其脏,何能颁发讨邪之令哉?为相臣者,惟恐贻害于心君,怒气填胸,上现于面,目尽裂,愤极而发乃上指,此邪激之使然也。虽然邪之入也,膻中招之,不治膻中之虚,而惟泻火邪,则正气愈亏,邪氛益旺,非治法之善也。方用助腑祛除汤∶人参(五钱) 茯苓(三钱) 甘草(一钱) 生枣仁(三钱) 远志(二钱) 半夏(三钱) 黄连(二钱) 枳壳(一钱) 白薇(二钱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二剂邪退。

此方助膻中之正气,益之泻火消痰之品,则邪不敌正,邪且自遁,消灭于无踪矣。

此症用凉心丹亦神。

人参 茯苓 丹参(各五钱) 黄连 半夏(各三钱) 吴茱萸(五分) 菖蒲(一钱) 生姜(五片) 麦冬(一两)水煎服。

二剂即安。

人有一时中邪,目见鬼神,口出胡言,或说刀斧砍伤,或言弓矢射中,满身疼痛,呼号不已,人亦以为中邪,谁知是中肺气之邪乎。夫肺属金,邪盛乘肺气之虚而入,自是金气之邪,其神必金甲将军,其鬼必 狞之状,或断头折臂,带血淋漓者有之,似乎邪从外入,非由内召也,然而肺藏魄者也,肺气一虚,魄且外游,魄属阴,与神鬼原为同类,其感召诸邪,尤易入体。且肺主皮毛,肺气虚,皮毛之窍尽开,邪乘空窍而入于腑,由腑而入于脏,又何难哉?故治此邪,必须治肺气也。但肺为娇脏,治肺之药,不能直入于肺,则攻邪之药,何能直达于肺乎。肺之所畏者,火也;肺之所喜者,土也。补其脾胃之土,则肺之正气自旺;泻其心经之火,则肺之邪气自衰,于补土、泻火之中,少佐以消痰、逐邪之味可也。方用助金祛邪丹∶麦冬(一两) 茯苓(五钱) 黄连(五分) 苏叶(一钱) 桔梗(二钱) 甘草(一钱) 白术(三钱) 人参(一钱) 陈皮(一钱) 天花粉(三钱) 神曲(二钱)水煎服。一剂心清,二剂魄定,三剂邪散矣。

此方心、肺、脾、胃四经同治之法也。攻邪之中,不伤正气,所以正气既回,邪气即散矣。

此症用安魂散亦神。

桔梗(三钱) 甘草(一钱) 青黛(五钱) 百部(一钱) 山豆根(一钱) 人参(三钱) 茯苓(五钱) 天花粉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即安。

人有猝中邪气,眼目昏花,或见妇女之妖娆,或遇儿童之娇媚,两目注恋,彼此调笑,遂至心魂牵缠,谵语淫乱,低声自语,忽忽如失,皆谓中邪,然此邪乃肾气之水邪也。夫邪每乘人邪念而入,古人云∶心正何惧邪侵。故正气未衰,则邪正两途,乌能相并,惟正气既虚,而邪念又起,是予邪以入门之机也。但肾有补无泻,今人之肾气无不虚者,肾虚宜正气亦虚矣。肾之有补无泻者,言肾之真阴,非言肾之正气。正气虚而邪火旺,邪火旺而邪气生,所以正气未漓者,虽真阴少亏,邪不能入。惟真阴大亏,正气又丧,邪始得而凭之。治法必须补肾之正气,邪气不必治也。盖攻肾中之邪,必损肾中之正,故攻邪之法,不在攻肾,而在攻胃,以胃为肾之关也。邪在肾之关门,而肾之正气,不能上通于心,故作郑声之语,捣其关门之邪,正所以救肾也。方用捣关救肾汤∶人参(五钱) 白术(一两) 山药(一两) 芡实(五钱) 薏仁(一两) 白芥子(三钱) 泽泻(三钱) 半夏(三钱) 玄参(五钱) 知母(一钱) 浓朴(一钱)水煎服。一剂痰涎消,二剂心魂定,三剂全愈。

此方治胃之邪,仍是治肾之药,双治之法也。或谓治肾不宜治胃,以胃在上而肾在下也,何以治胃而能愈?不知入肾之药,必先入胃后入于肾,故泻胃邪即所以泻肾邪也。

今兼治之,则二经之间,邪俱无藏身之地,是以不必多剂,即能奏功耳。

此症用益智助神汤亦效。

白术 熟地(各一两) 白芥子 天花粉炒黑 荆芥(各三钱) 山茱萸 巴戟天(各五钱)水煎服。四服全愈。

人有感邪气于一时,即狂呼大叫,见人则骂,大渴索饮,身体出汗,有似亡阳,然而亡阳之症,必然躁动,中邪之病,惟高声呼叫,而身卧于床,绝无有登高逾垣之事,听木声而大笑,聆人语而开颜,见天光而若畏,胆日色而如惊,人以为阳明之热病也,谁知是中土气之邪乎。夫脾胃属土,脾属阴,胃属阳,土邪多不正之气,故病兼阴阳,所以难治也。攻其阳而阴邪未去,必有逗遛之患;捣其阴而阳邪仍在,更多狂越之炎,必兼阴阳两治,邪始不敢停留耳。方用兼攻汤∶石膏(五钱) 人参(三钱) 白术(一两) 浓朴(二钱) 天南星(三钱) 半夏(三钱) 陈皮(一钱) 麦冬(一两)水煎服。一剂神定,二剂神安,三剂全愈。

此方脾胃兼治,泻阳火以平胃,祛阴痰以养脾,脾胃气旺,则邪难侵正。人生以脾胃为主,土邪之相侵,以土附土也,何反称难治?不知正土之气,得邪土之气相间,则正土必崩,土之正气衰,以致土之邪气入,可不急补正气乎。故诸邪袭人,皆宜急补正气,而土邪尤宜补正。倘徒攻其邪,则十人十死,不可不戒也。

此症用培土饮治之亦神效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(一两) 茯苓(五钱) 半夏(三钱) 附子(三分) 玄参(一两)水煎服。二剂愈。

人有为鬼魅所凭,经岁不愈,裸体瞠目,大诟且祛人,不使近医,药治之即倾于地,无可如何,人以为邪气之入心也,谁知是火热之在胃乎。夫胃火一发,多不可救,何鬼魅凭之,反不发狂乎?盖狂症乃自己发狂,非己不欲狂而代为之狂者也。代为之狂,仍是祟而非病也。第无祟者可以治狂,而有祟者治狂,而药不能入口,将奈何?夫狂病未有不胃热也,热病见水,未有不心快朵颐者也。吾用水以解热,即用水以定狂。方用轸水散∶用蚯蚓数十条,捣烂投水中搅匀,少顷去泥。取此净水一大盆,放于病者之前,切不可劝其饮水,病者见之色喜,必自饮之而安卧,醒来狂定,祟亦去矣。

夫祟最喜洁而恶秽,蚯蚓入水则水秽矣。秽宜鬼魅之所恶,然而水则投病者之喜,病者欲自饮,祟不得而禁之也。蚯蚓解胃中之恶,又善清心,故入口爽然也。心清而热又解,祟又安能凭而复狂哉。

此症用解魅丹亦神效。

白矾(二钱) 甘草 藜芦(一钱)水煎。执病患灌之。一剂必大吐而愈,不可再剂也。

中妖门(六则)

人有偶遇妖狐,岁久缠绵,不肯遽去,以致骨瘦形枯,与死为邻者,本难治疗,以妖狐惟盗人之精也。精为人生根本,根实先拨,仅存躯壳,安得久乎?虽然狐媚之盗人精者,必使人昏迷而后取,是乘人梦中窃之也。苟用药得宜,尚可接续,以梦中窃盗,肾根未漓也。若大补病患之精,仍为狐媚所取,漏卮又何能补?必须用内外兼治之法,狐媚可祛也。内治方名为断媚汤∶巴戟天(一两) 人参(一两) 熟地(一两) 山茱萸(五钱) 茯苓(五钱)水煎服。日日一剂。

外治方名为却媚丹∶花椒(一钱) 生附子(三分) 麝香(一分) 砂仁(三粒) 细辛(三分) 瓜蒂(三枚) 三柰(一钱)各为细末,用蜜调。男搽阴茎头上,并根下,女搽阴门内外,狐见之必大骂而去,不敢再犯。一连七日敷之,若来即敷,其迹自断,而断媚汤必须服一、二月也。

内治之药,不过补其心肾之亏,用外治方者,以狐媚迷人,先以唾送入人口,人咽其津,即刻昏迷,彼即乘人之迷,乃用舌战,人亦如梦非梦,听其口吮,乐甚而忘其泄精也。外治之药,皆狐媚所畏,吾即因其所恶而制之也。

此症用输精汤亦妙。

熟地(二两) 巴戟天(一两) 肉苁蓉 麦冬(各五钱) 北五味(一两)水煎服。

服后童便漱口即去。

人有感遇蛇妖,绸缪缒绻,数月之后,身体干枯,皮肤燥裂,宛如蛇皮之斑,此蛇祟也。蛇系至阴之物,能盗至阳之气。肺属气,肺气尽为蛇妖所吸,则肺气不能生津,津枯则肺无所养。皮毛者,肺之所主也,内既不能养肺,肺将何津以养皮毛乎?此燥裂如斑之形见也。治法必须补肺气之不足。然而补气益助邪之所喜,不若用解毒之药,入之健脾利水之中,则邪气易散,正气可回耳。方用逐蛇汤∶白芷(一两) 白术(二两) 苍术(一两) 车前子(一两)水煎服。小便中必有黑气喷出,随溲而泄也。一连四服,则皮肤之斑少软。后以雄黄(二两) 白芷(二两)各研细末,滚水煮数沸,乘热熏洗之。如是者三日,斑乃尽消。仍服逐蛇汤,四剂而愈。愈后,再用四君子汤加味治之。

人参(三钱) 白术(一两) 生甘草(二钱) 茯苓(三钱) 麦冬(一两) 天门冬(五钱) 百合(一两) 沙参(五钱)水煎服。一月可复元也。否则,蛇毒虽解,羸弱之极恐变成痨瘵矣。或问服逐蛇汤,蛇妖禁不许服,奈何?不知蛇最惧者,白芷也。将前药在病患房中煎之,彼闻气而疾遁矣,何敢作祟乎。但煎药之时,不可令病患知道,备药之时,亦不可令一人知也,人苟不知,妖断断不觉耳。

此症用苍黄散亦神。

人参(三钱) 苍术 雄黄(各一两)煎汤沐浴,数日即止祟。

人有身体伶仃,有皮无肉,胸胁间长成鳞甲,然健饭如故,人以为与龙交也。然人与龙交,则其人身虽变成鳞甲,必然有肉。盖其人为龙所爱,岂有丧人性命之理。且人与龙交,龙必转与之精气,其人久且变龙,遇风雨而化去。盖龙寿万年,龙亦水中之仙也,人变为龙,即人化为水仙耳,安有仅存皮骨者乎。然则前症非龙交也,乃龙盗人之气,故肉尽消耳。虽然真气为龙所盗,则人宜死矣,何故犹存人世,而胸胁长成鳞甲耶。不知龙止吸人之气,不吸人之精,龙属阳而恶阴,人之精水属阴,故龙不食也。胸胁生鳞甲者,龙吸人之气,不能一口吞咽,呼吸之间,以龙气回冲,而龙涎偶沾濡于人之胸胁,遂至生长鳞甲耳。治法必须化龙之毒,大补其真气,则无气可以生气,无肉可以长肉也。方用解鳞丹∶人参(三两) 白术(二两) 茯苓(一两) 生甘草(五钱) 肉桂(二钱) 白矾(二钱) 丹砂末(三钱) 麦冬(五钱) 当归(一两) 白芥子(三钱)水煎服。一剂鳞甲尽消,再剂气旺,减药之半,连服十剂,人之肉生,再服十剂全愈。

此方补气为君,少佐之白矾、丹砂,龙毒何以易消乎?盖白矾最能软坚而化痰,丹砂最化鱼龙之毒,二味入于补气之中,全无干碍,所以合用成功也。但丹砂必须同药共煎,切不可生用调服,盖丹砂生用无毒,熟用则有毒,取其以毒攻毒也。或问龙吸人之气,则人之阳气尽散,宜胃气消亡,不宜健饭如故,讵识胃为肾之关,肾精未丧,则肾火犹存,肾火上蒸,而胃火接续,胃气升腾,所以可救。倘胃气消索,虽有解鳞汤之奇,亦无可如何矣。

此症用增味补气汤亦神。

人参 当归(各一两) 黄 (二两) 苍术(三钱) 雄黄(一钱)水煎服。服十日而鳞甲隐矣,渐生肉也。

人有山林之间偶遇少妇,两情眷顾,遂与野合,泄精如注,倦极困卧,醒来少妇已失所在,玉茎微痛,明日大痛,三日之后,肿如黄瓜之样,人以为野合浪战之伤,谁知是花妖之毒哉。夫花木之精有何毒?不知树木岁久,始能成精,物经长久,未有无毒者。况花木经数千百年之后,其孔隙之间,安保无蛇虫所居,得日月之灵气,虽已成精,而毒瓦斯留存未化也。

虽然木气慈仁,花妖每不杀人,不过盗人精气,以图自化其身,不意孔隙之间,留毒尚在,以致玉茎肿痛。花木之精,不皆阴物,有化老人者,有化道士者,有化秀士者,不止化女人,以迷惑男子也。化女者,多使人玉茎肿痛,化男者,反无恙耳。所以老树成精,往往得妇人之精气,便能立变为人,或投胎夺舍而去。惟化女者,未免贻害男子,天所以恶其过,而使斩伐之也,故花妖每不能成人耳。

树妖与花妖均盗人精气,而树妖得成正果者,以其求道心切,又不坏人,天所以恕而成之也。倘树妖纯盗人精气,不死不休者,仍为天之所怒,非遭斧斤之厄,即遇霹雳之震耳。玉茎肿痛,妖再不至者,畏天耳。然人何以治之乎?方用安阴汤∶生甘草(五钱) 茯苓(五钱) 蚯蚓(二条) 葱(二枝) 黄柏(三钱)水煎服。

一剂即消,不必再剂也,以渣再煎汤洗之。

此方用生甘草以解毒,用茯苓以利水,蚯蚓者,最善消肿,黄柏祛火,葱能发散,同群共济,引毒直走膀胱,从阴器而出,毒出而肿自化矣。

此症用麝柏丹外治亦佳。

炒黄柏(五钱) 麝香(一钱) 生甘草(一钱)各为细末,香油调搽,三日愈。

人有邂逅少艾,目挑心许,或投以佩带,勾以语言,遂至引入家门,两相配合,晨夕肆淫,形体消瘦。初不知其为山魈也,久则时隐时现,常去常来。彼必自称仙子,号曰真人,且能体病患所欲,饮馔金物等项,心思得之,立时猝至,皆可用之而无疑。惟是山魈来时,必欲人尽去其衣,裸体而战,不似他妖之喜掩饰也。此等之怪,甚于花木之妖,轻于狐狸之祟。盖狐狸盗人之精,不尽不止;山魈止吸人之气,适可而止也。

然而,狐狸之祟易祛,山魈之魅难遣,以山魈亦具神通,未便以草木之药治之也。夫山魈,阳妖耳,阳妖自必喜阳,而山魈则喜阴,故逢女则易合也。然其性最喜洁恶秽,裸体而战者,正恐女子之秽其体也。治法即以秽治之。方用善秽汤∶犬肉(二两,先煮汤二碗) 入∶人参(一两) 红铅纸(一片) 肉苁蓉(三钱二)蚕沙(三钱) 鸡卵(二枚) 山羊血(一钱) 龙骨末(一钱) 秋石(一钱)水煎服。

山魈知煎此汤,必在房中大骂,须令人锣鼓喧天,大闹于房外,彼必大笑。然后以此汤灌病人之口,得饮一口,山魈知之,大笑而去。乘其去后,急以狗血涂病患之面,与下体不便之处。少顷,彼必再来,见此等形状,断必绝交,不再至也。此乘其好洁而乱之也。

此症用苍狗汤治之亦神。

苍术(一斤) 狗血(一斤,和在一处,水一斤,再和合一处,煎数沸,将病患身体遍擦,彼必大骂而去。所擦之人,亦将血水擦面,妖即不能暗击矣。但煎药之时,须在邻舍无人处煎之,妖不能知也。)人有游于洲渚之间,或遇矮人,或见长老,须眉颁白,道貌可观,引至其家,谈心论性,时往时来,莫能踪迹,此有道之士、即是怪物,何必拒之。间有化秀士以斗风流,变妖姬以逞姣好,乃美言相挑,以珍物相赠,人为所惑,遂至野合,久之探战吸精,尽情纵欲,人逐之而不避,人骂之而生嗔,飞沙走石,坏屋倒庐,世多不识其怪,谁知是鱼鳖元龟之族哉。夫水族之怪,不能离水,何以登岸而作祟耶?不知凡物之偷生于世者,年至千岁,皆能变化为人。既能变化,有何陆之不可游行乎。千岁之物,往往出而迷人者,亦其慕道之心太切耳。盖人之气最灵,物得之可以入道。但其初,心亦不过欲窃人之灵气,未常有害人之念也,故天亦置而不问。迨既与人接,欲尽取之而后快。遂动杀人之心,于是作祟兴妖之事起,人始知是妖,而谋共逐之矣。治法又不同于祛他妖之法,以他妖生于陆内,鱼鳖元龟生于水耳。

方用∶硫黄数两,研末,煎汤。遍洒于病患之室与病患之家房中,时时烧之,使气味充闾,彼必畏缩而不敢入。更用苍术一两,白术二两,煎汤,日与病患服之。更将二味之渣杂之硫黄,煮熏病患之衣服褥被,自此永绝其迹矣。

二术乃纯阳之气,妖闻之最恶,况加入硫黄相克之物,安得不畏避哉。

此症用远邪饼亦神。

胡椒(四两) 干姜(一斤) 炒苍术(一斤)各为末,取芦柴烧灰,和勾成饼,在房内焚饼熏之,三日即断迹矣。如无芦柴,用炭末亦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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